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盏眠
小麻烦精。
季礼离开后,沈言曦朦朦胧胧地继续:“陶,陶然说得对啊……”
————
沈言曦一觉醒来,天已经黑了,她脑袋空空的,感觉像装了一千吨浆糊不停搅动。
假设季礼回来自己没睡着,自己可以展示一下温柔小意。
假设季礼回来自己装睡,自己可以磨他让他把自己抱回房间,自己顺便在他怀里撒个娇。
可现在!自己醒来!在自己床上!
好好一手天时地利的牌,硬生生被自己一个瞌睡弄没了!
不过也还好,自己应该是他抱回来的。
这么想着,沈言曦心里登时好受了许多。
她抓了抓蓬松的头发,起身到梳妆台找了支透明唇膏涂上,抿抿唇,然后蹦回床上,假装刚睡醒的样子,娇声喊:“季——礼——”
一分钟后。
“哒。”
是手指轻扣在门上的声音。
季礼站在门口,身形修长,单手插袋,看向她的眼神是淡淡的询问。
沈言曦眨了眨眼睛,乖道:“谢谢你刚刚把我抱回床上。”
不待季礼回答,她又咬咬唇,害羞道:“我刚刚好像做了个梦,但我忘记是什么了,我睡得不安稳你都没把我吵醒,你抱我的动作一定很轻。”
沈言曦抬眸看他,眼里宛如装着细碎发亮的小小星辰。
她这话说得很心机,一方面展示自己的娇羞和谢意,一方面妄图勾起点暧昧的氛围方便后续,万一季礼一时兴趣出言调戏,她乐得将计就计。
沈言曦已经按开了偶像剧第一集 。
谁知,季礼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平静似无波无澜的湖水,问:“你在谢什么?”
“啊?”轮到沈言曦懵了,“不是你把我抱回床上的吗?”
季礼:“不是。”
沈言曦茫然:“那我睡着了怎么回的房间上的床?我梦游吗?我不梦游啊。”
“拖,”季礼言简意赅,“把你放在地上,拽着你的手像拖把拖地一样从书房拖回房间的。”
???
???????
他到底在说什么?拖回房间?
这不是人做的事吧?
而且季礼知道自己伤口刚好,他对待病中的自己总体来说还是很温柔。
沈言曦抱着侥幸心理道:“我不信。”
季礼面不改色,不紧不慢道:“你趴在华盛地产新盘企划第三页上睡着的,我把凳子朝后拉,你就摔在了地上,然后我拽着你的手把你一路拖回房间,扔到床上,就没管了。”
沈言曦懵懵地:“我伤口刚好。”
季礼:“没裂就行。”
沈言曦:“你在唬我。”
季礼:“你问阿姨。”
季礼细节给的很充沛,他每说一句,沈言曦心里那份不信就动摇一分,当他最后一句说出来,沈言曦心理防线忽地被击穿,整个人都难受起来。
抱有多费力?他就舍不得对自己好?
为什么他有时候那么好,有时候又坏得要命?
沈言曦越回味越觉得自己全身都痛。
为什么会痛!就是被他放在地上拖的!
沈言曦又气又委屈:“我刚好你就这样对我?你这样对一个仙女?竟然用拖?还让阿姨看到了?你到底是人是狗?”
季礼淡淡;“无所谓。”
沈言曦恸道:“你的良心呢!”
季礼:“喂给你吃了。”
沈言曦快被季礼气哭了:“我再也不想看到你。”
季礼:“你现在还住在我家。”
沈言曦忍着哭腔:“你管不着!”
下一秒,一只粉色毛绒小兔子裹挟着熊熊怒火奋力砸落在季礼脚边。
季礼垂眼看了下兔子,没捡,在安静中,他直接转身关了门。
“咔哒”,门锁清脆合拢那一下,沈言曦再也忍不住,伏在枕头里小声哭起来。
其实和季礼以往吓自己的话比起来,沈言曦知道,季礼这次说的不算重。
可她就是难过。
以前她对他很坏,他对她坏,她接受,可她现在都开始乖了,他为什么还那么坏。
以前她不喜欢他,他的坏对她来说无关紧要,现在她喜欢他,他那些冷淡不耐在她眼里就放得好大好大,他好凶好凶……
拖她还骂她是狗。
她就这么令他讨厌吗?
沈言曦越哭越委屈,心上宛如放着一只手,慢慢收紧、再收紧。
自己和季礼的爱情刚发芽,就被季礼拖死了!
季礼亲手拖死了他们的爱情!
那她要何去何从?
她的喜欢要何去何从?
一墙之隔,季礼坐在二楼室内阳台,点了支烟,俊脸在薄烟里半明半昧,周遭气压低沉沉的。
烟灰被散漫地抖落在琉璃盏中,大而薄的烟圈缓缓散开。
季礼是焦虑的,他也知道自己的焦虑从何而来。
如果沈言曦和靠谱的人好好谈恋爱,他不会反对,可沈言曦每次都招惹圈内人。
娱乐圈本来就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沈言曦容易上头,并不代表别人对她也是真的喜欢,名利、美色、资源,很多东西都藏在所谓爱情里明码标价,秦旭就是个典型的例子。
劈腿、威胁、反踩、纠缠……
季礼想沈言曦不被伤害,抵不过沈言曦乐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自己把刀递出去。
虽然陶然是合作伙伴家弟弟,可又怎么保证他万花丛中过对沈言曦的认真?
如果自己告诉沈言曦不要去做不要去做,季礼不用想都知道沈言曦偏要去做,如果他放任着不管,又是一次、两次、无数次重蹈覆辙。
季礼甚至觉得自己可以和沈言曦在一起,至少自己会保护她、照顾她,可季礼也清楚地知道,保护和照顾不构成爱情,沈言曦和他从小就不对付,她烦他讨厌他,如果她没有华盛股份甚至巴不得他破产,更别提爱情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
偏偏爱情又是极其纯粹又关乎个人主观意识的事,他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但凡。
没有但凡。
手机屏幕发出一块微弱的光,季礼衔着烟,在唯一一个置顶的微信聊天框输入,删除,输入,删除。
“你和陶然什么时候这么熟了?”
删除。
“你对陶然了解多少?”
删除。
“我没拖你。”
删除。
“如果。”
删除。
烟被按灭在缸中,发出“撕拉”声响,季礼静坐了五分钟,然后,起身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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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夜风吹得窗帘叮叮当当响,细小的呜咽在静谧的空间中被拉扯放大。
沈言曦正处于无尽的悲伤中,微信语音响起。
沈言曦楞了一瞬。
他这次醒悟得这么快吗?不过他要知道自己没那么好哄,至少要等十秒钟吧。
一秒,两秒。
沈言曦拿起手机看。
唐素。
沈言曦笑容凝在脸上,扯张纸擦了眼泪又调整了状态,这才接起来:“唐素姐。”
“曦曦感冒了吗?声音这么哑?”唐素关心。
沈言曦道:“刚睡醒。”
“噢噢,”唐素略一踌躇,给沈言曦直说道,“曦曦你知道,我新剧一直想敲你,但你接了《雨夜》档期排不开,所以我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如果你确定没办法接,我待会儿就让法务把我们女一的合同敲了。”
沈言曦笑:“你敲,开机顺利。”
唐素:“有空过来探班啊,我们应该比你们早开机。”
沈言曦:“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