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余姗姗
薛芃叹了口气,却又不死心。
这要是十年前,刑事技术发展有限,她可能也就放弃了,当时放在现在,任何物品,哪怕再细小,也能揪出个一二三来。
于是薛芃又拿起棉签,在信封上进行第二次提取,她甚至将信封拆开,露出包在最里面的两个角,用棉签在里面蘸取,再进行检验。
就这样,经过了将近一小时的努力,薛芃终于发现了一点东西。
但详细结果并不肯定,只能大概确认一个方向——就是鸟类绒毛。
鸟类绒毛……这会是巧合么?
在茅子苓的案子里,也曾经出现过一种叫斑胸草雀的鸟类绒毛。
当然,现在还不能确定信封里的绒毛属于哪一种鸟类。
唯一肯定的是,这些绒毛是在信封里面的死角处发现的,而不是在信封外面。
如果是外面,那就有可能是在空中运送的途中,和鸟类发生接触而沾到。
可现在是在里面,这就一定是接触过信封的那个人,也和鸟类接触过,甚至有养鸟。
薛芃安静片刻,将信封样本和湖水样本以及记事本一起收好,随即拿起那把钥匙,一边在手里玩着,一边开始整理思路。
按照逻辑推断,这把钥匙很有可能是开启某扇门的,而非是某个盒子。
通常开盒子的钥匙不会这么大,而且盒子是可以挪动的,这就意味着它会丢失,会被破坏。
再说她整理过薛奕的遗物,从没有发现什么上锁的盒子。
还有,这个人单独将一把钥匙寄给她,可能性应该有两种,一种是需要用到钥匙的那扇门,她将来可能会遇到,还有一种就是,这扇门已经出现了,只是她没有注意,或是忽略了。
正想到这,薛芃的手机响了,是张芸桦发来的微信。
张芸桦:“明天要不要回家一趟,你常叔叔会过来,说收到朋友寄的特产,他一个人吃不完,给我送过来一些,还说好久没见你了。”
薛芃很快回道:“好啊,那我明天上午回家,中午一块儿吃饭。”
话落,薛芃就将钥匙和照片手机包里。
……
这一觉,薛芃睡得并不踏实,即便睡着了,脑子里也翻来覆去的在想事情,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周日早上,薛芃起床后,还觉得有点困劲儿,简单吃了早餐,喝了咖啡,便拿着包和手机出了门。
因为车号限行,薛芃叫了辆车就往张芸桦住的地方去。
一个小时后,薛芃进了门,张芸桦笑着将切好的水果端出来,让薛芃赶紧洗手尝尝看。
薛芃应了,拐进厨房,就看到一个驼着背的男人背影,很明显能看出年纪,而且后脑勺的头发也已经斑白。
是常智博。
薛芃叫了一声:“常叔叔。”
常智博正在炖肉,听到声音转头一看,顿时笑了,脸上的纹路舒展开,看上去很亲切:“小芃啊,快洗个手,尝尝我给你们拿来的水果。哦,还有,中午有海鲜,都是我一个朋友寄过来的,特别新鲜,你可要多吃几口。”
薛芃并不多言,只是一直微笑着听常智博念叨,然后又往桌上看了一眼,有鱼有虾,这顿倒是丰盛。
等薛芃洗完手出来,就和张芸桦一起坐在桌边摘菜。
张芸桦也跟着开启了念叨模式,一会儿说薛芃不要光顾着工作,也要照顾自己的身体,尤其是肠胃,人只要吃不好,哪儿都不会好,一会儿又说还要早睡觉,不加班的时候就不要熬夜,伤肝肾等等。
薛芃只是时不时点下头,“嗯”一声,并不打断。
等张芸桦嘱咐了一圈,停下来,薛芃终于逮着机会,这才开口:“妈,正好有个事,我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
薛芃很快就提到需要进一步做检验的湖水样本。
张芸桦听了,先是一愣,随即问:“那个陈什么的案子不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吗,你们还在查?”
薛芃说:“案子已经了结了,但我总觉得这瓶水有问题,是我揪着不放罢了。”
张芸桦叹了口气:“你这脾气啊,还真跟你爸一模一样。他啊就是,不算工作内容里的,只要让他抓住点眉目,他也会跟着较劲儿,就非得在鸡蛋里挑出点骨头渣子才能满意。不过也正是因为他这脾气,才能有那些成就。他对江城的地质、水利,都是有大贡献的。”
张芸桦随口挑了几件薛益东生前的事讲了一遍,薛芃只专心地听着,直到张芸桦话锋一转,说:“一会儿把样本交给我吧,我周一带回去看看。不过你也不要太较真儿了,在工作上还是要平常心,你有这么大精力想案子,只要你愿意抽出一点点时间想想个人问题,我也不至于老唠叨你。”
个人问题?
