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蜥蜴先生 第67章

作者:龚心文 标签: 情有独钟 女强 现代言情

  杜婆婆护不住她的花草。我却坚信你一定能够好好的。

  刚刚离开大门口,院子里的那个中年男人追了出来。

  他先是冲半夏二人鞠了个躬,开口有些语句卡顿地问道:“请问刚刚那些点心,是……为什么会买那些?”

  这个人的口音听起来很生疏,像是久居国外极少回来之人。或许就是婆婆那位移居在国外的后代了。

  凌冬指着门槛给他看,之前那位老到全身都蜷缩了的老人家,时时坐在门口,从口袋拿出一元或五元的零钱,麻烦路过的年轻人帮忙跑个腿,从村口带这几样点心回来。

  “大概是杜婆婆很喜欢的点心。所以虽然很便宜,我们还是特意买来祭拜她。”

  那位头发也已经发白的中年男人愣了一会,渐渐红了眼眶,“家母不喜欢甜食,那些非是她喜欢的点心,而是我小的时候,时常找她讨要的东西。”

  子女远行,极少回家,哪怕孩子已经年过半百,故乡的母亲依旧把他当做幼儿,惦记着他幼年时的喜好。

  “母亲晚年寂寞。是我的不孝。”那男人低下头,“还想请问小哥,不知家母临终时,是否还有遗愿。”

  凌冬告诉他:“杜婆婆最喜欢的是院子里这些花木。生怕自己走了以后,满院植被无人照料。也或许是有了预感,特意在最后的几个月,花了很多精力才一点点把花草们都移植进土地里去。”

  那人沉吟片刻,微微点头,“多谢。我知道了。我会重新考虑,尽量保住这些花草。”

  了却了这件事,两人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

  走到家楼下的时候,半夏突然站住了,转头对凌冬说,“考完试就快过年了。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回我老家看看?”

  凌冬那黑色的双眸一下有了光。

  “嗯,想我奶奶了。想带你去见见她。”半夏继续说,“我家里的院子也和杜婆婆的院子有点像。没有人住,过年的时候,我们把它打扫打扫,可以一起在那里住几天。”

  “诶,我问你话呢,你干嘛脸红啊?”

  半夏还没体会到,这个邀请带着登门拜访过明路见家长的意思。

  凌冬别过涨红的脸,手指用力捏了捏半夏的手心作为回答。

第62章 困兽之笼

  专业课考试结束后,大量需要背诵的考试接踵而来。

  平日里把时间都花在打工和练琴上的半夏可谓忙得昏天暗地。

  虽然忙得厉害,但她却觉得这段日子是这几年里最快乐的一段时期。

  半夏觉得人生有时候挺难的。天地不仁,不论年纪老幼,磨难说来就来。

  霜雪加身,雷雨厚重,一不留神就将凡人磋磨得庸碌,将天才霍霍成怪物。

  可是若能守住自己的心,肯抬头看,愿意向前走,走过风雨之后,旅途中总有机会遇到动人的风景。

  这几日的晚上,半夏就和凌冬挤在一起熬夜背书。

  有时候背着背着就歪在凌冬身上睡着了。迷迷糊糊中会感觉有人把她抱起来,轻轻放在柔软的床上,温柔地摸一摸她的头发,在她的额头上留下一个吻。

  早上醒来的时候,昨夜睡着时散落的书和笔记整整齐齐摆在床头。

  那些复印来的西史笔记用彩笔标记好了重点,贴上便签。还在首页增加了脉络清晰的大纲,附上几页简单明了的思维导图。

  而做了这一切的凌冬保持着半夏睡前的模样,依旧坐在窗前,戴着耳机编曲。似乎一整个晚上都没有移动过。

  晨曦透穿而来,照在他低垂的睫毛上,使他的轮廓看起来柔和而恬静。

  看见半夏醒了,凌冬会站起来,招呼她吃热腾腾的早餐。

  一日三餐伙食|精致,有几次半夏强烈要求由自己负责洗碗,凌冬也只是笑一笑。

  然而第二天灶台上的锅碗瓢盆依旧收得干干净净。桌面上只留着半夏自己吃的碗碟,让她过个水意思意思。

  半夏时常有一种错觉,当小莲以凌冬的模样出现时,气质会变得更为内敛,那个男人举止稳重,坐卧端方,嬉笑皆有度,眉目之间凝着斯文俊秀。不太像小莲那样呆萌可爱,喜欢黏着自己,还时时会和自己撒个娇。

