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含胭
是吗?占喜还真没注意过,当场打开视频底下的评论看,骆静语也好奇地凑过来。他很少上Q站看评论,都是把原始视频拍完了发给方旭就完事。
占喜一看就明白了,底下的评论基本都是一个画风。
【网友一】:啊啊啊啊小哥哥什么时候能露个脸啊!手这么好看脸肯定也好看!
【网友二】:这双手也太好看了吧!发簪也好看,好想入但是我没钱呜呜呜……
【网友三】:谁跟我说哪个男明星手好看,我就会把哥哥的视频甩给人家,这才是盛世美手!嘤嘤嘤我也好想看哥哥的脸啊!
占喜:“……”
骆静语哭笑不得,小朱姐还是不放过他俩的恋爱经过,八卦兮兮地问:“那你俩是谁先表白的?”
占喜很无奈地指指骆静语:“姐,你看他像是会表白的人吗?”
骆静语偏头看着她,读懂她的唇语后一愣:“?”
邵姐秒懂:“哦哦哦!就是说小鱼喜欢你却不敢说,最后逼得你没办法,只能自己开口了?”
“差、差不多是这意思……”占喜靠在骆静语身上,抬手捂住脸,“哎呀,你们不要老问我呀,我都不好意思了。”
姐姐们大笑起来,小丁姐说:“那没办法,问小鱼,他也不肯说啊!”
骆静语一直微笑着看她们聊天,顺便帮占喜煮、捞火锅料,欢欢爱吃什么,他再清楚不过。
火锅是鸳鸯锅,他和占喜都会吃点辣,从沸腾的红汤里捞出各种美味,裹上芝麻香油,热辣辣地吃下去,两人脸上都泛起了红晕。
他用手语问占喜:【辣吗?】
占喜笑着摇头,也用手语回答:【不辣,我喜欢吃。】
几个姐姐都觉得占喜很好,她会手语,和骆静语的交流无障碍。小鱼比划什么,小占都能看懂,怪不得两个人能处对象呢!
骆静语心中的感觉也很微妙,他和这几个姐姐认识很多年了,平时没有任何联系,每年就在徐卿言的进修课上才会见到。她们都喜欢逗他,每次都要问他谈没谈女朋友,他总是不回答,只是腼腆地笑。
姐姐们都已婚已育,骆静语听不见又不会说话,从不参与她们的聊天话题,每次都是独来独往。他专心上课,专心做作业,从不和她们聚餐,每一期的外出采风也都是自己一个人去。
这一次因为欢欢来了,他突然觉得自己也可以和姐姐们一起吃个饭。他说不了,欢欢可以和她们聊,她们似乎都很喜欢欢欢,他觉得很骄傲,欢欢真是个很好的女孩子,人人都喜欢她。
有一件事,骆静语平时没意识到,这时的感受特别明显,就是他在欢欢面前打手语的频率似乎越来越多了。明明两人十几天未见,这次见到,欢欢的手语水平完全没退步,反而更好了。
能被心爱的人“听懂”说话,对骆静语来说真的是一件很幸福很暖心的事,不用时时刻刻拿着手机打字,不用在抬起手来“说话”时会害怕对方看不懂。
现在,生活中的常用短句,占喜几乎都能看懂,还能帮他给别人翻译,只有在涉及冷门词语时,她才会卡壳,需要骆静语打字告诉她,她再现学现记。
聚餐结束,一行人一起回酒店,几个姐姐知道占喜第二天就要回钱塘,AA了一下给她买了一袋子零食饮料,让她路上带着吃。
占喜觉得她们像是把骆静语当弟弟在对待,而她就是弟妹,也是个小朋友。她推脱不过,只能道谢后收下,和姐姐们告别后,跟着骆静语一起回房。
这是他们睡在一起的第三晚,两人之间似乎更自在了些。
占喜洗完澡后躺在床上买第二天的火车票。她和小鱼讨论过,小鱼说还是买白天的吧,虽然晚上他能送她去火车站,但占喜到站后得自己回家,时间太晚怕不安全。占喜觉得有道理,便买了上午11点的票。
骆静语洗完澡后走出卫生间,没有先去做作业。
欢欢第二天就要走了,他舍不得她,这几天他又是上课又是做作业,每天也没时间陪伴她,她从没抱怨过,白天自己去上海街头转转,晚上就靠在床上看书,安静又乖巧。
骆静语爬上床,大着胆子向占喜靠过去一些,她感受到他热烘烘还带着水汽的气息,很自觉地倚到了他怀里,骆静语顺势就抱住了她。
占喜把自己的买票页面给他看,心里突然想起晚餐时遇到的那个问题,转头问他:“小鱼,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骆静语:“……”
占喜见他一脸呆滞,又问:“是帮我装鞋柜以后?还是平安夜?”
