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瑾余
婚礼上正在接受众人祝福的裴月神感觉到什么,朝着某个方向看去,江显连忙侧身躲起来,很多时候他都想让她看到自己的存在,可是今天却不想了,一直以来都是他太自私,只想着挽回她,和她破镜重圆,可是却忽略了裴月神到底多么讨厌自己,到底因为自己受到过怎样的伤害,事到如今他已经无法再勉强她。
江显来去匆匆,从头到尾无人知晓。
而裴月神和梁戎的婚礼在今日完美落幕。
婚后她为养胎很少去公司,好在任韬和宁冉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梁戎还让范业帮忙,一切都在往好的方面发展,如果不是裴月神发现梁戎的文件,她不会那么快知道所有真相。
梁戎最近在收集江淮岸的所有罪证,已经到差不多的程度,他想不到裴月神会在无意中发现这些东西,当他进书房看到裴月神拿着一沓文件泪眼婆娑时立即冲过去拿走她手中的东西,忙把她抱起来轻轻拍她后背,给予她颤抖的身体安抚。
这时屋外忽然响起惊雷,没多久漂泼的大雨便落下,而屋内,裴月神忽然捏住他手,死死的看着他,一字一句几乎用尽力气,咬牙切齿的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在国外。”梁戎歉疚的低声解释:“对不起,我本想第一时间就告诉你,可是你怀孕了,我怕你受不了刺激有什么三长两短,抱歉,真的抱歉。”
也不知是突然而至的寒冷让气温急剧下降还是刚知道真相的愤怒让裴月神身体变得异常冷冰,梁戎拉开自己的衣服想要裹住她,可裴月神根本顾不上冷暖这件事,她现在最想知道的是这案子最关键的人物在哪里。
她双手抓紧他的衣服:“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她忽然嘶声低吼,整个人陷入不可抑制的疯狂病态:“我要杀了他们!”
梁戎知道她痛苦,这样的真相不是谁都能接受的,但是她现在的身体真的不适合大悲大痛。比起孩子,他更担心她,医生说过,因为她在怀孕初期受过刺激,所以之后时时刻刻都得精细的养着,如果再出什么差错,有可能会流产,他不想她身体有任何损害,对于梁戎来说,最重要的永远是她。
梁戎抱住她寒凉刺骨的身体,用自己体温暖她,低沉的声音带着平心静气的力量:“乖,冷静点,只要你冷静我就带你去见她。”
裴月神急切的说:“好,我冷静,你带我去见她。”
梁戎无奈叹气:“可是你现在的状态,我不放心,我…”
“梁戎!”裴月神双眼含泪,猛地看着他:“那是我亲生父母啊!他们就死在我面前,你难道让我不闻不问吗?我要去,我得去!你放心,孩子很健康的,我也会没事的,我们都会好好的,我就是想去问她一些事情,我求求你,你让我去吧。”她急切又胡乱的说着话,满脸是泪。
梁戎心疼得难受,吻掉她眼泪:“我们之间,你怎么会说这个求字?听月,无论你要什么我都会答应你,我只是太怕你因此受到伤害,答应我好好的,好吗?”
裴月神立即点点头。
梁戎揉了揉她混乱的头发,看着她温声叮嘱:“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轻举妄动,任何事都交给我,你父母也是我父母,咱们一起给他们报仇。”
裴月神哭着扑进他怀抱,在他怀里点点头,梁戎听着她哭声心早就一团乱,明明知道这是在胡闹,可没办法不满足她。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就到这里,明天更到大结局
大家不要因为江显争吵起来,我很明确的告诉大家,我不会写江显重生文,如果他重生,那么我的男二上位标签将毫无意义,我要写的是我心中的结局,明天你们就知道了,可能意想不到,但这是我能想到的,目前为止最适合江显和裴月神的结局。
对于希望江显重生的小可爱,来,小鱼虎摸一下~我知道你们肯定是对江显心软啦,其实吧,有时候想想他也挺惨的,但是百因必有果,他得接受自己的宿命,乖啦~
第63章 信仰
梁戎要带她去见的人是这次案件里的关键人物, 给裴章和林淑仪做尸检的法医于水。
他这次去国外其实找到了她,但为了不让裴月神知道,一直把她藏起来。
那是一个小屋子, 当裴月神来到这里看到破烂的房子, 觉得这里有些眼熟, 像极了她和父母刚开始住进去的小房子,她看了眼梁戎,梁戎替她推开门, 淡道:“让她也感受一下你当初受过的苦。”
裴月神眼睛涩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 梁戎朝她伸过来手掌:“来。”
她把手交到他掌心里, 被他扶着进屋。
里面有些潮湿,窗户只有一小扇, 光线不太能透进来,四处都是黑黑的, 她闻到腐朽的气味, 这是老房子里特有的味道, 像极了曾经。
小房子的确很陈旧,路过的墙角甚至长着杂草, 梁戎怕她撞到随处乱放的桌椅,小心的扶着她,带着她走到屋子里边, 看到了那个窝在墙角的女人。
她听到声音时缓慢的抬头看着对面的人,当看到梁戎时她惊恐的缩了缩身体,这个男人有雷霆手段,江淮岸派了那么多人去杀他,都没有把他杀死。
当初把她从国外弄回来就安置在这个小房子里, 她逃过无数次,都被他抓回来。
他没有特意关她,他给她可以活动的范围,她甚至可以出去买菜做饭维持基本的生活,可是她绝对不能有逃跑的念头,他的人总在不远不近的地方监视着她。这种日子消磨她的意志,她受够了!真的受够了!
