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笛野
“照这么说,如果让公主殿下受惊或者受委屈,就是我的错了?”
梁皙情绪在短短两秒内几番转变。
她莫名多出厚厚一层底气,扬着脖子,直直看着沈冽,眼神上下一扫,哼了声:“你自己知道就好。”
虽然过程体验感很复杂,但沈冽终归是答应今晚在她家住下了。
梁皙甚至还暗示了下要不要睡一张床,也不是没睡过,她勉强能接受,被沈冽斜瞥了眼,拒绝意味不要太明显。
梁皙给人安排在她隔壁的客卧,两个房间的床只隔着面墙,头顶着头,她倍感安心,脑补着“阳气”能透过水泥缝隙飘过来,驱散妖魔鬼怪。
很好,安全了。
洗完澡又卸完妆,梁皙套着睡袍坐在沙发上,里面是一件吊带睡裙。
她斜躺着,长腿搭在沙发上,手撑着额,露出半截纤细白皙的小腿,在灯光下勾人眼球。
不行,搞得好像她在蓄意勾引他似的。
梁皙又换了个姿势,端庄坐着,翘着腿,双手环胸,气势高傲凌人。
她保持着这个姿势,拿起镜子照了照,嗯,非常好,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五分钟过去,对面房子还没传来半点动静,沈冽这个澡洗了有半小时了。
梁皙肚子饿得直叫,连保持她高贵姿态的力气都没了。沉着肩膀,一点一点往旁边倒,直到上半身歪倒在沙发上。
她有气无力地摸起桌上镜子。
盯着镜子里自己完美无瑕的脸庞,看脸充饥,好像没这么饿了。
正出着神,耳边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梁皙丢下镜子,噌地坐直上半身。
沈冽洗完澡过来的时,梁皙正端直着身子坐在沙发上。
他关上门,停在门边没动,看向沙发上的梁皙,挑了挑眉:“你在等我?”
“是,”梁皙没有否认,她起腔拿调说,“我是主人,当然要有待客之道,你不来我就睡了也不好。”
“现在你来了,我也准备去睡了,晚安。”
说完,梁皙准备大大方方起身,结果一下站得太猛,眼前一片眩晕,又跌坐回沙发上。
好半晌,她才从这阵晕劲里缓过来:“……这段能不能也当做没看到?”
沈冽这回直截了当说:“没看到什么?没看到你又低血糖了?”
好吧,这次他不肯选择性装瞎了。
不过低血糖怎么了?低血糖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梁皙没回他话,再一次起身,走回卧室,没有关灯,而是直接躺上了床。
她平躺着,感觉到房间门口方向有视线直射过来,侧头一看,是沈冽正倚在门边,看着床的方向。
梁皙立马坐起来,唇角不受控制的想往上跑,但被她忍住了。
她拿着姿态问:“怎么,想通了?觉得和我睡一张床也不错?”
沈冽没搭理她这一茬,而是问:“今天晚上为什么不吃东西?”
梁皙有理有据说:“美女都这样。”
沈冽:“都哪样?辟谷?”
他面无表情的定定看着梁皙,没再说话,眼神却实打实压人,有如千斤重。
这种感觉特别像小时候犯了错误,父母拿眼神盯着你,但就是不说话,让你在沉默中自我检讨出“我实在是罪孽深重、罪无可恕”的负罪感。
照梁皙以往个性,一句“管这么宽,关你屁事”能堵死你。
但此刻,面对沈冽姑且算是“关心”的阴阳怪气,梁皙沉默了。她抓着被子的手紧了紧,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好半天过去,她一掀被子,整个人埋进去,背对着门口。
又沉默两秒后,高傲小梁陡然拔高声调:“江冽!你凶什么凶!!”
这一手转移矛盾焦点非常溜。
沈冽没说话。
“吃吃吃,吃就是了,看在你的面子上,以后晚饭会稍微多吃点,就一点,你的面子也就这么大!”
又过几秒,门口那位终于似有若无笑了声,一声气声,很淡,多亏了梁皙耳朵尖才能听见。
沈冽:“身体比身材更重要,公主殿下。”
这声“公主殿下”,梁皙愣是听出了点“你是无知国的无知公主,连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知道吗?”的嘲讽感,讽刺她呢这是?
梁皙冷笑:“难道吃饭就能长生不老了?”
