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福宝
梁宇琛沉着脸不说话的时候有种慑人的气势,让人觉得自己说了什么蠢话,就好像现在这样,肖依伊不太敢再继续说下去,不过话已点到,倒也不需要她再多说什么了。
两人一南一北,隔着长茶几,无言地看着电视里播放的动画片《海底小纵队》。在一起认真地看完巴克队长和队员们同心协力勇救落单企鹅妈妈的全程后,肖依伊终于坐不住地起身:“我上去帮丫丫收拾收拾,别落了东西。”
十多分钟后,肖依伊和另外三人一起下了楼,梁宇琛还在出神地盯着电视,显然不可能是醉于动画片欢快的片头曲。她想,大概还是生意上不太顺利。
梁宇琛带梁千雅走前,照例被肖沐阳缠上来,要他和姐姐一起住下。
梁宇琛也依旧温柔地揉揉他的小脑袋:“下次。”
回家路上,梁千雅坐在副驾驶问说:“我给您发的阳阳打篮球的视频您看了吗?”
认真开车的梁宇琛应了一声“嗯”。
“您别看阳阳不太会拍球,投篮还挺厉害的,姿势标准不标准的不说,还总能投进。他们教练说三个球投不进的就去跑一圈儿,阳阳一回都没跑过。他们班上有一个小男孩儿特别逗,练的时候比谁都认真,球也运得像模像样的,就是投不进,大概是心态不好,每次都跑圈儿,最后把孩子累得直接趴地上了……”
梁宇琛轻笑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只不过明显是在敷衍,嘴角的弧度都不是很明显。
“哦,对了,那天我们陪阳阳上课的时候,还有一个男的找我妈搭讪,长得还挺帅的,看样子也就二十多岁吧……”
梁千雅看了一眼梁宇琛,努力想从父亲的神情中分辨出一些特别的情绪,但他只是全神贯注地开车,好像根本没在听她说什么。
“不过被我给打发走了,一看就是个海王……您知道海王是什么意思吧?就是特别花的那种人……”
梁千雅再次望向父亲,他依旧没应声,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后视镜,打灯并线。
她能感到父亲情绪不太好,他不说话时候能把周围的空气都带得死气沉沉,令人不敢吭声。但她不确定令他不悦的原因是什么,应该不是为了她说的有帅哥搭讪她妈的事,两人才上车时车里的气氛就不太对了。
可能是生意上的事,也可能是生气她被老师请家长,梁千雅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居多,但是到家后她并没有等来父亲的谈话,他只对她说:“功课预习完就早点儿睡。”
梁千雅回屋换了睡衣,一整晚都没有离开自己的房间,只是在熄灯上床后,听到客厅传来熟悉的声音。
万籁俱寂的深夜,那一声叮声十分清晰,是父亲的打火机。
入夜,哄儿子睡下后,肖依伊下楼去拿一直放在餐厅里的那几个纸袋,听见丁姐在阳台晾衣服,走过去说:“丁姐,您拿一套穿去吧。”
丁姐回头看了一眼:“你自己留着穿吧,我穿不了这个,我就穿纯棉的,宽松弹力大,你上次给我那套我都还没穿呢。”
肖依伊一笑:“那我先上楼睡了。”
丁姐继续挂着衣裳:“去吧,我晾完也睡了。”
肖依伊拎着几个袋子回了卧室,走进衣帽间,推开其中一扇柜门,里面满满地挂的都是睡衣和家居服,下面格子里整齐地摞着好多个睡衣盒子,都还没开封。她其实不止这一个柜子的睡衣,旁边的柜门里也是。
她不是那种很能花钱,醉于奢侈品的女人,虽然同事们觉得她家有钱她就一定是这样。她不常花钱买名牌包或鞋子,最贵的那几只奢侈品包包几乎都是梁宇琛多年前送给她的,衣服确实有超出她一个事业单位小科员工资水平的,但更多的是普通品牌。
她不是生来家里就有钱,小时候也跟着爸妈挨过穷日子,几块钱掖在兜里几天舍不得花,即便现在家境供得起她去肆意高消费,但消费观定型了,也变不了太多。
