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张不一
林念初:“……”
你他妈?
她又气又笑:“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蒋艾桐笑着松开了她,随后两人将身上套着的道具服装脱了下来,又穿上了自己的外套。
程砚也不是个玩不起的人,起身的同时,对林念初说了句:“我欠你个人情。”说完这句话后他又想:还人情就必须加联系方式。
林念初一愣,没想到一声“爸爸”还能换来一个“人情”。
这妖孽也太大方了吧?
就在程砚准备跟她说“要不加个微信吧”的时候,那位女主持人忽然不高兴地喊了声:“你怎么弄凳子上了?”
在场的三位成年人一起扭头,先奇怪地看了主持人一眼,只见她紧紧地蹙起了眉头,一脸不悦地盯着程墨。
三人又顺着主持人的目光看去,这才看到程墨刚才坐过的那张涂了浅黄色仿木漆的凳子上被蹭上了一片红色的血迹。
林念初的呼吸一滞,像是忽然回到了自己十四岁那年,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窘迫与窒息感油然而生。
程墨满面通红,不知所措地站在一边,看起来十分难堪。
三月下旬的温度偏高,她只穿了一条浅灰色的单层运动裤,裤裆处也染了一片血迹。
小姑娘羞耻不已,甚至都快哭了,女主持人却还在喋喋不休:“你这弄的,让别人怎么坐?”
程砚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就在他即将发作的时候,林念初忽然开了口,客客气气又略带歉意地对主持人说道:“不好意思呀,我们家孩子不是故意的,一定给你擦干净,实在不行我们赔你一把凳子。”
她的行动也很快,一边说着话,一边脱牛仔外套,一边迅速地朝着程墨走,到了程墨身边后,动作麻利地将自己的外套系到了程墨的腰间,
她的外套是休闲款,比较宽大,程墨又是一个还不到十四岁的小姑娘而已,腰身瘦弱纤细,所以她的牛仔外套刚好能将她的前后方全部遮挡着,如同穿了一条牛仔裙。
蒋艾桐也从包中翻出了纸巾,迅速将凳面上的血迹擦干净了。
林念初担心主持人还会介意,于是又立即从包中拿出了一片消毒湿巾,正准备再擦一遍的时候,程砚走到了她的身边:“我来吧。”
林念初抬眸看了他一眼,把湿巾交给了他。
程砚仔仔细细地把凳面擦了一遍,然后面无表情地看着那位女主持人,冷冷道:“擦干净了,你用不用来收收工?还是准备让你们老板来跟我们谈一谈凳子的收购计划?”
这回尴尬的那位变成了女主持人,臊得满脸通红,但她也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离开了房间。
程墨依旧是无比窘迫,脸颊红到几乎能滴血。
程砚本想安慰一下自己妹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于是向林念初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林念初立即开始温声安抚程墨:“没事,这很正常,全世界有一半的人都要定时流血。”
蒋艾桐附和道:“就是,而且谁还没有因为大姨妈侧漏尴尬过?”她还大大方方地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经历,“我上初三那年,体育课上到一半突然来例假了,当时我还穿着运动短裤,还是浅粉色的,你脑补一下那个画面吧,血流成河,还被围观了!”
