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谈空
盛稚看着紧闭的门,苦笑一声。
下午,姬姐联系到她,说屈老要见她。
见面的地点还在前天的那个包间,只过了一天,一切却都不同了。
这次只有她和屈老两个人,盛稚淡淡地和屈老道歉:“又让您失望了。”
屈老看着她的目光依旧慈爱,有些惋惜又有些释然,“盛稚,你还不知道我要找你拍的是部什么样的电影吧?”见盛稚点头,他继续:“我年少时读了很多武侠小说,是个十足十的武侠迷,如今七十多岁了还做着武侠梦。江湖儿女,快意情仇,其实说到底还是以男性为主角讲述的江湖。我一直都希望展现一个以女性角度为主,通过她的眼睛看到的江湖。那么多女性角色中,我最喜欢有两个,一个就是我要找你拍的郭襄。一见杨过误终生,郭襄是纯真的、倔强的、执着的,十年前我看完你演的张嫣时,就想着是时候筹备郭襄这部电影了。”
屈老喝了口茶,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后来我心脏病发作,去外国医治,好了之后身体和精力还是大不如前,这几年便将事业交给了大儿子,自己则和老伴在法国生活。要不是这次老伴去世回国安葬,我偶然看到了你的海报,则真的把曾经的梦想忘了。”
屈老说几句,就要闭眼休息一会儿,盛稚安静地等他。
“我余生的唯一心愿就是完成这两部电影,哦,还没和你说,另一部是风四娘。昨晚的事情我都听泽山讲了,我把他狠狠骂了一顿,盛稚,你不怨我吗?”
虽然不清楚屈老和李泽山的关系,但相信李泽山应该会听屈老的话,屈老不帮,她便要怨人家,未免也太把自己当成一会事了。
盛稚笑笑,“佛不渡人,唯人自渡。”
“好一个佛不渡人,唯人自渡。”屈老激动地一拍桌子,“盛稚,先前是我错了,还以为你是十年前的那个小女孩,多亏了严获点醒我,说你已经长大了,成熟了,比起郭襄,风四娘才是更适合你的角色。今日和你一聊,果然如此,风四娘非你莫属!”
哪又有什么用呢?昨天的事情搞砸了,估计如今就是屈老出面,李泽山也不会放过她了。
否则屈老今晚还和她东拉西扯说这些干嘛。她唯有以死相争,才能扳到李泽山。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等她整理好一切,综艺播完时,她就自导自演一出大戏,让她一辈子如地雷爆炸般结束,炸地李泽山四分五裂。
送走了屈老,盛稚给姬姐打电话,“姬姐,我想回老家呆几天。还有,和公司合约到期后,我不续约了,麻烦你和严总说一声,说我辜负了公司和他的培养。我身上的其他合约,到期的一概不续,没到期的让小A核算一下违约金,到时候我看看能不能赔偿。”
姬姐听她这话说得像交代后事,想起昨夜的事,怕她受的刺激太大,一时想不开,赶紧劝慰:“盛稚,你先好好休息,合约的事等你休息好了咱们再慢慢谈。你回老家的时候带着小A吧,我让她现在就去你家。”
盛稚第一次听到姬姐这么慌乱,笑出了声,“姬姐,别担心,我没有想不开,只要李泽山好好活着,我就不会死。不用让小A来了,我是回老家又不是去哪里,有街坊邻居照顾着呢。”
盛稚回家,戴上颈圈,找到老家钥匙带在身上,一看时间晚上八点多了,赶紧出发。
老家离B市两个多小时车程,等到了老家的县城,十点多些,县城的街道上已经没有多少人了。
这里是没有夜生活的,大多数人过着早睡早起的安逸日子,晚上五六点下班后,有跳广场舞的,有逛超市的,有去公园锻炼的,到了九点陆续回家,十点几乎都在睡梦里见周公了。
爷爷奶奶住在纺织厂家属院,当年纺织厂还算国营,买地建房低价买给职工,如今纺织厂先是变成私营,再破产倒闭,而家属院院墙上大大的红色拆字,预示着这些低沉破旧的楼房也即将消失。
无论人还是物,都不会永久存在。
盛稚的心情抑郁,开进院里,路灯黯淡无光,每家每户都黑黢黢的,黑暗中听不见一点人声,这里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
盛稚已经多年没回来过了,她不知道原来的大部分街坊邻居早已搬离了这四十多年的破筒子楼,留下的只有少数无儿无女的老人而已。
他们晚上七点多就睡了,早晨天不亮就醒,在这个点她自然看不到光亮。
将车停在自家楼道楼,仰头看二楼,盛稚心思一动,拿出手机,点开周意的头像放大,然后将手机拿得远了一些,图片和实物完美契合,原来周意头像图片中的阳台就是她家的。
周意这么喜欢她家的阳台?
如果告诉他她家要拆迁了,他会不会难过呢?
盛稚摇摇头,将乱七八糟的想法甩掉,手机恰好进了一条语音消息,竟是周意发来的。
盛稚纠结了几秒,还是点开了,“盛稚,你在家吗?我在你家小区门口。”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盛稚心一软,随手拍了二楼的阳台,将图片发过去,“我回老家了,很晚了,你回家休息吧。”
话刚说完,盛稚突然听到“扑通”一声,她吓得连忙便四周看,见到不远处一双绿油油的眼睛望着她,朝她“喵~”了一声。
她拍拍胸膛,刚放松手机却响了起来,周意打过视频来了。
盛稚摁了拒接,快步往楼上走。
一开门,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咳嗽了两声,连忙用袖子捂住口鼻。
摁了开关,灯却没亮,这才反应过来是没交电费的缘故。
打开手机自带的手电筒,借着微弱的光,看到家里哪哪都落了厚厚的灰,懊恼自己这么冒冒失失地回来,叹了口气,决定出门找一家酒店过夜。
好在酒店有的是空房,盛稚什么行李也没带,简单洗漱之后,就穿着衣服躺进被窝里,半夜睡得迷迷糊糊,被手机吵醒,半眯着眼睛一看,又是周意。她接通了,周意那边一片黑暗,她这边也同样是漆黑一片。
周意问她:“我在你家门口,开门。”
是她睡糊涂了还是周意糊涂了,她明明告诉过他自己不在家的。
“我不是让你回去嘛,我真没在家,回老家了。”
“我现在就在你老家门口。”
盛稚起身,打开灯,周意看清楚了她这边的环境,皱眉,“你没在家,在哪家酒店?”
“你既然回来了,就回自己家吧,我要睡了,不要再给我打电话了。”
盛稚不打算和周意再纠缠,昨天是她冲动了,不应该招惹他。
“盛稚,我没家里钥匙,你要让我半夜把我爸妈吵醒吗?”
周意用手揉了揉眼睛,他神色疲倦,胡子都长出来了。
盛稚本想让他随便找家酒店住,却又鬼使神差地爆出了酒店名字。
周意竟找到了她的房间号,在外面大喊她的名字,听到有人骂他扰民,盛稚才磨磨蹭蹭地下床开门,却被他一把抱住,他的吻如雨点般密密麻麻地落下。
盛稚使劲推他,却是徒劳,被他搂地死死的,动弹不得,她渐渐意乱情迷,半推半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