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球酥
穿着唐装的服务生:“…………”
“先来一份虾饺、杨枝甘露,”小包间里,陈啸之指着菜单对服务生道。
服务生:“好的先生。”
“再来一份儿……”陈啸之十分勉强地说:“——豉汁鸡爪。”
服务生:“噗嗤。”
陈啸之面无表情:“能不笑场吗?照着凤爪做。”
沈昼叶没有提出异议,两个人中间维持了一阵十分祥和的静谧。温暖灯光自穹顶落下,粤菜馆总有种难以言说的豪华感,她十分认真地翻过了第三页菜单。
然后,陈教授以一个十分恶毒的口气打破了沉默:“沈昼叶,你哪来的单杠成精啊?”
“嗯?”沈昼叶头发碎碎地落在鬓边,抬起头呆呆地问:“什么成精单杠?那是啥鸭?”
其实这姑娘确实生得漂亮,那碎发落在白得似玉的颊边,有种十分天然的美与小女儿态——换句话说,极其的,惹人疼。
陈教授不为美色所动,恶毒地将话说完:
“杠精。”
沈昼叶:“…………”
小杠精急切道:“我说的哪里有……”
陈啸之头都不抬,一招手,将服务生招了过来。
“——再来份这个,”陈啸之连一个眼神都懒得给姓沈的,又对服务生潦草一点菜单,道:“还有这个,这个,这个……先这些,不够再加吧。”
服务生:“您只有两位,这些是不是有点多……”
陈啸之想了想沈昼叶那德行,一摇头,笃定道:
“——肯定不够。”
-
……
那顿饭,沈昼叶吃得挺开心的。
她确实很久很久都没吃过好饭了,在加州天天吃三明治拌沙拉,要么就是汉堡和可乐,在华人超市买点五花肉一炖都算是格外开荤——包括在印尼,也没吃得多习惯。
陈啸之:“……”
陈啸之看着正在用小勺子挖糯米小丸子的沈昼叶,她应该是已经吃饱了,正在低着头开心地、无忧无虑地吃饭后甜点。
“……。”陈啸之不受控制地心想瓜批——然后开口道:“吃饱了没有?还添菜吗?”
瓜批乖乖地摇摇头。
陈啸之带着耐心道:“吃饱了跟我去逛个超市,冰箱空了。”
沈昼叶笑了起来:“好呀。”
灯光柔和地落在她的面颊上,如水一般——而她笑起来,实在是非常漂亮。
令人怦然心动。
附近并没有连锁卖场,只有一家稍显精致的、比起超市更像展览柜的精品商场,陈啸之进去推了个车,示意沈昼叶将背的小包放进去。
沈昼叶眨眨眼睛:“你要买什么?”
陈啸之说:“冰箱空了,你想吃什么就放什么吧。”
沈昼叶脑袋上叮一声冒出个灯泡,问:“养乐多?”
“……,”陈教授忍不住嘴上嫌弃一句:“你真的好幼稚啊。”
沈昼叶:“可是……”
陈啸之没搭理她——他不可能不给沈昼叶吃。
他的嫌弃其实也只是嘴上刻薄两句,沈昼叶不是个会往心里去的性格,他性格又一向算不上好,那其实只是一句极其平淡的,从陈啸之嘴里出来的狗话。
——没有半点,真的嫌她的意思。
可是沈昼叶听到那句话之后,怔在了原地。
冰柜四度的冷气拂面,陈啸之没在意那事儿,自冰箱里拿了两板养乐多放进车里,又去挑水果。
他从来不吃零食,因此只能掂量着买,女孩子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他都得从头开始摸索,他了解阿十的食性,了解她的行为举动,但是不代表他知道一切。
包括在十五岁时,陈啸之都是在摸索的。
哪个男人能无师自通地照顾一个女孩儿?总要磕磕绊绊,陈啸之刚与她交往时连例假要用什么都不知道,初中生理课上只讲子宫内膜成熟剥落,却不会讲正在经历的女孩会用到什么。
都是他一样样去学,去碰撞摸索的。
没有沈昼叶的这十年,他对这一切的知识都停滞着,沈昼叶不教他,陈啸之无处去学。
他挑了水果,抬起头时,看见沈昼叶一只手扶着购物车,眼神呆呆地看着车里的养乐多。
怎么了?