  自己是更喜欢小莲一些。当然,像学长这样的男人,在某种时候,某个场合,“欺负”起来的时候会显得更有风情,让人总是忍不住地馋他。

  家里有着贤惠体贴的男朋友小莲,还能隔三差五偷偷去和隔壁才貌双全的学长“私会”,让半夏享尽齐人之福。

  这人生的日子,真是越过越有滋味了。

  紧张的期末考试终于结束,考完最后一门毛概的半夏回到家里,立刻把自己呈大字型扑到床上,一动不动了。

  迷糊了不知道多久,有人轻轻摇她起来吃晚饭。

  “让我再睡会,就一会。好几天没睡好了。”

  “先起来吃点东西,不按时吃饭对胃不好。”

  “就睡五分钟。”

  “再不起来,我就亲你了。”学长穿着围裙,曲一只腿俯身在半夏眼前,眉眼之间盛着笑。

  半夏伸出双手揽住他的脖子,“把尾巴伸出来,我先亲你再吃饭。”

  霸道不到一秒的凌冬脸就红了。

  两人胡闹厮混了一会,凌冬放在床头的手机响起来。他笑着伸手拿手机,接听了电话。

  伴随着话筒里隐约的声音传来,半夏就眼看着凌冬一脸的笑容瞬间凝固,慢慢消失,最终他漠然地对着电话回答了一句,“好。”

  赤着上半身的凌冬坐在床边,手肘搭在膝上,垂着额发沉默了一会。

  有那么一瞬间,半夏觉得凌冬的神色变回了从前,回到了那个结了层冰霜,面无喜悲的模样。

  但很快,那层薄霜就自我消融了,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吁出长长一口气,扭过脸来看半夏。

  “是我母亲给我打电话,约我明天和她见个面。”他拉过半夏的手,轻轻摩挲了一会,“半夏,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当然,我肯定愿意陪着你。”半夏这样说。

  见面的地点离得并不远,穿过屋子前的那片龙眼林就到了。

  半山的别墅,推开厚重的大门,进入了复古装饰的大厅。

  凌冬领着半夏进了屋子,穿过那些沉重繁复的欧式家具,从摇摇晃晃反射着光泽的大型水晶灯下走过。

  两人沿着橡木雕花扶手的旋转楼梯,走上二楼的小会客厅。

  偌大的屋子,静悄悄的,四处窗户拉着窗帘,地面铺着厚厚的地毯,有一股因空气不流通而产生的腐朽的气味。

  二楼的小会客厅,布着镂空的木质窗隔,从窗隔一格格间隙看下去,窗外是寂静连绵的山林。

  坐在窗口的中年女性看上去十分斯文体面。即便是在家中,烫过的青丝也整整齐齐挽在脑后,保养得当的手指上戴着一个晴水戒指,脖颈上系着漂亮的丝巾,胸前压着一块同色系的吊坠。

  她低眉垂目,面上罩着一层淡淡的忧愁,仿佛在回忆着什么。

  凌冬推门进来的时候,她才恍惚回过神,抬起头来,“小冬?你回来了。”

  看见凌冬身边跟着半夏的时候,她露出了吃惊的神色,“啊,你还带了客人。这位是?”