不过她确实喜欢买睡衣,并且在这件事上特别舍得花钱,倒也不一定是必须买贵的,淘宝上一百多块钱的学生款她也会买,更像是一种收集癖。
这大概源于她的宅属性,其实现在她都不是很喜欢出去社交,更愿意待在家里,以前更是如此。刚和梁宇琛结婚的那段时间,她没有工作,成天待在家里很少出门,所以也用不到漂亮衣服和名牌包包,有睡衣就足够了,她似乎是那个时候开始喜欢上买睡衣的。
后来丁姐被介绍来了家里,她说你成天不出去,孩子可不行,回头再养出个自闭的姑娘来。于是她被动地被丁姐拉出去带丫丫散步,她最初的社交圈是楼下带娃的保姆群,还有爷爷奶奶、姥姥姥爷们。
肖依伊把五个纸袋里的盒子全都拿出来,打开其中一个盒盖,上手摸了摸,手感极好,品质不俗。她把剩下四个也打开看了看,居然都是不同颜色款式,没用重样的,有的上面还有精美考究的刺绣。看来人家合作商还挺用心,不是随便从库房里拿一摞出来送人。
肖依伊有些犯难,刚刚还盘算着自己留一套后,剩下的都送谁,现在五件都这么美,全舍不得送了,想都留下据为己有。
第六章 朋友
肖依伊最终还是决定忍痛割爱,拿出两套送人。
礼尚往来是她工作后学会的重要社交手段,以前的她是不会想到送别人东西的,不是吝啬,单纯就是意识不到。
她刚刚开始工作的时候总是一个人,就好像她上学时那样。她从来不向别人寻求帮助,哪怕同事主动过来帮忙,她也会客气地笑笑,回说不用,谢谢,我自己能行;除非别人直接扔在她桌上,否则从来不会收下同事递过来的小食;同事偶尔的请客聚餐她也会以家里有孩子为由推却。
反之,她也想不到主动去帮助别人,除了自己分内的工作,眼里看不到还有其他忙碌,渴望帮助的同事;她自己不吃零食,也从来不会买来与人分享;午饭时候总是一个人坐在食堂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一边吃饭一边看手机,或者只是吃饭。
她没觉得这样独来独往有什么不好,但在她老科长跟她聊了两次之后,她还是决定改变一下,毕竟她出来工作的原因之一也是希望能改变一下自己。
所谓的谈话也没有多正式,即将退休的老科长更多的时候像个暖心的长辈,提醒她“中午别老一个人吃饭,和同事坐一块儿,还能聊聊”;“楼里碰见同事了,甭管认识不认识的,都打声招呼,不知道名字,说声‘您好’就得了”;“别成天扎在电脑前面,对颈椎不好,也起来溜达溜达”,“别太以自我为中心,和同事们多交流”……
从那之后,她也开始尝试融入同事们的闲聊;偶尔聚餐吃吃喝喝,隔个三四次便主动结一次账;买上一大堆自己几乎很少碰的零食放在办公室的公共柜子里;在楼里望见某个人迎面走过来,不再低头假装看手机,甚至后来知道很多人背后是怎么议论她的,她仍能对着他们展出一个笑容,亲切地叫一声“姐”或者“早”。
其实,也没有多难。
工作日,十一点的时候科里几个人说看了食堂的菜谱,中午的饭实在不好吃,商量着要一起出去改善伙食,问肖依伊去不去,肖依伊说不去了,约了个同学。
如果丁姐算是家人的话,那朱慧算得上是肖依伊唯一的好友。
朱慧和她是初中同学,虽然称不上闺蜜,但因为是同桌,关系也还不错。那时候大家都没有手机,初中毕业后就靠在 QQ 上偶尔碰见聊上了一两句,维系着联系。
朱慧高中复读了一年,大学时参加了学校与法国某大学的交换生项目。两人是在回国机场入关时巧遇的,彼此留了电话,加了微信,从那之后联系越来越频繁,偶尔出来坐一坐,起初都是朱慧约她,慢慢地她也会主动邀约对方。后来两人又先后经历了离婚,相似的经历让她们彼此理解支持,终于成了闺蜜。
朱慧这天上午到她单位附近办了点儿事,昨天晚上便约她中午一起吃个饭。她说正好,我也有个东西要给你。
在一家有卖芝士炸鸡、石锅饭和大酱汤的日餐小馆儿,肖依伊拎着袋子上到二楼小包间。
“不好意思,十一点半下班,我不好太早出来。”肖依伊把纸袋子递给早她十多分钟到的朱慧,坐到她对面,“你点了吗?”
