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事技术档案 第144章

作者:余姗姗 标签: 制服情缘 业界精英 现代言情

只是这一次,村派出所的民警开始起疑了。

怎么会这么巧,两起案件发生的如此近,难道是他杀伪装成事故?

可是起疑归起疑,经过调查后,很快就把疯女人和丈夫的嫌疑排除了。

那女人疯了,一直被关在家里,根本没机会出去,而且如果假设该案件是人为,那么作案人必然智商很高,且具备一定的反侦察能力。

至于疯女人的丈夫,案发时他都不在村里,刚好外出。

于是民警很快就把视线集中在疯女人的丈夫身上,怀疑丈夫是刻意制造的不在场证明,谁知就在调查期间,疯女人的丈夫又无故的失踪了。

这下,民警就更加怀疑是疯女人丈夫所为,因为心虚所以跑路了。

类似的事,在其他村也曾发生过。

然而几天后,疯女人也消失了。

村派出所的民警觉得很奇怪,又将先前的调查推翻,重新组织线索,很快拼凑出一条新思路。

民警又多次询问附近的村民,多方走访,这才从一个女村民的口中,听到和之前完全不一样的证词。

说是这个疯女人根本不疯,是这家人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说是要用来生儿子。

但女人不从,各种反抗,这一年多也遭受了各种虐待。

这要是换作别的女人,可能早就从了,认命了,但这女人却越打越凶,一旦怀孕就想办法自己流掉,好好的一张脸,还自己用刀给割坏了。

听说这女人的身体也不好,经常肚子疼,后背疼,因为流产,身体还迅速消瘦,刚来的时候皮肤白净,现在却泛着蜡黄,都是被这家人折磨的。

这家人为了控制她,也不知道让她吃了什么,有时候精神恍惚,有时候语无伦次。

只不过这家人在村里、县里都是有点势力的,还认识县里当官的,村民们就算知道这些事也不敢提半个字。

要不是这家人死的死,逃的逃,恐怕村民们还不敢说实话。

至于如何证实疯女人的真实身份,说起来也额外的曲折。

据春城的刑警说,当初那疯女人在诊所求救时,因为声带受过伤,说话不清不楚,所以当时医生并没有听清她叫什么。

后来还是听女人的家属说,她是叫毛晓玲。

等毛晓玲的公婆意外死亡,丈夫失踪之后,村派出所开始怀疑到毛晓玲身上,便向上面反应,县派出所得到消息,又去诊所调查,再向上面汇报,同时还查了附近几城的失踪人口档案库。

如果是买来的女人,那么大概率已经进了这个库,但名字可能是假的,而且当时女人的样子民警并没有拍下来,诊所医生和护士也描述得不够详细,毕竟当时女人的脸上有两大块纱布,难以看到全部容貌。

要不是因为前段时间,江城这边突然说要翻查多城连环奸杀案的档案资料,联系了历城和春城,更在三方通话中,提到了这个案子有可能牵扯到失踪的女医生茅子苓,历城和春城恐怕也不会将这两个案子联系到一起。

当初茅子苓去历城出差,是她一个人去的,历城警方也问过她工作的医院同事和生活里的朋友,没有人知道她去历城到底是做什么,她跟医院还请了事假。

直到江城的分尸案爆发,江城在物证上提取到茅子苓的DNA,将茅子苓作为B级通缉犯,向全省通报,历城和春城市局也获悉消息。

再结合县派出所之前报上来的失踪人口“毛晓玲”的资料,春城市局觉得在失踪时间上很吻合,很快让县派出所民警再去诊所问一次。

民警立刻找到当时的医生和护士,那医生一听到“毛晓玲”这个名字就说很奇怪,虽然不太确定第一个和第三个字是不是“mao”和“ling”,但他很肯定中间那个字不是“xiao”,反倒像是“zi”。

