作者:北倾
“……”
——
走出花厅,身后视线消失的刹那,季清和俯身,将沈千盏打横抱起。
忽来的失重感令沈千盏心口一悬,她蹙眉,踢腾着小腿,挣扎着想要下去:“我恐高,这几楼啊,摔下去得五马分尸了吧……”
沈千盏身量轻,瘦得跟纸片似的,饶是此刻她踢着腿要“跳楼”,也不过如离水的锦鱼,瞎扑腾而已。
季清和腾不开手,低斥了一声:“老实点。”
她睁眼,明眸善睐,微微眯起:“你凶我。”话落,盖板钉钉,季清和无论凶没凶她都不再重要。她不闹也不“跳楼”了,虚搭在他肩上的手环上他的后颈,张嘴就咬。
幸好沈千盏意识不清,大脑与肢体并不协调。叼住耳垂时,像含上了一颗糖,初时凶狠,齿锋掠阵,咬住后,鼻尖嗅到熟悉的冷香,微微一怔,松了开来。
乔昕在一旁看得忍不住捂耳朵,捂完又觉得自己这个行为不太妥当,讪讪解释:“季总您多多包容啊,盏姐每回一喝醉就降智……”
“降智?”季清和冷睨了一眼沈千盏,鼻尖轻嗤。
他看着不像是降智,像色虫上脑。得亏她投的是女儿身,否则一人一口“渣男”,唾沫都能将她咽死。
乔昕不敢应声,生怕季清和说翻脸就翻脸,把沈千盏一扔就走。单凭她这具小身板,根本无法撼动沈千盏。
花厅回廊有条近道直通酒店大堂。
乔昕本来不知道,跟着季清和穿过走廊,远天的就瞧见酒店大堂标志性的水晶灯时,微微诧异:“季总,您对酒店的路还挺熟悉的啊?”
她本意想拍拍金主爸爸的马屁,话落才觉不合适,可说出去的话犹如泼出去的水,想撤回显然来不及了。她默默咬舌,暗自懊恼。
彩虹屁精真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也就她盏姐,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好在,季清和并未与她计较,眼锋扫了她一眼,没搭理。
眼看着穿过石柱就是酒店大堂,前堂的人声还未传入耳朵,乔昕已经眼尖地瞧见了不寻常之处。
她脚步一顿,慌忙叫住季清和:“季总。”
“大堂有记者,盏姐这个样子,没法出去。”
她露出个脑袋张望了两眼,确认对方手里拿着相机,还未注意到这里,往后退了两步躲入石柱后:“前两天傅老师到无锡,他们在酒店门口蹲点,我见到过。今天应该也是来拍傅老师和宋烟的……我还得回花厅报个信,让大家都注意点。”
季清和闻言,侧目四顾。
他身后几步远有个洗手间,门口立着正在维修的牌子,颇显冷寂。
十米外,还有个电梯间,应当是方便客人前往餐厅的客梯。
短短数秒,他心下有了计较,吩咐道:“你报我的名字,把大堂经理叫来,让他来这找我。”他下颔微抬,指了指不远处的洗手间:“千盏一走,开机宴很快就散了,你回花厅报信,我带她去客房醒酒。”
乔昕愣了一下,看了看隐蔽的洗手间又看了看季清和,一时难以决断:“这……”不太好吧?
“盏姐喝醉了不好照顾。”乔昕委婉表示:“我怕您照顾不了。”
见说服不了季清和,她轻咳了一声,加了一剂猛料:“季总我不是怀疑您的人品,您是真的不知道,盏姐喝醉酒后跟她平时树立的形象大相径庭,你真的都不敢想她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
“就上次,上次邵导、简制片都在那次。盏姐喝醉了,回去的路上发梦说醉话,对您很是钦慕。我怕盏姐醉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回头冒犯了您。”
乔昕原本是想说“侵犯”的,怕罪名按得太重,沈千盏明天酒醒后要找她算账,只能昧着良心稍稍修饰一二。
不料,季清和听完,不止没半点厌弃之意,反而眉宇一松,笑了起来:“我不是第一次给她收拾了,我这里你尽管放心。”
季清和不欲与她多说,眉峰微挑,示意她照做,自己转身抱着沈千盏先避入了洗手间内。
乔昕张了张嘴,没发出声,只能眼睁睁看着季清和走远。
不是……
季总说的话,她怎么一个字都听不懂呢?
她焦躁地看了眼眼前已闭合上的木门,又回望了眼大堂内碍事的记者,最后跺了跺脚,小跑着去搬救兵。
——
洗手间。
入内就是一张黑曜碎星花纹的大理石台面,应是供女士补妆所用,石壁两侧各置一面化妆镜。
季清和将沈千盏放下,令她倚着石壁靠坐。
手刚一松,她就恍若被抽骨了般无所依撑地倚至他的胸前。
沈千盏对他撒手不管的态度很是不满,揪着他的衣领,仰头看他,愤然道:“你得扶着,你一松开我,我会跟个风筝一样,飘走的。”
季清和反问:“你哪天不飘?”
