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袖侧
别哭了。
没什么大不了,不碰她们便是了。
答应了你的。
陆睿想起来,他答应了她的事没有做到。
他后来收了一个婢女,叫什么来着?
而她站在九曲桥上,转身走了。
陆睿按住了心口……
直到出了清风楼,徐翰林还在埋怨陆睿。
“看你是个神仙人物,怎地如此不解风流。”他道,“我们来,见如意娘一面都难呢。你真个气死人。”
陆睿道:“不过一个女妓,何苦为了她让家中那个伤心。”
他有些醉了,平舟扶着他上马。
徐翰林打眼看去,夜色里,陆嘉言眉间几分醉意,袍袖衣摆在夜风中拂动,似要登仙而去。
徐翰林袖起手来,叹道:“弟妹真个好福气。”
福气吗?
陆睿望着街道上的阑珊灯火。
那她为何不再对我笑,不再扑进我的怀里?
夫妻之事,如人饮水。众人皆道她有福,唯她自己,冷暖自知。
回到家中,宁菲菲不在,陆睿都宿在内书房自己的地方。
丫鬟们上前想为他解衣裳,他挥挥手,让她们退下。
寝室中有铜镜,他走上前去,看了看镜中的红衣人。
侧过身看看,背过身看看,缓缓转回来,对着铜镜发呆。
许久,他把那铜镜扣下,再不看了。
探花郎红衣如仙又对妻子专情的名声很快传了出来。
小郡主只气得又摔了杯子:“宁氏她凭什么!她凭什么!”
她把心腹內侍召到跟前,叱他:“你说,有什么办法,能让宁氏不痛快。快点,给我想出办法来!”
內侍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而温蕙听到这名声,还是霍决亲自告诉她的。
“陆翰林如今也踏实过日子,对宁氏十分好。”他道,“虽则宁氏在开封替他尽孝,他房中无人,也拒绝了如意娘。嗯,如意娘是如今京城最红的头牌,王孙公子为她一掷千金,也未必能得见一面。”
如今天热了,帐中易出汗,他和温蕙常作水中戏。
白玉池大得可以凫水,十分能施展得开。霍决已经去定制了一张玉床,打算放在池边,夏日里最热的时候便能用了。
他跟温蕙说这话也是掐着时机,才于水中戏过一回,温蕙正贴在他胸口,浑身懒懒不想动的时候。
闻言,她只笑叹道:“他呀……”
霍决扌无着她光滑的背,又道:“如今京城人都道,若论穿红衣,当数陆探花。”
温蕙问:“不该是三叔吗?”
“别提他,他已经气死了。这些天大家都追着陆探花穿红衫,酒楼花楼里,常一片红。”霍决道,“小安已经叫内造处给他赶制黑色的飞鱼服了。”
他道:“也好,毕竟大男人一身红,怪轻佻的。”
这个人现在已经不要脸了,成日里小里小气的。
温蕙气笑,在他胸口咬了一口。
霍决抽气,按住她:“再用力些……”
温蕙如他所愿,反正他是个不怕疼的。
将他翻过来按住,让他上身趴在玉池岸上,略用力些,让他生让他死。
待消停了,两夫妻要安寝,又在枕边说话。
“今年热得猛,陛下打算启用玉泉离宫了。”霍决道,“到时候我们都过去。你也去。”
温蕙问:“那是怎么回事。”
霍决道:“是景顺朝时修的夏宫,在京城西郊,为玉泉山、万寿山环绕。那地方水土极好的,历代都是京城权贵扎堆修别苑的地方。景顺年间,皇帝不爱狩猎,用了二十年,将皇家别苑一扩再扩,修成了万泉离宫,作避暑用。夏日里便挪到那里去办公,到时候,整个内阁、六部都跟着挪过去。”
他道:“到先帝时候,用过一回。今上登基之后,一直勤勉,励精图治,还没启用过。去年他意动,开始着手修缮,果然今年打算用了。”
淳宁帝登基已经有四年,日益安稳,也想松快松快了。
温蕙问:“会去很多人吗?”
霍决道:“只要陛下去了,京城有头脸的都会过去。”
“别担心,咱家五十多处别苑,光在玉泉山就有三处。有一处在山深处,与众家离得远,你日日都可以去山里打猎跑马。玉泉山大得很,不用怕遇到人。”
温蕙诧异:“不是四十多处吗?”