这下春城警方才想到,“毛晓玲”很可能就是茅子苓。

而就在春城刑警来到江城的这一天,县派出所的民警也派了技术员下村,到已经人去楼空的毛晓玲婆家取证,将和毛晓玲有关的物品带回,尽快送到上级单位做DNA鉴定。

一旦证实毛晓玲和茅子苓是同一个人,那么茅子苓这失踪两年的去向,便可以水落石出。

……

等到方旭将历城和春城过来的刑警,送到安排的住处休息,陆俨也走出刑侦支队的大楼。

陆俨来到楼边的一个角落,背靠着砖墙,一身深色的大衣,几乎和黑夜融为一体。

他仰着头,看着天,回想着今天见到的茅子苓,消化着历城和春城带来的另外两块“拼图”,思绪繁杂,心里也有点翻涌。

其实陆俨也曾想过,如果一个人失踪两年,却没有被杀,那么很大概率是因为失忆、疾病,或被拐卖。

因为类似的案件太多,这已经成为了社会问题,国家为了失踪人口建立了“失踪人口档案库”,为了丢失的孩子建立了“打拐DNA数据库”,而且都有录入DNA资料,全国联网,一旦发现本人,就可以及时进行比对。

像是茅子苓这样的成年人,受过高等文化教育,有自救能力,也有社会常识,她如果还活着,却迟迟无法与外界取得联系,唯一的解释就是她被控制了。

只是千算万算,当陆俨得知茅子苓的遭遇细节后,仍是不免受到震动。

思及此,他长出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从不远处的光亮里走过来一道身影。

那是个女人,裹着长款的羽绒服,帽子围巾一个不落,脸上还戴着加厚款的口罩,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陆俨下意识直起身,看清了女人走路的姿态,就在她正准备踩上台阶往大楼里走时,他想都不想,抬手打了个响指。

薛芃脚下一顿,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过来。

陆俨也适时走出角落,扬起淡淡的笑。

薛芃定睛一看,很快调转方向,走到角落,问:“你怎么在这儿猫着?”

“出来松口气。”陆俨问:“你呢,找我?”

“嗯。”

薛芃这才松开一直掩住的羽绒服,原来她的羽绒服没有扣上,里面揣了一个保温杯。

薛芃将保温杯拿出来,递给陆俨:“咖啡。”

给他的?

陆俨接过,一时有些发怔:“你跑这一趟,就是为了送咖啡?我们办公室也有。”

“我知道,但这个咖啡味道更好,是姚素问买的豆子,我觉得很好喝,你也试试。”

陆俨这才明白,随即轻笑着调侃:“你这算不算是慷他人之慨?”

嗯?

哦……好像是有点。

薛芃一时有些赧然,幸而是背着光,看不清彼此的表情,所以她只是轻咳一声,就把保温杯抢了回来。

“那你别喝了,我自己喝。”

其实薛芃刚才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多想,只是觉得这么好喝的咖啡,可以和陆俨分享一下,毕竟他还给她送过粥,她也不能吃独食。

更何况今天历城和春城的刑警都到了,茅子苓也投案自首了,陆俨肯定要忙上大半夜,是需要一杯好咖啡提神的。

谁曾想她冒着冷风把咖啡送过来,刚递给他,就得到这样一句评价。

昏暗中,薛芃的话刚落,对面陆俨就又是一声低笑。

他边笑边伸出手,却不是去拿保温杯,而是越过杯子,直接来到薛芃的羽绒服领口,两只大手,一手一边,精准的捏住羽绒服上的扣子,再收拢,轻轻一按,将扣子按上了。

接着手又往下滑,去扣第二颗。

薛芃一时愣住。

陆俨嘴上却念叨着:“先把怀扣上吧,省的灌风,要是为了送这杯咖啡,又招上流感,那就得不偿失了。”

