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饭团桃子控
“崔江晏?你眼睛是不是蒙纱,你便是争到御前去,那我也比崔江晏好看些。不过为何是叔父?”
池时瞧着他愤慨的样子,有些好笑,“别说你生得人模狗样的,便是你生成了猪头人脑,在你哥哥眼中,你自是好看些。毕竟这兄弟,多少有些相像。”
“夸你好看,等于夸自己个,一举两得,傻子才不为。我们虚目多稳重,同崔江晏那个小跳蚤一比,那可不就是成熟大气的小叔父。”
周羡听到小跳蚤三个字,顿时也不抠棺材了,他微微一笑,一下子又恢复了平日里云淡风轻的样子。说起来,自从认识了池时,他已经很久没有那般仙气飘飘了。
“虽然知晓了这二人的身份,并且知道他们是被沈观澜的舅父害死的。但是他们家已经倒了,若是想要再扯回沈家身上,亦或者是扯到张太后身上,十有八九是行不通的。”
“这是一捅出来,我都可以想象……”周羡说着,眼中带了几分嘲讽,“那贤惠大气的张太后,还有号称是家风清正的沈家,一定会跳出来,再来一次大义灭亲。”
“这是可是毫无负担,因为这个亲家,早就已经被我灭了。张太后还能痛苦博得同情,当年她可是放了贴身宫女莲房出宫,万万没有想到落得如此境地……简直呜呼哀哉……”
“从小到大,张太后便是一贯如此,抓住一切机会,扮演一个好人。”
池时撇了撇嘴,“先找到朱河,拿到证据再说。只不过京城颇大,这么多年过去了,那朱河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得到。”
周羡点了点头,尸体已经验看完了,再在这里待着,也没有用。
他同池时一边说着,一边默契的朝着门口行去,“我正找人在查。在漆耘凡死后不久,朱河便失踪不见了。那些混混一茬一茬的,像是割麦子一样,当年还识得他的人,已经找不到了。”
“这事儿暂时放上一放,等有了消息,我再告诉你。”
池时轻轻地“嗯”了一声,“陶大哥这几日就要回来了,他是巡城的,就像是那专门抓老鼠的猫儿,到时候我寻他去打听一二。”
周羡关上了那验尸的屋子门,又给上头上了一把大锁,对着池时点了点头,“有个事情,险些忘记同你说了。”
周羡说着,神神秘秘的看了楚王府里的那个小楼一眼,“我同你说,沈观澜同赵兰汀十有八九要成了。他同沈家断了亲,太皇太后要亲自过问这桩亲事……”
“虽然她说得极好,虽然她说因为沈观澜也是她看着长大的,但是我觉得,她是为了关曳的亲事先练练手呢。我给他们定了个贺礼,左右现在无事,不如你随我一道儿去瞧瞧,看可否妥当。”
“到时候你哥哥娶妻,那我也是要送贺礼的。”
池时有些意外,不过想起沈观澜对赵兰汀有救命之恩,两人之前还约在盛景楼前相见,应该不光是赵兰汀待沈观澜有情愫,沈观澜对赵兰汀十有八九也有些特殊,又不意外起来。
“如今的年轻姑娘,就是话本子看得多了,把眼睛都看瞎了。信了那什么救命之恩以身相许的鬼话,若照这么一个理儿,那你就应该嫁给我师兄程非为妻才是。”
周羡打了个哆嗦,“那我小时候还救过一条大黄狗呢,它是不是也得嫁给我?”
池时拍了拍周羡的肩膀,“也不是不可。你们皇家,不是最讲究开枝散叶了么?那狗儿兔儿猫儿的,都多子多福,多子多福!”
她说着,勾着嘴角,朝着楚王府外头行去。
周羡看着她的后脑勺,无奈的笑了笑,“你走得慢一些,别步子太大了。等等我!”