骆静语想了想,他的左臂还揽着占喜,想说的话需要双手表达,干脆用更简单的方式让她明白,右手食指就指了指她的手机。
多么简明扼要啊!占喜一下子就懂了,同时也感到震惊:“我们微信聊天的时候?见面以前?”
骆静语嘴角牵起一个小弧度,轻轻点头。
“可是,你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啊?”占喜摸摸自己的脸,“算是网恋吗?”
骆静语又点点头,看着她,右手单手打了句手语:指指自己,又点住左心房,再指占喜,接着右手食指中指贴紧置于鼻部,手指慢慢下移并收缩,最后竖起一个大拇指,这是“漂亮”的意思。
在他心里,她不管怎样都很漂亮。
占喜真是感动坏了,紧紧地抱住了他,原来小鱼比她动心得还要早,他都还没见过她呢,居然就喜欢她了。
怪不得!他不敢去送“好运来”,是怕她知道他是聋人,就不再理他了?
这时,骆静语又单手打了句手语:【我想象你是三十岁。】
占喜:“……”
愣过以后她咯咯直笑:“你能接受姐弟恋呀?”
骆静语点头,抓起她的右手仔细看,欢欢真的有一双小肉手,就是这双手给了他误导,还有方旭的话作为佐证,他一直以为她是个三十岁左右又胖乎乎的小姐姐。
所以见面后,看到如此漂亮耀眼的她,他简直吓坏了,更加觉得自己是痴人说梦。他和鸡蛋老师之间的隔阂不是简单的一道壁,而是像城墙那么厚。
占喜说:“你和我想象中的小鱼也不一样呢。”
骆静语一脸疑惑地看着她,猜不透她想象中的他是什么样的。
“我以为你比我小,就很普通的一个男孩子,在帮方旭打工。”占喜羞答答地捏捏他的手指,“我知道你的手很漂亮,后来在夜市见到你,想到你平时老戴着口罩,还以为你脸上有什么问题呢,真没想到居然是个这么帅的男生。”
骆静语“嗬呃嗬呃”地笑出声来。
“其实就算你脸上有问题,我也挺想和你见面的。”占喜抬手摸摸他的脸,“你说,是不是那会儿,其实我也喜欢你了?要不然,为什么我非要和你见面呢?”
骆静语不知道,也不敢这么猜。
“可能……我多多少少有被你吸引。”占喜说,“小鱼,我觉得我俩挺有缘的。”
骆静语也这么觉得,网络一线牵啊,给他牵来了一个鸡蛋老师。
其实,占喜说的“有缘”和骆静语认为的并不一样,她不打算告诉他多年前那枚草莓发夹的事。
多么玄妙,她和小鱼的缘分早早地就开始了。
夜聊结束后,骆静语乖乖地去做作业,占喜看了会书后困意来袭,躺下睡觉。
凌晨2点,骆静语做完了两朵花,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床,掀开被子躺了下来。
占喜睡相很好,手脚不会乱摊,前两晚他们都是各睡各的,身体没有任何触碰。可是这一晚,骆静语看着占喜的睡颜,心里就有了些悸动,他慢慢向她靠近,大着胆子把手臂搭在她腰上,像是一个浅浅的拥抱。
睡梦中的占喜仿佛感受到什么,也向他凑近了些,左手不自觉地搭上了他的身体。两人面对面侧卧着,骆静语都不舍得关灯,想再多看看她的脸。
关了灯,房间里就黑了,黑了,他就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也没法听到她的呼吸声,看不见,听不见,还不能触碰她,前两晚都是这样,会让他产生难言的心慌。
这一晚该会不同吧?