于水盼望着可以见到人,不管是谁都好,可是绝对不是梁戎。
她害怕的往后缩着,满眼仇恨和恐惧,可当看到裴月神时,她眼神愣了下。
这张脸……像极了那对夫妻……
她一下子更为惊恐:“你们别过来!”
她身后就是墙角,已经退无可退,可还是竭力的往后缩着,想要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她蓬头垢面,形容疯癫,咬着自己的指甲盖喃喃:“不关我的事,我也是拿钱办事,不关我的事!你们走!”
听到这句话的裴月神还有什么不明白?她所谓的拿钱办事办的不就是她的父母吗?她刚开始就怀疑法医的鉴定有误,所以拼命找证据想要重新解剖,遗憾的是证据都被销毁。
她气血上涌,立即想朝于水冲过去,身旁的男人紧了紧握着她的手,裴月神转头看他,梁戎摇了摇头,裴月神静静的看他十几秒,才妥协的点点头。
梁戎把手放开,裴月神冷冷盯着于水,缓慢的朝她走近。
于水盯着她的脚尖,裴月神越来越靠近,于水也越来越蜷缩起身体。
裴月神双手护着隆起的腹部,冷眼俯视着地下的人:“我是裴章和林淑仪的女儿。”
于水听到这话侧了侧身体避过她,眼神慌乱的转动着。
裴月神知道她在装傻,不过都到这个时候了,她有时间跟她耗。
“我要你把全部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梁戎搬过来一个凳子,凳子上满是灰尘,很脏,他脱下外衣垫在上面,扶裴月神慢慢的坐下来。
于水依旧没什么动静,裴月神冷笑一声,从衣袖里拿出一把水果刀,梁戎蹙了下眉,她什么时候藏起来的?
他俯身去拿刀,裴月神握着刀柄不肯放,倔强地看着他,梁戎给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裴月神最终放手。
男人拿着刀走近于水,她可以不怕裴月神,可以对裴月神闭口不言,可是她害怕梁戎,这段时间他虽然什么都没有对自己做,可是她精神上受的折磨同样很痛苦,她恐惧的看着他:“你要做什么!你走开!”
梁戎忽然拽着她衣服将她摁在地上,同时快速的用刀抵着她脖子,于水感觉到那冰冷而锐利的刀,害怕得大气也不敢出,直愣愣的僵在那儿,一动也不敢不动:“不要!求求你不要杀我!”
“照她说的做。”梁戎面无表情的说。
“好!好好,你放开我!”
梁戎收回手,于水立即缩回去在自己脖子上慌乱的摸着,有一道血痕,有点疼,但是没出太多血,还好还好,她松了一口气,偷瞄梁戎和裴月神一眼,把头垂下去,慢慢的说着。
“这件事已经两年了,两年里每分每秒都在折磨着我,因为这是我做法医这么多年,唯一说假话的案子。”
裴月神冷声催促:“说下去!”
于水连忙点点头:“…当初,你父母的尸体送到鉴定中心,由我给他们做解剖,我…我解刨后发现,他们的确不是自杀的,而是他杀。”
裴月神骤然抓紧凳子的扶手,梁戎蹲在她身边为她轻轻抚背,裴月神竭力控制着自己没有冲过去,咬着牙冷冷道:“接着说。”
于水想到接下来的事也忍不住打个冷颤,小屋很冷,她穿得单薄,用双臂抱着自己。
“我解剖发现,你母亲身体里有男人的体.液,虽然身体看不出被凌.辱的痕迹,可是宫.颈受伤很严重,可见对方是用了手段将你母亲控制在无法挣扎的情况下才能施暴,你父亲身体里的确有过量的安眠药,可却不是他自己服下的,我解剖时发现他咽喉已经被滚烫的利器烫伤,伤到声带不能说话于是不能呼救,而且他身上留有被强行灌药的伤痕,他是被人残忍杀害的,至于你母亲身体里的老鼠药,没有被人强灌的痕迹,是自己服下的。”
“在我即将把鉴定结果交给警方的时候江淮岸找到我,他给了我很大一笔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钱,我就算累死累活一辈子也不可能挣到,于是我动心了,我修改了鉴定结果,用特殊手段抹去你父亲身上唯一的几处伤痕,让你无法知道,我伪造了你父母自杀的假象。”
“后来,在于江淮岸交谈的时候才知道他具体的作案细节,他在那晚找到你父母,提出要替他们还债,要求是娶你的母亲,你父亲当即与他发生争吵,江淮岸其实已经做好两种打算,要么合谈,要么强争。”