他说着,小跑几步,同池时并肩而行,“唉,这到了春日,人人都要娶妻了,我思量着,要不咱们也给罐罐娶个妻子?像这样的神驴,怎么能断了传承?”
池时瞪了周羡一眼,“罐罐还小呢!你若是眼红了,自己娶便是!咱们去哪里?”
周羡见她舍不得,也不逗她了,“去多宝阁,那里有好些奇珍。我这次寻到的,是一块红珊瑚,有一人高。”
池时皱了皱眉头,“红珊瑚有什么稀奇的?我家一堆儿,塞到库房里,看都懒得看它。小时候我表姐说亲,有两个小哥儿,家世相当,生得也都好看,她犹豫不决。”
“于是就从库房里搬了一株南海珊瑚出来,我掰一根她数一根,单数就嫁新王的,双数就嫁姓李的。掰弯了车成了珠子,我还拿来打过鸟呢!”
周羡一梗,脚步钉在了原地,他对着池时拱了拱手,“敢问陶朱公,到时候你哥哥娶姜小姐,我送什么礼,才不会让你家中觉得磕碜?”
周羡说着,眼眸一动,站起身来,“你难道就不觉得你舅家,还有你阿娘,富得有些非比寻常么?”
宫中娘娘都觉得红珊瑚串儿是个好物件呢,池时都拿来打鸟了。
池时摆了摆手,“就兴您生在金窝窝里,不兴旁人穷得只剩下钱了啊!”
第三四六章 诅咒之宝
池时从来不过问姚氏哪里来那么些钱,就好像姚氏从来也没有问过,为何她在年幼之时,便像无师自通一般,到处能捡到尸体。
姚氏只关心她同池瑛是否吃得饱穿得暖,有没有在努力的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至于旁的……
“我小时候,有人说我是妖孽,要一把火把我烧死。我阿娘你也见过的,很和气爱笑。那日我记得特别清楚,我阿娘给了那人一个大耳刮子。”
“骂她道,就兴你生的孩子蠢钝如猪,不兴旁人的孩子天生聪慧么?异于常人就要被烧,那头一个被烧死的,应该是你儿子才对,毕竟稳稳当当躺在坑底里的人,也是罕见的。”
池时说着,微微的笑了笑,露出了白白的牙齿。
“后来,我有了江湖神人做师父,再后来我胸口碎大石一鸣惊人,便没有人敢逼逼赖赖了。”
这话匣子一打开,两人都说起了自己个的童年趣事,不知不觉之中,便到了那多宝阁。
两人都不是头一回来了,轻车熟路的走了进去。一进门去,这多宝阁的聂掌柜的,便立马迎了上来。
同那些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不一样,这聂掌柜的生得十分儒雅,约莫三十来岁上下,穿着一身长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的,靠近一些,还能够问道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
“您二位来了,东西已经备好了,我这就领您去二楼看”,他说着,不卑不亢的行了礼。显然能来这多宝阁的人,十富九贵。像周羡这样的王爷公孙,他也见得多了。
周羡点了点,摇了摇扇子,领着池时正准备上楼,就瞧见一个夫人一脸急色的走了进来。她约莫四十来岁,穿着一身暗红色绣着银丝边儿的裙衫。
在她身后,跟着一个小厮,那小厮手中,还抱着一个木质的锦盒。
周羡一瞧,压低了声音,凑到池时耳边说道,“是兵部吴侍郎的弟媳,吴二夫人。”
那吴二夫人也顾不得人注意,急匆匆地走到了聂掌柜身边,将那木头盒子往他手中一塞,压低了声音,“这东西有问题,你竟然也敢拿来卖我?”
“今日我给你东家脸面,不声张出来。亏得我还拿来献宝,没有想到,竟是个晦气东西!东西还你,钱你叫人送回我府上,再有下次,我叫你知晓,我张桂英可不是好惹的人!”