骆静语最终关了灯,闭上眼睛搂过占喜的身体,让她的脑袋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他触碰到了她,还能闻到她身上的牛奶香,心里满足极了,觉得自己不那么孤单,在这个黑暗幽静的世界里,他不再是一个人了。
四天三晚过去,占喜独自一人坐高铁回钱塘。
她去宠物店把礼物领回1504,小猫有点抑郁,占喜喂它吃了一个罐头,它才活泛起来。
占喜把两套房子都简单地打扫了一下,照着养花指南帮骆静语给花草浇水、施肥。
晚上,礼物独自留在1504,占喜回家睡觉前,顺走了骆静语的大鲸鱼玩偶,想到了这天早上的事。
她是在骆静语怀里醒来的,不仅是他抱着她,她也同样抱着他。
他没穿长裤,她也只穿着睡裙,两双光溜溜的腿在被窝里蹭来蹭去,很意外的,他们居然没有害羞,睁开眼睛看到彼此,占喜说:“早上好。”
他则用一个额头上的亲吻表达他的心意。
占喜思念他的怀抱,所以把大鲸鱼给带回了家,准备抱着睡觉。
周一早上,她早早起床,穿上得体的外套,化上淡妆,神色平静地来到公司。
袁思晨等人都知道了转岗的结果,纷纷安慰占喜,占喜对她们表示感谢,说自己没事。
等到上班时间开始,她走进文琴的办公室,直接递交了辞职申请。
文琴没有挽留她,占喜甚至觉得,文经理像是松了一口气。
占喜想文琴肯定也很矛盾,想要培养一个人,这个人却分分钟可能去考公,还说要转岗。如果她转岗后又考上公务员,文琴在策划部经理面前也不好交代,在不能保证占喜安心待在公司的前提下,文琴不论做什么都很被动。
所以,占喜辞职,也许是最好的结果。
辞职需要提前一个月提出,占喜和文琴约定,最后工作日为6月30日。
交完辞职报告,占喜又一次去到楼梯间,说到做到,拨通了迟贵兰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迟贵兰一副兴师问罪的语气:“你知道打电话回来了?你哥说你去外地玩,到哪里去了?自己一个人还是和别人一起?一个女孩子出远门也不和家里说,要是出事儿了怎么办?每天连微信都不发一个!我都叫你哥去报警了!你知不知道妈妈有多担心?!”
占喜等她说完,轻声开口:“妈,我辞职了。”
迟贵兰:“……”
她大叫起来:“占喜!你到底怎么回事啊?就因为这么点小事儿你要和妈妈斗气?现在怎么能辞职?你就算要辞职也得等你考上公……”
“我说过了,我不会再去考公务员。”占喜冷冷地说,“你听不懂吗?我要自己找工作,我工作上的事儿你再也别管了。”
迟贵兰声音都哆嗦了:“你就这么记仇啊?啊?就屁大点事儿你就这么记仇?我是你妈妈呀!你不能为了这么点小事儿连自己前途都不管了呀!”
“对我来说这不是小事。”占喜说,“我就是为了自己的前途才辞的职。妈,你不懂,你老了。”
迟贵兰半天没说出话来。
占喜慢悠悠地说:“我哥再过几天就要离婚了,你可能会觉得没什么,因为秦菲向来不是你中意的儿媳妇。你大概会认为,哥就是因为没有听你的话,娶了秦菲,才会落到现在离婚的地步。但我觉得不是,哥就是因为太听你的话,才会婚姻失败。所以我要接受他的教训,往后,不管是什么事儿我都会自己做决定,工作,男朋友,我都自己找,你别管了,你想管我也不会听你的,我不想重蹈我哥的覆辙。”
“你在说什么鬼话?!”迟贵兰近乎是咆哮了,“你是不是偷偷谈恋爱了?这些话都是谁教你的?秦菲吗?!我就知道她是个@#¥%&*……”
一串不堪入耳的话语从手机里传来,占喜把手机拿远了些,等迟贵兰发泄完后,才继续开口:“妈,你为什么不能像大姨小姨那样少操点心呢?拿上退休工资报个旅游团,出去转转,不要总把重心放在我和哥身上。我俩都大了,很多事自己会解决。你没发现吗?你每次自作聪明地插手我俩的事,结果都是越来越坏,你再这么下去,只会把我俩越推越远,就跟现在这样,我和他都不爱回家了,因为都不想见你。”
迟贵兰粗重的喘息声传到占喜耳中,她像是在极力忍耐,放软语气问:“欢欢,你说这个周末,要带妈妈去钱塘的景区玩一下的,妈妈等了很久了。”
“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占喜回答,“我要开始交接工作了,还要找新工作,会很忙。”
迟贵兰又问:“那你端午回来吗?”
“不回来。”占喜说,“妈,我希望我对你说的话,你能听进去一点,不要再把我当成一个孩子,也不要再试图事事都替我做决定。想不通的话你就多和爸聊聊,是聊聊,不是吵架骂人。爸其实都懂,他也是怕了你,所以才会话越来越少。我们全家都怕了你,这就是你想要的吗?”
迟贵兰:“……”
“我说完了。”占喜说,“等我找到新工作我会回家一趟,希望到那个时候,我和你可以心平气和地聊一下。你是我妈,我想爱你,尊重你,不想烦你,害怕你,如果你希望的是我烦你怕你,那你不如早点和我说,我就不回来了,再见。”
说完,没等迟贵兰开口,占喜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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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28日,周四,气温骤降,是个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