“那晚他带了很多人去,因为你父母拒不同意还想将他赶走,江淮岸恶从心起,命人摁住你父母,他烫坏你父亲的喉咙使他不能发出任何声音,他打晕你母亲强.暴了她,就在你父亲面前,可你父亲就算再怎么心痛再怎么愤怒也发不出任何声音了,只能看着自己妻子被别的男人糟蹋,他有心脏病,心脏病发作的时候被强行灌入安眠药,在痛苦中不甘心的死去,你母亲醒过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被强.暴,而你父亲已经去了,她经受不住这个双重打击,也服药自杀。”
“……这就是所有的真相。”
于水说完,许久都没有听见什么动静,偷偷地去看裴月神,被她模样吓住。
她浑身发抖地直盯着自己,双手骨节泛青的死死抓住身旁的扶手仿佛想以此控制自己,她眼圈通红的双眼里掉落出大颗大颗的眼泪,这一刻的裴月神不像个活生生的人,倒像个索命的厉鬼。
梁戎急忙把她抱住,急忙的抚着她冰冷而颤抖的身体,嗓音沉痛哽咽:“听月,我在这里,没事了,没事了。”
他一遍遍的安抚,耐心温柔得像哄个孩子,裴月神仍旧死死瞪着于水,滔天的仇恨在她眼底翻涌。
她抓紧梁戎的衣服,不知不觉便掐痛他,他却将她抱得更紧,那指甲陷入他的肉里,可见她是多恨呐。
“我要杀了她!”
她凄厉的瞪着于水,忽然尖叫着要朝她冲去,“我要杀了她!我要杀了江淮岸!我要杀了江显!”
她剧烈的挣扎起来,梁戎用尽全力抱住她:“我会帮你,我帮你好不好?”
裴月神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天知道她有多恨多痛!她想过父母死得冤枉,却没想到他们死之前经历的是这样的侮辱,裴章和林淑仪多年相爱,裴章看着深爱的妻子被别的男人玷污他该是多么煎熬啊!而母亲在醒来的时候看到浑身赤.裸的自己和丈夫冷冰的尸体,她该是多么绝望?
裴月神有股怎么也用不完的蛮力,梁戎的手背早已被她抓出无数伤痕,他匆忙拿起她的手放在隆起的腹部:“想想我们的孩子好吗?你要让他的母亲变成杀人犯吗?”
裴月神忽然安静下来,有些愣神的看向梁戎,梁戎脸色苍白,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只要裴月神痛,他便比她痛千倍万倍。
他疼惜地捧起她脸,轻声道:“月神,孩子需要你,我也需要你,我求你别犯傻。”
她眼中的泪忽然落下来。
这样的真相叫她如何接受?如何放下?
裴月神浑身无力地垂了下去,梁戎连忙将她支撑起来,在她怀里低头咬牙忍着的姑娘忽然痛声哭出来,哭声带着凄厉的怨恨和悲愤。
她至今仍然记得那天她离开家门那刻,裴章和林淑仪一起站在门外目送她远去的模样,那样温柔和蔼的眼神,她此后一生,永永远远都不可能感受到了。
她后来无数次的想,是不是他们预感那天会出事,所以才会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就好像在对她轻声的说着再见。
裴月神真的真的很想念他们啊。
她还没来得及跟他们认错,她当初不该救江显,更不该喜欢上他的,她不该为了江显多次和他们顶嘴,不该为维护江显与他们撒谎。
如果她听他们的话离江显远一点,那么现在的结局根本不一样,如果裴家不破产,那么裴章仍是阳城呼风唤雨的富豪,江淮岸绝对不敢造次。
她错了,真的错了。
裴月神的哭声里夹杂着对自己的悔恨和自责,梁戎心乱如麻,既心疼又煎熬。
两个小时后,裴月神终于疲倦下来不再喊打喊杀,他立即带她去医院先做个身体检查。
他搜集的罪证已经很完整,现在还有于水这个人证在,想要将江淮岸绳之以法很容易。
将裴月神送到医院后,她情绪勉强稳定下来,医生检查过告诉梁戎,她今天受到的刺激的确对胎儿有一定的影响,需要住院观察一段时间,梁戎陪在裴月神身边,姜善赶来办了住院手续。
裴月神就这么睁着眼睛发呆一整天。
梁戎千哄万哄,终于在第二天的早晨把她哄睡着。
守了她一会儿,她没再睁眼,也没有做噩梦,梁戎走出病房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号码,这是他联系的律师,也是他朋友。
“什么时候到?”梁戎问。
电话里的声音低磁疏懒:“怎么,是多么不见太想念我,还是为了老婆。”
“为老婆。”梁戎面无表情。
那声音说:“我打官司很贵。”
“多贵我都付得起,只要你赢。”
“你还挺横,得了,就当是补给你的结婚礼物,还有。”对方顿了顿,笑得冷:“你什么时候见我输过?”
然后啪地挂了梁戎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