陈啸之一愣,怀疑自己买少了——或者她想喝的其实是旁边的饮乐多?毕竟那堆酸奶罐子摆在一起,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只封口颜色略有不同而已。
陈啸之问:“不想吃?”
沈昼叶无声地摇了摇头。
陈啸之一时间慌了下。
他想起沈昼叶和别人的互动,几乎每个都比和他开心——陈啸之像其中最恶毒最恶劣的男人。
只能将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捧到面前,而她却一无所知。
陈啸之干涩地问:“不是这个吗?我拿错了?”
沈昼叶细细的手指紧握在了一起,说:“是它。”
“……,”陈啸之道:“……是就行了,想喝的话再拿。”
沈昼叶点了点头,却没再报自己还想吃的东西。
冰箱的冷气满溢出来,陈啸之看着沈昼叶没来由地慌神,总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女孩朝他走来。
他想起白天时和沈昼叶在一起的男人——那个外院的野鸡凭什么?陈啸之几乎被妒意吞没。
于是下一瞬间,陈啸之握住了沈昼叶的手。
女孩的手细瘦柔软,带着一丝凉意,沈昼叶看向他。
陈啸之没说话,执着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
沈昼叶怔了下,看向他们握着的双手——
却没有挣脱。
第96章 “我还会保护你,就像我们……
-
沈昼叶没有挣开他, 却垂下了眼睛,看向超市地板上流淌的光。
这就是默许了吧。他心道。
……她默许了。
下一秒陈啸之心里闪过一丝火焰般的狂喜,将沈昼叶的手牢牢握在手心, 沈昼叶抬起眼睛看了他一眼, 眼底尽是迷雾般的茫然。
陈啸之忽略了它, 问:“还吃点儿什么?”
沈昼叶温和一笑,摇了摇头。
她一如既往地话不多,十分安静,而陈啸之觉得沈昼叶的手有点儿凉,忍不住又握紧了些, 将手心的暖意传递给她。
就像小时候那样。
超市里洒满了温柔灯光, 轻音乐落在地上。
二十五岁的陈啸之轻轻握着她的小初恋的手。
他只是握着沈昼叶的手而已, 只是捏住了微凉的指节, 心里却已经拥抱了她,想要吻她, 他愿意忽略过去十年沈昼叶给他带来的苦楚和绝望, 愿意忘记一切沈昼叶伤害过他的过往。
“……,”陈啸之止不住地要露出笑模样:“不吃的话我再买点肉,带你回去?”
沈昼叶也对他笑笑,柔和地说:“……好呀。”
陈啸之几乎不知道该如何爱她。
他几乎是一向的不会说话,陈啸之不擅长表达自己,有种源自大地的隐忍与可是他自己几乎都要烧起来了——我该对她说什么, 我该怎样疼爱我失而复得了几乎一辈子的爱人?
他握着女孩的手,问她想不想吃酥肉,他将一切他觉得沈昼叶可能会爱吃的东西全数搬了回去。陈啸之确实会做饭——他是在和少女昼叶谈恋爱时去学的,他家里的阿姨手把手教他烧菜,熬汤。
后来却成为了漫漫留学岁月中, 陈啸之用以生活的工具。
可是没关系了,陈啸之想。
已经没关系了。
他们买完了东西,走出购物中心。
温暖的夜风吹了过来,北京灯火通明的夜幕下,沈昼叶的裙子被吹得翩然,另一只手还与陈啸之握着。
……
沈昼叶自始至终没有回握,只是没有挣脱。
她知道这是默许。
也知道陈啸之握住她的手的瞬间——就像他在印尼的时候那样狼狈地抱住自己刹那一样,相触的地方有酥麻的电流蹿了过去。
这简直就是某种残酷的魔术,沈昼叶想。而这世上,沈昼叶只对陈啸之,有这样的反应。
也正是因为这个,沈昼叶才发自内心地感到自己十分可悲。
陈啸之笑了下,在夜色中按了下车钥匙,对她道:“走吧。”
沈昼叶眉眼弯了弯,对初恋温顺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