霍决道:“就是会慢慢变多。”
温蕙无语。
霍决在外面的事,温蕙也没法问。他的名声,她在余杭的时候便听过了。
“好,你安排吧。”她道。
五月下旬,天气一日比一日热。
宁菲菲从开封回到了京城。
第222章 寻到
“母亲一切都很好, 只是睡眠不好。”宁菲菲告诉陆睿。
她把陆夫人如今晨昏颠倒的作息情况告诉了陆睿。
陆睿耐心地听她讲开封陆府那边的情况。
陆夫人的衣食住行皆是最好的,陆正对她也十分爱重,日日都宿在上房。范姨娘掌中馈, 对陆夫人也敬重有加。
她只苦于失眠之症,所以身体虚弱,需要温养。
“我请求过父亲许母亲与我来京城休养, 但父亲心痛母亲,怕她到陌生地方更不适应, 只不许。”宁菲菲道,“母亲也是, 叫我回来照顾夫君。我这才回来的。”
宁菲菲抬眸,看到自己的夫君脸上看不出神情。
这种看不出神情的神情, 绝不是高兴或者欣慰。宁菲菲垂下头,有些不安。因陆睿叫她回去是想她带陆夫人回来尽孝的, 她到底还是没做到。
只这个事,陆正若不许, 谁都做不到。
许久,陆睿道:“辛苦你了。”
宁菲菲长长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陆睿,忍不住道:“夫君, 母亲是位十分温柔的长辈。”
陆睿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我刚去时,母亲几不与我说话。我常惴惴, 觉得母亲待人冷淡,或者是不喜欢我。”她道,“后来才知, 母亲苦于失眠,精神疲惫,才不爱说话。后来, 母亲叫我回来,叫我跟你好好过日子,她还叫我过好自己的日子。她还摸了我的头,我才知她是个怎样的人。实是羞愧。”
“她摸你的头了?”陆睿抬眸。
宁菲菲有点羞涩:“嗯。”
陆睿的目光散在空气里,过了一会才道:“她也觉得你太小了。”
宁菲菲道:“我马上就十六了。”
这语气有些撒娇。
但陆睿好像没听出来,只温声对她道:“去休息一下吧,辛苦了。”
宁菲菲微微地感到失落。
听闻宁菲菲归来,璠璠作为女儿,到上房来给她请安。
上房的东次间和梢间是宁菲菲的宴息室,宁菲菲日常都在这里接待她。
璠璠问候了继母,又问候祖母。宁菲菲道:“你祖母一切安好,她叫我好好照顾你。”
她说完这话,又有些失落。
因陆睿娶了她之后,名义上陆璠便在她的名下教养了。可实际上,在陆府里,是陆睿亲自在教养陆璠。
宁菲菲只能在衣食住行上关心一下陆璠。总觉得,自己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她又安慰自己,大家子里,做女儿的便是跟自己的亲生母亲其实也不是最亲的,最亲的还是日夜陪伴在身边的教养妈妈。
夏青家的是个颇不错的妈妈,宁菲菲的妈妈也赞过她。
在宁菲菲的妈妈看来,这陆府内宅里值得赞的,一是陆璠身边从开封府跟过来的人,一是陆睿内书房的丫头们,一是刘稻媳妇。
这些个,看着就知道是大家出身的奴婢仆妇。
那些在京城采买的就稍逊一筹。
宁菲菲忽然想起这个,明明陆家调/教出来的仆妇都十分出色的,怎地开封陆府却又乱成那样?
想想,总觉得还是觉得是因为女主人病着的缘故。
只能一叹,盼陆夫人心病早去,忘记前头那个,早日安好。
待璠璠回去,宁菲菲的妈妈也在府里转了一圈,巡视过了。回来便袖子掩口笑:“猜我听到什么?”
宁菲菲:“?”
妈妈便将陆睿最近的事告诉了宁菲菲。
如意娘的名声便是宁菲菲也知道的。她听见过两个哥哥抱怨,花许多银子,到底也是没见着。
陆睿竟拒了如意娘,宁菲菲脸上飞起了红晕,只觉得心里有化不开的甜。
皇帝行幸离宫的事最终确定了,六月三十出幸。内阁六部都要跟着过去,翰林们亦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