薛芃半晌没有反应,也没动作,就直勾勾的盯着陆俨脸上的浅笑。

身后的光有一点落在他身上,照出一点眉眼,此时他那双漆黑的眼睛,又温和又明亮,就好像黑夜里点点星光在闪烁。

薛芃吸了口气,只觉得他的手按上胸前那颗扣子后,又继续往下。

她也没阻止,就只是落下眼皮,看着他弯下腰,低下头,顶上的头发被风吹动,又浓又密。

等到陆俨直起身,拿走她手上的杯子,拧开杯盖,咖啡香味合着风一起涌入鼻子。

陆俨吹掉浮头的热气,喝了一口,说:“真的很好喝,很香。”

薛芃和他的目光对上,安静了两秒,这才缓缓落下,回了一句:“那你记得谢谢姚素问,反正我是慷他人之慨。”

一阵沉默。

陆俨没再说话,只扣上杯盖,将保温杯放进大衣的兜里。

薛芃抬头看他,忽然说:“你会跑出来透气,一定是因为茅子苓的案子。”

如果不是因为案件急转直下,新的发展影响了陆俨的心情,他也不会如此。

上一次她发现他在大楼外面透气,还是因为猎鸟案,霍雍全身而退,陆俨虽然没有流露出什么明显情绪,她却能感受到一丝失望。

陆俨一顿,脸上的笑容渐渐落了:“的确。”

薛芃在他眼中看到了某些复杂的情绪,却不是失望,好像在那片漆黑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在浮动。

薛芃想了下,问:“是不是茅子苓失踪两年的去向,你们已经知道了?”

其实薛芃也只是猜测。

刑侦支队这边的动向,实验室那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点,比如茅子苓脸上的伤,比如她的癌症晚期,还有季冬允回到实验室后,整个人失魂落魄的样子,听助手小晨说他一直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

再结合茅子苓曾经在犯案时痛哭过,有过强烈的情绪反应,还有她对霍雍的恨意等等,这些东西放在一起,想必过去两年在她身上一定发生过许多常人难以忍受的事。

而且茅子苓还这么年轻,胰腺癌就已经发展到晚期,这一定和她的遭遇以及心情有很大关系,

通常来说,女人犯案大概率会选择比男人“温和”一些的手法,比如下毒,因为体力的制约,女人更愿意多动脑,方法更迂回,隐秘性更高,除非是心理扭曲、变态,否则很少会采用极端残暴的手法。

但是茅子苓选择的方式,不仅凶残,而且比很多男人都要狠,她这是要玉石俱焚。

试想一下,会让一个女人走到这一步,她的经历必然是和精神摧残,以及身体摧残脱离不开。

女人最痛恨的是什么,最无法忍受的是什么?

薛芃也是女人,她只要稍作思考,就能勾勒出大概方向。

隔了好一会儿,陆俨一声轻叹,又喝了口咖啡,这才将他所知道的茅子苓的遭遇转述给薛芃听。

整个过程,薛芃都是震惊的,她说不出一个字,更是下意识屏住呼吸,甚至不由自主的设想,如果换做是她,她该怎么办,她会不会疯,会不会认命,会不会有茅子苓这么顽强,逃出来以后会不会复仇?

都说“情理法”,同是女人,薛芃从心里上,在“情理”上,十分明白茅子苓。

但是在法律上,茅子苓的行为注定要受到惩罚。

到目前为止,他们都还不知道茅子苓从去历城出差,到被卖到春城农村里,这中间发生过什么事,但想来应该是她得罪了那些富二代和霍雍,这才遭到如此对待。

还有,买下茅子苓那家人,既能拿出精神病的病历资料,又能令村民们跟着他们家一起撒谎,这背后一定是做过手脚,“手续”都办的齐全,令身陷囹圄的茅子苓叫天天不灵。

而所谓的高等教育,所谓的法律,在这一刻都失去了效用,茅子苓只能用自己的办法逃出去。

至于茅子苓逃出来以后为什么不联系过去的朋友,立心孤儿院的老师,以及季冬允,这也不难明白。

林曾青一年前就疯了,这对茅子苓来说一定也是个打击,而且林曾青的失踪还和廖云川有关。

立心孤儿院,茅子苓是不会回去的,她既然要复仇,又怎么会连累过去的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