“点完了,还是那几样。”朱慧接过袋子,“还挺沉的,什么啊,化妆品?”
“睡衣,亲戚出差给我带回来几套。”
“这盒子不错!”朱慧抽出木质雕花的实木盒子,打开看了一眼,笑说,“谢谢,我前些天还被种草了真丝睡衣,你怎么这么知道我心意。”
服务员推门进来,端上两碟小菜,朱慧把盒子收进纸袋里,等服务员走了,才八卦地问说:“怎么样,上次那个男的,你们后来还有联系吗?”
“还说呢,太尴尬了……”肖依伊把自己当晚怎么留了八百块钱便落荒而逃,之后又好巧不巧地在大学篮球馆与他撞见,怎么想装作被认错,结果被当面戳穿,还差点儿从包里掏了两百块钱给他补回去的事儿说了一遍。
朱慧听完呵呵地笑:“不怪你,不怪你,怪他这情调得让你没听出来。”
肖依伊跟着无奈地笑了笑。
朱慧又道:“不过我听着你们俩还挺有缘分的,这都能碰见,不留个联系方式可惜了,不想深入发展的话,可以下次再约,也算是熟人了,方便。”
“没有下次了,这一次我就够了。”
“怎么?技术不好还是条件不行?”
“倒也不是,我觉得我还是不太适合搞这些,当时觉得还行,过后就觉得挺没意思的,还不如买个玩具自给自足呢。”肖依伊往前倾了下身子,小声说,“我现在还挺后怕的,你说他万一有什么病怎么办啊?他看样子像是经常出去约炮的那种人。”
“哎呀,你别自己吓唬自己。”朱慧宽慰说,“不是戴套了吗?”
“这不是没干过坏事儿,胆儿小吗。”
朱慧笑:“第一次都这样,以后就好了。”
“真没有以后了,尝试一次就够了。”肖依伊认真地说,“我决定过两天真的抽时间去查一查有没有染上什么病。”
朱慧摇头笑了笑,又说:“或者像我之前跟你说的,找一个固定的男朋友,熟悉一点儿的,不用担心对方有没有病,也不说当炮友,就是大家说好别提结婚,不多谈感情的那种,成年男女各取所需,谁也不耽误谁。”
肖依伊摇头:“我要是像你一样才行,我有孩子。”
“有孩子怎么了?”