沈千盏对答如流:“不刮大风就不飘。”
季清和失笑,他单手扣住她的下巴,将她复又埋下去的脸抬起,仔仔细细的审视了个来回:“你这样的也是少见。”
沈千盏头晕眼花,也就剩这张嘴还有战斗力,闻言,反唇就问:“我哪样了?”语气凶巴巴的,颇有季清和敢说她一句不好她就上手挠人的架势。
“喝成这样,还能口齿清晰的。”他低头,去看她的眼睛。
她眼里湿漉,像清晨林间,雾散遗露,那双眼清澈见底。
他着了迷,喉结上下轻滚,情难自抑,想趁虚而入,又觉不够君子,想了想,说:“你那个策划,不怎么聪明。没苏暂教的好,不识时务也不知趣。”
沈千盏又揪他衣领:“不许说我坏话。”
季清和笑:“我什么时候说你坏话了?”两句话,偏她会抓重点。
沈千盏不答,她嫌仰着头累,额头抵着他的下巴,闭目入睡。
季清和自然不会让她现在睡着,扣住她下巴的手一抬,迫她抬起头来,他一掌落在她颈后,替她撑着脑袋,问:“听说你上次喝醉了,发梦说醉话,对我很是钦慕?”
“没有吧?”沈千盏有一说一,格外坦诚:“我就馋了馋你的身子。”
季清和挑眉:“怎么馋的?”
“做梦馋的。”
季清和捏她后颈,诱哄:“梦里怎么馋的?”
沈千盏努力回忆了下,时间太久,她有些忘了。手迟疑着,探到他的腰上,又沿着他的腰线挂住了裤腰。
做到这步,她抬眼,一双眼亮晶晶的,噙着笑,不怀好意道:“再问姐姐要脱你裤子了。”
季清和哑火。
他目光越过沈千盏,看向她身后的镜子。
她的后颈至耳垂,绯红一片,像娇涩的小花,明明娇弱不堪非要努力绽放。
某一道底线像是突然被挑开破闸,他瘾瘾而动,声线越来越低:“就是不问,你也可以脱的。”
——
乔昕回花厅时,正赶上傅徯与宋烟相继告辞。
宋烟要回《春江》剧组备戏,傅徯也要回酒店背剧本。
好在她来得及时,告知了酒店大堂有记者蹲守,两人分错时间和路线,一前一后离开酒店。
明天剧组开机,众人玩闹也都有个度。
沈千盏离席后,傅徯宋烟及一干演员、导演也陆续离开,场子一冷清下来,渐渐的一批批拎酒的拎酒,拎下酒菜的拎下酒菜,全跟车回了酒店。
乔昕放心不下沈千盏,特意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拽着苏暂去客房接人。
苏暂不傻,季清和上回来无锡时,他就觉得两人有了苗头。今天大好的机会,他才不要自讨没趣,遭人记恨。
“季总都跟盏姐见过家长了,有什么不好放心的?”苏暂苦口婆心:“你知道坏人姻缘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吧?盏姐要是不乐意,十个季清和也奈何不了她,况且,季总不是那种强人所难的小人。”不然按他支的招,季清和早把人摁上床了。
哪用得着这么迂回,这么山路十八弯的。
乔昕犹豫:“可是……”
“别可是了。”苏暂勾着乔昕脖子,把人拉到咯吱窝下,说悄悄话:“盏姐出差来无锡那次知道吧?”
乔昕点头。
“我们去的时候不知道情况这么紧急,到了剧组第二天才停水停电。你知道那批被萧制片夸上天了的物资是谁带去的吗?”
乔昕摇头。
“是季总。”苏暂曲指弹她脑门,恨铁不成钢道:“你什么时候能有我一半聪明啊。”
乔昕:“那不管盏姐了?”
苏暂说:“不是有人管着吗?管得舒舒服服,服服帖帖。”
乔昕腹诽:这话怎么听着……那么不正经呢?
——
同一时间。
季清和抱着沈千盏上了顶层为他预留的商务套房。
进屋后,大堂经理留下餐车,悄声闭门离开。
季清和一步未停,将沈千盏抱入卧室。
卧室内布留了一圈感应灯,他迈入的刹那,温和的灯光倏然亮起,盘亘在床底两侧。
他将沈千盏放在床上,俯身替她除去高跟鞋。手指刚穿过鞋扣,握住她的脚踝,她下意识地一缩,半睡半醒间,睁眼看来。
辨认了一会,看清是谁,她半坐起身,眼也不眨地盯着他。
季清和不动声色,握着鞋跟替她脱下鞋,又去解另一只鞋的鞋扣。
卧室内仅有两排感应灯,光线昏暗。
沈千盏安静地坐在那,不吵也不闹,任由季清和为她脱鞋。
等一双鞋都被脱下,摆在床尾,她静静抬眼,眼尾的弧度像半垂的凤尾,旖旎妩媚。
季清和握着她的脚踝,低头在她脚背上轻轻一吻:“醒着还是醉着?”
这记有些要命,有根弦被他这个亲吻所撩动,她一下天塌地陷,心口一酥,又麻又痒。
她缩回脚,跪坐在他面前。
心口悸动的痕迹犹存,她想得要命,也渴得要命。骨子里的风流劲蠢蠢欲动,就要破茧而出。
她摸到他的耳朵,轻捏了捏,像在摩挲着一块上好的宝玉,爱不释手:“原本醒着的。”
沈千盏凑近,如一只小兽,低着头轻轻蹭他颈间:“现在,刚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