高傲小梁,在线开杠:“你看看那些天天吃饭的人,最后是不是都死了!!”
沈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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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半夜,窗外突然下起倾盆大雨,电闪雷鸣。
雷声隆隆劈下,随着一道闪电,天空骤如白昼。
在这声惊雷后,沈冽眉间皱了皱,慢慢睁开眼,被吵醒了。
躺了几秒,他掀开被子下床,房间里开着制冷空调,在屋外阴冷气温的加持下,更显刺骨。
胳膊一暴露在空气中,立马起了层几不可见的鸡皮疙瘩。
他顺手关了空调。
想起什么,又轻拉开房门,放缓脚步,回到自己家中。
狗窝里,小柴犬还在睡觉,可能是有些冷,紧紧蜷缩成一团。
沈冽关掉房间空调,又把窗户都关上,再路过狗窝边时,小柴犬似乎是醒了,迷迷蒙蒙半睁着眼,奶声奶气的嗷呜一声。
再回到对面梁皙家,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窗外雨声淅淅沥沥。
他脚步走到客卧门口,隔壁房间门敞开着,散出一圈淡淡的光晕。
沈冽脚步停了停,转而径直走到隔壁梁皙的房间。
她床头灯没关,因为怕鬼藏在黑暗里。
门也没关,怕万一真有鬼,开着门方便逃命。
不吃饭,死都不怕,倒还怕鬼。
沈冽先扫了眼床上那一“滩”人,果然是歪七竖八躺着,也果然是把被子踹到了一边,只有一个被角虚虚搭在腰上。
他本来想关掉空调,想到什么,手一顿,没有关掉,而是把温度调到了30度。
又走到床边,无奈地叹了口气,把被子拉扯起来,轻手轻脚铺到梁皙身上,顺便掖了掖被角。
在床头灯朦胧的光线下,梁皙侧着头,大半张脸被头发挡着。不知道梦到了什么,睡梦中也微皱着眉。
沈冽正准备转身离开,余光瞥见枕头另一边,有一个奇怪的明黄色小物件,跟整套灰蓝色床上三件套显得格格不入。
他在床沿边虚虚坐下,倾身拿到手,发现是一个平安符。他有个一模一样的,因为江老太太信佛,给家里每个人都求了一个。
而梁皙为什么也有,还出现在她床头,配合着彻夜通亮的床头灯,永远不会关上的卧室门,答案昭然若揭。
沈冽将平安符放回原位。
身下,梁皙突然翻身,梦呓了声,听不太清。
沈冽怕把她吵醒,不好解释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他维持着倾身的动作,想等梁皙再次睡熟。
寂静间,梁皙睁开了眼。
沈冽没设防,被她伸手蓦地一拉,倒在床上。
两人面对着面,梁皙困倦的半眯着眼,也不知道睡醒了还是没睡醒。
但这个问题已经不容沈冽深想,他怔楞住,心脏在胸腔跳得飞快,不知道是因为紧张,没想好该如何回答梁皙待会问他“你怎么在这”这个问题,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他准备想个理由出来。
半梦半醒间,静谧柔和的光镀在梁皙侧脸上,连带着,她也多了几分平日里不曾有的安静温柔。
梁皙眨了眨眼,盯着他,似乎是想将他看真切。
沈冽没有想出理由,反而大脑一片空白。
回顾他前三十年人生,从没有像眼下这样,如此窘迫过的时刻。
两人沉默对视着,梁皙带着睡意,没什么力气的开口:“这次醒过来旁边没睡着鬼了,居然睡着你。”
她盯着他,自己都觉得奇怪。
她在噩梦里醒了七次,前六次旁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第七次居然是假正经。
嗯,他是“男人精”,姑且也算妖魔鬼怪吧。
沈冽嘴唇翕张,梁皙手挪了挪,食指挡在他唇上。
她嫌弃道:“在我的梦里,你就闭嘴吧。”
在梦里她也记得,这男人上过“教你如何说话不中听”补习班,看水平绝对是满分毕业。
梁皙又自顾自疑惑:“我都多少年没梦到男人了?”
“还是个不喜欢我的男人。”
她困乏的冷哼了声:“等着吧,早晚叫你喜欢我。”
说完,梁皙没再说话,两人看着对方,时间彷如停滞。
直到梁皙再一次耷拉下眼皮,昏昏沉沉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