  凌冬先拉开她对面的椅子,让半夏坐。

  坐定之后,他捡起了桌面的一个茶杯,亲手洗净,用滚水烫过两遍,倒了一杯温水摆在半夏的面前。

  然后才慢慢开始介绍,“半夏,这是我母亲。妈妈,这是半夏。”

  凌冬翻着水杯的手指很稳,语气也很平静。

  但半夏总觉得有什么地方还是和平日里的学长大不一样。

  这时候的凌冬更像是传说中那位彬彬有礼,冷淡疏离的男人。

  至少半夏自己在母亲还活着的时候,和妈妈相处的样子绝不是凌冬这副模样。

  凌冬的养母姓周,名蔓瑶,即便上了年纪,依旧十指纤纤,朱颜如玉,是一位实打实的美人。

  “哎呀,小夏你好。”周女士语气礼貌而客气,神色却有些古怪,像是惊讶又像是感慨,“小冬也有了女朋友了,从小到大,妈妈还是第一次看见你和女孩子在一起。”

  凌冬没有说话,当然更不会否认女朋友这个词。他沉默地举盏,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和半夏的杯子并排摆在一起。

  “小冬你……”周女士的神色有些为难,“妈妈今天有话想要单独和小冬说。”

  “我的事,半夏都知道了。”凌冬只说了这句话。

  听了这话周女士的脸色瞬间刷白了,她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半夏,脸上的颜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小夏都知道了?你,你居然告诉了外人?”片刻的激动之后,最终她又迟疑地问道,“小冬你的身体是恢复了吗?我听说你回去上课了?”

  凌冬沉默地看着她,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你现在……是可以在白天出来了吗?”周蔓瑶脸色有些发白,却又小心翼翼地打量凌冬,心底似乎在害怕,又似乎慢慢兴奋起来,“我给你老师打电话了,他说你回去参加了期末考试,钢琴比以前弹得还好。他还告诉我说,你突破了自己,前途一片光明。哎呀,你不知道,听到这个消息我这心底有多高兴……”

  半夏坐在凌冬身边,听着这位夫人絮絮说着话。

  凌冬的一只手在桌下伸过来,握住了她的手。

  凌冬的手很凉,微微用力的握住了她,似乎想要从她的手心里汲取一点热度。

  在凌冬握住自己的那一刻,半夏突然有一种错觉。

  觉得端坐在自己眼前的那位母亲有些不对劲的地方。这间屋子看起来也十分不对劲。

  明明是豪华舒适的屋子,屋里的女主人衣着贵气,举止优雅,背衬着窗外模糊的远山。

  半夏却无端觉得,视线的角落里不知道从哪儿起了黑色的烟雾。

  屋子角角落落的阴影中,似乎淅淅索索爬动着无名的黑影。

  一个错眼不见,黑色的荆棘就顺着那位周女士质地昂贵的衣物攀爬上来,使她那张秀美的脸都变得扭曲而丑陋。

  可是半夏眨眨眼,却发现一切恢复了正常,刚刚所见只是自己的错觉。

  青|天|白|日的,哪里来什么怪物黑藤?凌冬的养母不是端庄得体地坐在她们的面前吗?

  无端自己把自己吓了一跳。

  “小冬啊。”那位周夫人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不自然地伸手抚了抚系在脖颈上的丝巾,雪白的手腕从衣袖里露出了一小截,“小冬你还是回家来吧?你不在了,你爸爸的脾气变得更加古怪。妈妈在这个家几乎待不下去了。”

  半夏的眼睛睁大了,她清晰地看见,眼前这位夫人露出袖口的一小截手腕上,有着数条深紫色的淤青。

  那不太可能是自己造成的伤痕,只能是他人暴力伤害留下的痕迹。

  半夏细细打量那位夫人,发现她有不少不太对劲的地方。

  比如她微微移动身体时,似有不便之处,所以她坐在沙发里,一直不怎么举动。

  还比如她在家里还在脖子上系着丝巾。在她伸手轻轻抚摸的脖颈的时候,丝巾下露出了一点触目惊心的指痕。

  凌冬的眼睫垂下去,“爸爸还是老样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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