哦……
薛芃垂下眼,应了:“我每天在局里,见到的不是物证就是人证,还有嫌疑犯,听到的都是家庭纠纷,还有因为家暴引起的命案,我哪有心情和精力去找啊。”
“那你那些同事呢?就没看着人还不错的?”张芸桦追问。
薛芃没接话。
张芸桦又道:“你那个高中同学呢,你们不是一起上的公大吗,他也在你们市局,你们俩就……”
张芸桦指的是陆俨,只是话还没说完,就被薛芃打断了:“这种事,我想顺其自然。”
张芸桦一愣,刚要接话,这时薛芃的手机就响了。
薛芃立刻拿出手机,手机里进来一条微信。
韩故:“我又来当说客了。”
薛芃一顿,随即反应过来是什么事。
“我说过了,霍骁醒来的事和我无关,我……”
但这句话刚打到一半,还没发出,韩故那边便又发来一句:“这次是霍骁本人的意思,他说想当面感谢你。”
薛芃指尖顿住,盯着屏幕上这句话,脑海中想到的却是薛奕、霍骁和康雨馨的那张合照。
薛芃愣了片刻,等醒过神,才看到韩故说:“不过他现在还在复建,说话还没有完全恢复,要见面可能得过几天。如果你再拒绝,我想他还会再让我跟你提第三次。”
薛芃吸了口气,脑海中飞快的闪过两个念头,一是拿着照片问韩故,二是当面试探霍骁,因为这两人都认识康雨馨,也都和薛奕有过一段关系,问他们是最直接,也是最有效的办法。
自然,这话此刻是不能提的。
思及此,薛芃又把刚才的半句话删掉了,转而回道:“那就等他可以见人了,咱们再约吧。”
这下,诧异的反倒是韩故:“你同意了?”
薛芃没多言,只回了一个字:“嗯。”
……
转眼到了中午,薛芃和张芸桦、常智博一起吃了午饭。
桌子上摆的满满当当,薛芃还拍了两张照片,转手发给陆俨。
等到吃了两只大虾,陆俨那边也回了:“是常叔叔送的?”
他指的自然是常智博。
薛芃一愣,问:“你怎么知道?”
陆俨很快也发了两张照片过来,一样摆的满满当当的餐桌,差不多的海鲜盛宴,桌边有三副碗筷。
然后,他说:“昨天我妈也收到常叔叔送来的海鲜,今天特意做了一大桌,让我回来吃饭。”
这还真是巧。
薛芃回道:“那你多吃点。”
陆俨:“你也是。”
薛芃放下手机,转而又去拿大虾,谁知一抬头,就对上张芸桦和常智博的目光,就像是探照灯一样盯着她瞧。
薛芃问:“看什么?”
张芸桦放下筷子,问:“跟谁发微信呢,一边发还一边笑。”
薛芃淡淡道:“就是我那个高中同学,你知道的。”
“哦,小陆啊。”张芸桦又问:“都聊什么了?”
薛芃仍是不紧不慢的:“聊常叔叔的海鲜。”
随即又转头看向常智博,说:“我这个高中同学,常叔叔你也认识的,他叫陆俨。”
常智博一愣,随即问:“小俨啊?你们是高中同学?”
“不止,我们还是一起上的公大。”
“哦,对,对,你们都在市局上班,那肯定是认识的……”
话题就这样被转移了,很快,常智博就念叨起以前和陆俨一家做邻居的日子,那时候陆俨和常锋还是发小,一直到上高中前,两人的关系都很近。
直到陆俨和常锋上初二那年,老房子的住户们面临搬迁,两家大人为了孩子上高中考虑,便开始寻摸四处的学区房,就此各奔东西。
聊完这段,常智博又开始想当年,提起他年轻时和薛益东一块儿如何拼事业,提到当年的情怀,还提到薛益东的志向和理想。
那时候的薛益东性格非常直,人也实在,他对江城这片土地很有感情,对地质研究也有情怀,只是因此常被同事们在背后议论,说他太乌托邦,不够现实。
但常智博却觉得,薛益东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学者里,最务实,也最有前瞻性的一位。
薛益东当年的很多想法,在当时看比较遥远,目光短浅之辈必然无法理解,还会嘲讽,可是放在现在,很多事都一一应验了。
若是薛益东现在还在世,必然会成为江城的地质、水利方面领袖级的人物。
张芸桦这时也说,不止当年,即便现在所里也有一些年轻人,提起薛益东就很兴奋,还说他是精神上的引领者。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上章作话提到,仓库爆炸,钟隶是被毒贩带走的。所以是不会因为要当卧底而特意整容。
我看有童鞋没理解,这话的意思就是,钟隶无论是修复容貌,还是整容,都是因为爆炸受伤。而且他是被毒贩带走的,是不可能中间还能跑出去,以当卧底为目的整容的。
言下之意就是,带走他的人,肯定知道他是钟隶啊,整容和修复容貌肯定都是带走他的人安排的。
ps,前面说过,所有信息都是直给的。
→_→但如果自己绕自己,就会越绕越乱~
……
另外关于感情线,这个是直接跟薛芃的性格挂钩的。
前面很多情节、细节都体现了,薛芃是个心里有枷锁的人,这种枷锁是她自己给自己的,她缠绕在姐姐的死上面,也非常崇拜父亲,想变成更优秀的人,向父亲和姐姐看齐。这种要强,跟自己较劲儿,与外力无关。
薛芃的性格是随心而动的,一旦她坚定了“要强”的目标,那么旁的东西就会被她划走,因为它们会影响她的计划。
之所以把感情线作为辅线,就是因为薛芃性格执拗,只遵从自己内心,且不是恋爱脑,如果不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影响她的看法,令她主动改变,她甚至可以坚定地注孤生。
所以薛芃放下枷锁的过程,就是敞开内心,主动开启另外一种生活方式的过程。
薛芃的情况和顾瑶还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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