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着迷 第81章

作者:锥花 标签: 天之骄子 破镜重圆 情有独钟 现代言情

  ——

  时间倒退回数月前的惠利书店,她有幸在书架深处找到本来自一位虔诚基督徒的手稿。

  书店里同样坐着一位老太,是名阚姓的老人家。

  书页随着桑渴手腕的离去,哗啦啦翻回五分钟前看的内容。

  她那时茫然地抓住阚老太的袖口,将她当做了那个人,天真执拗地问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阚老太正在给孙女织着毛衣,什么都不知道,只本能的替那个素未谋面的人回:为了解脱。

  解脱吗?

  可不会是解脱,绝不会是解脱——

  基督徒的解脱,绝不至此。

  因为无论是信徒的书、还时《圣经》上都明晃晃地写道:

  “上帝有十条诫命,第六诫命定[不可杀人]

  基督徒在任何情境下都不能自杀,绝不能够。”

  “自杀就是剥夺了自己重新与上帝和好的权利。”

  倘若自杀,就是违背基督,违背信仰。

  自杀之人,上不得天国。

  她不能上天国了。

  究竟因为什么样的残酷纠葛才能令她决绝到这般地步?

  桑渴不知道,她只知道那个老人家,老信徒为了能够吊死在她面前,竟然不惜违背她虔诚供奉的信仰。

  她好狠。

  桑渴觉得她比自己见到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狠。

  *

  桑渴站在石径中央,面对墓碑不知道站了多久。

  日薄西山了,也没等来谁。

  还是墓园里的守门人提醒她要闭园了,她才匆忙回神。

  转身的一瞬间,桑渴像是听到了哭泣的声音。

  呜呜咽咽。

  大雁南飞。

  她没哭,桑渴没哭。

  她只在心里一遍一遍地说。

  “阿婆,亲爱的阿婆。”

  “我原谅您了。”

  “您也原谅我好不好?”

  无人应答。

  空茫茫的心跳声铺天盖地。

  不过就在她转身逃离的瞬间跌宕中,她隐约好像听见有人说。

  乖孩子,我原谅你了。

  ***

  下山的过程很漫长。

  桑渴想试一试缆车。

  但是在路边,她被人叫住了。

  一个漂亮的老人家。

  头上还戴着花。

  做梦一般的经历。

  “小姑娘,还记不记得我?”

  桑渴愣愣地看着她。

  她是谁?不记得。

  老人家去摸她的头。

  “也是,都过去好几年了,不记得我很正常。”

  “秀兰...我老对家。”

  “她托我给你个东西呢。”

  “你快别走,我现在就拿给你,小姑娘长大了,眼睛、鼻子这块特别像你母亲。”

  “我每年都在这里等你。”

  给的是什么?

  一盒发了霉的粘豆包。

  一个用金色纱布重重缠裹的信封。

  *

  而在远处,坐在土坡上的青年,拥着一身的夕阳余晖,他的怀里也有份一模一样的东西。

  那个神叨叨的老太太虽然不讲道理,但她总是公平的。

  给桑渴准备了一份也不忘给他也弄一份。

  可是他不爱吃粘豆包,一吃就想吐。

  可能是她年纪大了,忙忘了。

  算了。

  裴行端抹了一把脸,笑笑。

  抬头看天,算了算了,不跟她计较了。

  这里位置、视野真好。

  蓝天白云,远离世俗尘嚣。

  他亲眼看着桑渴走进墓园,看着她在里面傻乎乎站着,站了半天。

  这丫头也不懂得基督徒的礼节,也跟他一样只知道站着,什么都做不了。

  他们可真不孝顺。两只小牲口。

  那个不知道名姓的老人把东西给她后就离开了。

  桑渴还站在原地。

  信封里面装的当然是信,但信里说了什么?

  说了一堆,密密麻麻絮絮叨叨的,什么都写了也仿佛什么都没写。

  桑渴只记得里面有一句话。

  她说:

  “哥儿小时候吃了太多苦。”

  “如果可以,阿婆希望你能原谅他。”

  原谅他吗。

  她还写:

  “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我本该在七年前就亡身,但是我不能,我要是走了,哥儿他就没人照顾了。”

  “他小孩子一个人孤零零的,一身血,怪可怜的。”

  “我不忍心。”

  ...

  老人家有幸念过几年学,写的字儿很漂亮,端庄。

  原来啊,十年前,她杀了人。

  而杀的,居然还是她的枕边人。

  裴行端的外公自从得知女儿跟有妇之夫谈情说爱,甚至还怀孕之后就开始变得不太正常,易燥易怒,觉得给先祖蒙羞。

  其实他本来就不正常,患有战争性应激创伤的老兵,举止行为观念态度本就跟正常人相去甚远,原本病不至此,但是女儿种种下贱堕落的行为令他忍无可忍。

  每次情绪起伏到不可控制的时候,女儿生的小野种就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用鞭子抽,用言语辱,发泄完后让下跪。

  什么都做得出。

  其实年幼的桑渴曾经因为端端乱跑而不慎撞见过一次,但是那时天真无知的她并不知道,就在旁边,一百米之内的邻里。

  那个她贪慕的、她觉得像是神仙的小男孩儿他正在遭受着惨无人道的对待。

  端端天性不好动,却在那天扑腾开了裴行端家的门。

  桑渴匆匆去抓他,叫他不要乱跑,结果在那个瞬间,她跟跪在夏季竹帘后的男孩子对上了视线。

  那是一双猩红的,隐忍到近乎绝望的压抑瞳孔。

  他跪在那儿。

  一瞬间桑渴觉得自己被恶魔盯上了,她吓白了脸,是不是又不礼貌?是不是又打扰到他了?!

  桑渴抱起狗吓得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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