“有孩子就要考虑孩子的感受啊,如果像你说的找一个不谈未来的男朋友,肯定不可避免地得让我孩子知道吧。那孩子会怎么想?说是男朋友,其实还是性伴侣啊,孩子是把他当妈妈的普通朋友来相处?还是当未来继父?现在的小孩儿都特别敏感,我就算说是普通朋友,孩子都不会信……而且我也不想给孩子做坏榜样,让他们觉得男女交往是这么随便的,我希望他们知道感情应该是很认真慎重的一件事。尤其是丫丫,进入青春期了,让她看到她妈随随便便跟男的交往,对她影响不好。”
朱慧能理解肖依伊的担忧,但是并不能感同身受,她决定和渣男前夫离婚时果断打掉了怀了两个多月的孩子,虽然有时也会对那个消逝的小生命感到愧疚,但更多的时候是庆幸,比如看见肖依伊的感情生活和性生活被两个孩子困住的时候。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就真打算单一辈子了?你孩子这才多大啊?等阳阳都大了还得十多年呢。”
“也不一定非得找男人吧,其实我觉得一个人挺好的。”
朱慧压低声音:“那性生活呢?总会有有需求的时候吧。”
肖依伊玩笑:“你不是总说玩具比男人还好用吗,自给自足呗。”
朱慧无奈叹笑一声:“行啊,回头我送你一个好的,你看看是死物好用还是活物好用。”
两套睡衣,一件送给了朱慧,另一件肖依伊送给了刘馨,那个她曾经厌恶痛恨了十多年,直到自己当了妈妈之后,才开始去体谅理解的继母。
她提前与刘馨约了时间回父亲家吃晚饭,从前她有什么事都会直接给她爸打电话,后来会刻意改为和刘馨联系,及至现在已经习惯所有的事先和刘馨通个气,不可能真的把她当母亲,算是半个朋友半个长辈吧。
她下了班先回家接上了阳阳,他前些天又闹了一场病,好几天没去幼儿园,这两天才好些。有过丫丫小时候的经验,现在阳阳有些小病痛,肖依伊一般都不会太担心,多是在家休息休息,严重些的按经验给些药吃,除非高烧,否则基本上不会去就医。这次的病也不是很紧要,大概只是在幼儿园喝水少了,有些上火。
人说老大按书养,老二当猪养,话糙理不糙,她还记得丫丫小时候每次生病时她的殚精竭虑、兵荒马乱。尤其丫丫小时候身子有些弱,每年冬天都会闹病,一咳嗽准闹肺炎、支周炎,经常要挂几天吊瓶才能退烧好转。
丫丫第一次闹病是刚过周岁不久,正赶上春节,家里的保姆提了辞职,过年的时候不好请人,原想着不过十来天的功夫,等过了年再请人,结果大年三十儿傍晚,丫丫突然发了高烧。当时她和梁宇琛正准备带着丫丫回梁宇琛父母家过三十儿,她给丫丫穿衣服的时候摸着她身上有些热,赶紧试了个体温,将近三十八度。
她和梁宇琛赶紧开车带着丫丫去了医院,不过二十分钟的车程,到了医院体温已经超过三十九度五了。这是丫丫第一发高烧,她和梁宇琛都没经验,网上查了一下说不到三十八度五,不用吃退烧药,根本没预料体温会快速飙高,出门时着急忙慌的,谁也没想着带退烧药,到了医院还被护士训了一顿,说他们给孩子捂得太多了。
那个大年三十儿,她和梁宇琛带着丫丫在医院过的,梁宇琛楼上楼下地跑,她就坐在角落里抱着丫丫安慰说妈妈在,妈妈在。
丫丫最终的诊断是肺炎,当天晚上就挂了吊瓶,等他们回到家,已经是后半夜了。
大年初一,丫丫依旧烧了一整天,退烧药吃了就退到三十八度左右,不到四个小时就又升到三十九度以上,未满六小时,他们也不敢再给上退烧药,就用温水擦身,退烧贴、退烧滚珠,药店能买到的物理退烧品全都用遍了。
丫丫睡觉一直不太好,彻底退烧前那两三天就更难受,必要人抱着来才能睡,放下就哭。抱着的人还不能坐,小家伙像是按了雷达一样,明明闭眼眯着,可只要抱着的人屁股一沾沙发,她准就哇哇大哭起来。小丫头不单是要人抱,还必须要她抱,梁宇琛接过去就哭。梁宇琛说不能这么熬她一个人,要哭就让她哭会儿,哭累了就睡了。她说没事儿,我不累。