林念初被逗笑了,然后也跟着分享了一下自己的尴尬经历:“我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和你差不多大,当时是在我爸家,他们家沙发是白色的,我坐在上面陪我弟弟玩游戏,我弟弟忽然大喊了一声‘林念初你流血了’,全家人都听见了他的喊声,我都要被吓死了。”
她的语气十分的轻松,像是在分享一件佷好玩的事情。
但事实并非如此。
她当时害怕的原因并不是自己忽然流血了,因为那时的她已经从同班同学那里知道了什么是“例假”。
她怕的是后妈会发脾气,而且那时家中还有亲戚,她并不想让亲戚知道自己来姨妈的事情——十三岁的小女孩内心柔弱,并且少不更事,再加上没人引导,所以她总觉得来例假是一件佷羞耻的事情,不能让别人知道。
然而怕什么来什么,后妈当着所有亲戚的面大发了雷霆,劈头盖脸地骂了她一顿,搞得人尽皆知,她幼小的尊心受到了严重的践踏,羞耻难当。
亲戚走后,后妈的怒火依然没消,不停地骂她是个小要饭的,骂她是个拖油瓶,骂她是个有妈生没妈养的赔钱货。
她根本不敢反抗,不然以后就没人给她掏学费了,就要饿肚子了,所以只能默默忍受,一边听着后妈在客厅里骂骂咧咧的声音,一边哭着蹲在卫生间的地上洗沙发套。
好在她坚强地长大了,这些事也已经成为了过去式,她再也不需要忍受他们的嫌弃与白眼。
她平时很少会去想小时候的事情,尤其是第一次来姨妈这件事,因为不敢想,一想就羞耻——人的灵魂好像具有穿越功能,尤其是难堪尴尬又羞耻的经历,只要一想,灵魂就穿越回了过去,再一次的体验了一把当时的狼狈不堪。
她也从未对任何人讲过这件事,因为难以启齿,今天之所以敢坦然面对、敢侃侃而谈,是因为程墨——看她的反应,她猜测她应该是第一次来例假——她不想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在未来回想起自己当年第一次来例假的时候,内心只有羞耻与难堪。
从女孩变成少女,应该是一件值得开心的成长经历。
帮了她,也相当于帮了当年的自己。
听完两位姐姐的经历之后,程墨的窘迫情绪果然缓和了许多,呼吸也没有那么急促了。
林念初又道:“我包里刚好有卫生巾,走,我们去卫生间。”
程墨轻轻地点了点头。
林念初舒了口气,正欲转身的时候,才发现程墨一直紧紧地扯着她的袖口。
她忽然有点心疼这个小姑娘。
父母离异,妈妈不在身边,没有女性长辈去关心她,即便哥哥爸爸对她再好,他们也都是男人,根本无法彻底了解一个小女孩的内心。
于是她握住了程墨的手,轻轻地捏了两下以示安抚,然后牵着她的手朝房间外走。
转身的那一刻,她对上了程砚的目光。
从她讲述自己经历的那一刻起,程砚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她,像是她身上有什么魔力,不断地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在这种事情上,他毫无经验,虽然知道女生会有生理期,但却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去应对这场突发事件,他甚至不知道妹妹已经有了生理期,变成了大姑娘,所以他也有些不知所措。
幸好有林念初在。
如果她不在的话,他应该是先懵逼,然后怒不可遏地让主持人闭嘴滚蛋,最后拉着妹妹离开,带着她回家换衣服——这绝对是一种极其简单粗暴的方式,只会让墨墨更加难堪,而林念初则替墨墨化解了尴尬,并维护了她的尊严。
在某些事情上,男人确实是没什么用,如同废物一样。
他刚才就彻底变成了一个没什么用的废物。
“谢谢你。”程砚真心实意地说道,“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林念初笑着回道:“举手之劳。”
到了写字楼的公共卫生后,林念初从包里拿出了一片卫生巾,递给程墨的同时温声询问道:“会用吗?”
程墨轻轻地点点头,小声回道:“在学校见同学用过。”
蒋艾桐这才后知后觉地问道:“你第一次呀?”
程墨又点了点头:“嗯。”
蒋艾桐:“诶哟,那这是大事呀!”
林念初点头附和:“对,需要好好庆祝一番才行。”
程墨的脸又红了,很不好意思:“不用了吧……”
林念初语气坚决:“怎么不用?长大的日子必须要好好纪念一下才行。”随后又轻轻地推了程墨一下,“你先去上厕所吧,等会儿咱们再好好策划。对了,需要纸巾么?”
程墨摇了摇头:“我兜里有。”这个卫生间只有两个隔间,等她关上门后,林念初一边从包里拿纸巾一边问蒋艾桐:“你着急么?不急我先去,我要憋死了。”
“你去吧,我不急。”蒋艾桐接过了她的包,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了句,“你姨妈来了么?”
林念初怔了一下,本来已经把这事忘了,忽然又被点醒了。
那种七上八下的惶恐感再次油然而生,但很快她又开始自我安慰:不可能,他们每次都用措施了,最危险那一天她还让他戴了两层,怀孕的概率太低了,她得多倒霉才能中奖?
林念初的内心忐忑不安,却又故作镇定:“应该来了。”然后又从包里拿出了一片卫生巾,紧张兮兮地走进了隔间。
脱裤子的时候,不断在内心祈祷:要来!一定要来!
然而事与愿违,之前垫上去的那片卫生巾上面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有。
第18章 “加个微信吧,以后方便……
林念初惆怅地叹了口气, 将那片卫生巾撕了下来,卷成卷扔进了垃圾桶里,然后又不死心地将那片新的卫生巾撕开了, 重新贴在了内裤上,就好像新的卫生巾能带来新气象一样。
贴好“招姨妈”的卫生巾, 她才安心上厕所。
等她从隔间里出来后,蒋艾桐接替她进去了, 这边的门才刚关上, 那边的门就打开了。
程墨的腰间依旧系着林念初的牛仔外套, 从隔间出来后,她不好意思地看着林念初,十分赧然地请求道:“我能等回家之后再把衣服还给你么?”
林念初毫不犹豫:“可以, 你穿着回家吧,我和我朋友在饭店等你和你哥。”
程墨一愣:“你们不和我们一起回家么?”
林念初被问懵了:“啊?我们、不了吧……”
程墨抿了抿唇,满含期待地看着她,小声问了句:“你不是我哥女朋友么?”
林念初慌忙否认:“我不是,我、我和你哥就是普通朋友!”
其实连普通都算不上, 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 见面基本靠偶遇。
“哦……”程墨垂下了眼眸,神色中明显透露着失落, “我看你和我哥手上都带着戒指, 还以为你们戴的是情侣戒。”
林念初这才想到她和程砚刚才忘了把戒指还给人家了, 正准备开口解释,隔间里面的蒋艾桐忽然发出了一声震惊大喊:“我艹?你们俩还戴了情侣戒?我怎么没发现呢?”
林念初气急败坏:“这是人家剧本杀给的道具!”
蒋艾桐不信, 隔着门板喊道:“人家谁家剧本杀还提供情侣戒呢?”
林念初:“那我手上戴的是什么?皇帝的新戒指么?”说完她又心累地叹了口气,“你们俩一会儿在电梯口等着吧,我去找程砚把戒指还了。”
一走出卫生间她就看到了程砚。
程砚的站姿看似随意, 但却不失仪态,脊背挺拔,双肩宽阔,衬衫下摆消失处的腰身却狭窄紧实,穿着牛仔裤的双腿修长笔直,白衬衫包裹着的手臂线条流畅而精悍,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的人,却又不过度健身,肌肉不多不少刚刚好。
林念初朝着他走了过去,无名指上的戒指已经摘掉了,被她拿在右手中。
“咱们俩没还戒指。”她对他说道。
程砚这才想到戒指的事情,也是在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已经习惯了戴戒指的感觉,甚至可以说根本没有感受到戒指的存在,就好像已经戴了很多年一样。
他从小就是个挺讨厌戴饰品的人,觉得那是累赘,记得十二岁那年过生日,他妈给他买了条本命年项链,结果戴了还不到五分钟就让他给扯掉了,因为难受,好像戴上去之后就无法呼吸了。
就连戴手表也是近两年才养成的习惯,因为工作需求,在此之前,他只要一戴表就觉得手腕不会动,所以刚入职“源升小电”的时候他根本不会在意这些细节,还是助理林越涛提醒了他:“程总,您现在是公司门面担当,需要维护一下个人形象。”
身为公司的最高负责人,他不得不保持体面,而戴名表则是体面的一种象征,也是一种身份的象征,所以他不得不戴,但刚开始戴的时候却只是在人多的场合戴,只要一回到家,他就会把手腕上戴着的那个累赘东西扣下来扔一边去,后来才慢慢地习惯了手表这种东西的存在,但这个过程却长达三年。
所以他对自己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就习惯了在无名指上戴戒指的行为而感到惊讶。
无名指竟然没有废,还有知觉。
其实他刚才之所以决定戴戒指,完全是为了逗社会姐玩,并且已经做好了无名指暂时残废的准备。
没想到最后被逗着玩的人竟然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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