事实上,她当然累,腰疼胳膊酸,整个人好像要断成几节。丫丫几乎是全天挂在她身上,她一只手搂着丫丫,另一只手抓着自己的衣角借力,在屋子里来回踱步,坚持了一个十分钟,又一个十分钟,只有趁丫丫深睡过去时,她才能抱着她歪在沙发上眯一两个小时。
梁宇琛也同样没怎么休息,她照顾丫丫的时候,他就负责做饭,沏药,收拾她随手扔在一边的纸尿裤、奶瓶或退热贴,她搂着孩子睡着后,帮她盖上被子,垫好软枕,让她睡得舒服些。
他们就这么强撑着熬过了那两三天,直到丫丫彻底退了烧。
梁宇琛说辛苦她了,但她自己并不觉得辛苦,看着丫丫在她的怀里一点儿点儿地病愈,她便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那是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原来这么重要,被人无可取代地需要着。
因为阳阳出门前闹了些小脾气,肖依伊带他进父亲家门时比预想的晚了些。
肖沐阳一进门就去缠姥爷,因为姥爷最惯着他,每次去都会准备新玩具,会当着妈妈的面明目张胆地给他糖吃。
肖依伊的弟弟肖泽涛今年高三,但一点儿没有高考生的紧张感,今晚还约了同学出去聚餐。刘馨总说是她爸把她弟给惯坏了,虽然她心里也觉得他爸确实有些惯着她弟,但毕竟不是一母所出,她也不好多说什么,每每也总是听着刘馨的抱怨,跟着无奈地笑笑。
她爸本来就重男轻女,又是中年得子,对儿子难免有些溺爱,好在刘馨对她弟管得还算严些,是以她弟除了在花钱这事儿上有些过于豪放,本性还是善良的。
她和她弟差了十七岁,本来就有严重的代沟,又是同父异母,他一出生,她就离家念大学去了,后来又去了英国一段时间,归国后没多久就和梁宇琛结婚,彻底离了这个家,是以两人虽没矛盾,却也没什么浓厚的姐弟情。
梁宇琛也有一个比他小了十多岁的弟弟,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也是因为代沟,兄弟俩时常不在一个频道,但她能感到两人不形于色的兄弟情。她确实很羡慕,有时会偷偷地想,如果肖泽涛是她妈生的亲弟弟就好了。
阳阳在客厅缠着姥爷陪他玩儿植物大战僵尸的时候,肖依伊就在厨房帮手。刘馨让她不用管,有她和保姆,让她去客厅和她爸聊天儿就行。肖依伊说我爸跟阳阳那儿折腾呢,我给你们搭把手吧,闲着也是闲着。
她也不是客气,只是不知道该跟她爸聊些什么。她希望父女之间能谈笑风生,实际上他爸是一个特别健谈的人,不知为什么到她这儿就变得有些沉闷,她甚至觉得和刘馨聊天儿都要比和她爸聊天自在些。
她平时会刻意记下一下琐事,比如最近的热点新闻,阳阳生活中的趣事,等着回她爸家吃饭的时候拿来和她爸当聊天的谈资。可同样一件事,能和别人聊十分钟的,到她爸这儿两三句话就说完了,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如果阳阳在还好,从中蹦蹦跳跳地插嘴能化解些沉闷,如果阳阳不在,那最后的基本都以她起身去找刘馨、找阳阳或去卫生间结束。
时间久了,她甚至放弃了尝试,自我安慰地想,或许很多父女父子都是这样。只是有时会有些感概,她妈活着的时候对她管得很严,她爸则总是毫无原则地护着她,那时她有什么悄悄话都只敢跟她爸说,她以为她爸是连接她妈和她的纽带,她妈死后她才发现,原来她妈才是拧紧他们父女的那股绳。
肖依伊在厨房一边拌凉菜一边和刘馨聊天时,手机的微信通话提示响了起来,她从一旁的餐台上拿起手机,来电显示:左欣妍请求与你发起通话。
左欣妍?!
肖依伊有些错愕,一时不知自己该不该接,几秒钟后,通话提示结束,对方挂断了电话。
肖依伊仍有些迟疑,猜测对方点错的可能性有多大时,对方发过来一条信息:依伊,不好意思,贸然和你联系,你方便的时候可以给我回个电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