那吴二夫人说着,袖子一甩,拔腿就要走。
聂掌柜的听着,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身子一侧,便拦住了吴二夫人的去路,“夫人此言何意?还请夫人楼上详谈,若是真有问题,按照我们店里头的规矩,当双倍赔偿夫人。”
这下子轮到吴二夫人愣住了,“你当真不知晓?”
她说着,余光一瞟,这才瞟了站在一旁的周羡。
吴二夫人张大了嘴,刚要行礼,却被周羡给扶住了,“夫人不必多礼。”
吴二夫人点了点头,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楼。
聂掌柜瞧着,忙抱着锦盒跟了上去,周羡摇了摇头扇子,在后头同池时慢腾腾的跟着,“吴家共有兄弟三人,长子名叫吴本亭,是如今的兵部侍郎;次子名叫吴本业,天生不是读书的料,便入了行伍。”
“家中为了让他有些门路,娶了将门虎女张桂英;三子名叫吴本茆,没有走仕途。”
两人说着,上了小楼进了雅室,那吴二夫人张桂英已经气呼呼的掀开了木头盒子,“你这送子观音,是哪里收来的,这东西被诅咒了,上一任的主人已经死了!”
“你简直害惨了我。京城里谁不知道,我家婆母,最疼爱的就是幼子。我小叔子这么多年,一直无所出,到处求人。这回他新娶填房夫人,我叫你寻摸一尊送子观音。”
“你倒是好,弄了这么一个晦气玩意儿,我那小弟媳妇,昨天过门第二日,便抱着这个上婆母面前告我一状,给气病了。
我这张脸,简直就没地方搁。若是换做我年轻时候的脾气,直接将你们店给拆了。”
那聂掌柜的脸色大变,“怎么可能!夫人,小人当真是不知道这个前情,若是知晓,是一万个不会拿出来伤了您的眼的。这是从南地弄来的……”
张桂英一听,顿时恼了,她猛的拍了一下桌子,镇得那送子观音,猛的抖了抖。
池时瞧着,好奇的凑了过去,“你们看见了么?这送子观音身上流血了……唉呀,再不擦掉,就要流到木头盒子上了。”
张桂英闻言低头看去,顿时尖叫出声。
她赶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结结巴巴的说道,“诅咒……诅咒……弟妹没有骗我,这送子观音,当真是被人给诅咒了!”
她说着,脸色一白,拔腿就要下楼,刚走到门口,就瞧见一个小厮模样的孩子冲了过来,他的嘴唇颤抖着,说道,“二……二夫人,您赶紧回去罢!新过门的三夫人,刚刚……刚刚……死了!老夫人叫你赶紧回去!”
那张桂英身子晃了晃,两腿一软,跌坐在了凳子上。
她颤抖着手,扶着桌子站了起身,愤怒地看了那聂掌柜的一眼,然后小跑着下着楼。
“这下子,便是我想放过你们多宝阁,那也放过不了了。”
池时同周羡对视了一眼,一把抄起桌上流血的送子观音,跟着张桂英跑了出去。
兵部侍郎府,正处闹市之中,同那多宝阁,相去不远,不多时便到了。
这吴家张灯结彩的,门口的爆竹还没有扫掉,灯笼上的喜字还红彤彤的,无处不昭示着这府里头刚刚才办过喜事。只不过这喜事不过三日,便成了白事。
张桂英跑得急,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池时同周羡,她一路狂奔,直奔到了三房的院子里,“母亲,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好好的人……”
那张桂英的话还没有说话,院子里拄着拐杖的吴老太太,便一个耳光甩在了她的脸上,“你还有脸问到底是怎么回事?若不是你请了那尊邪神回来,你三弟妹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一尸两命啊!”
“你一进门就弄掉了你大嫂嫂肚子里的儿子,害得长房只得两个女儿!如今又害得三房断子绝孙!那是个男娃娃啊,好不容易怀上的男娃娃啊!”
“我们吴家是造了什么孽,才娶了你这么个毒妇啊!”
第三四七章 造了什么孽
那吴老夫人说着,拄着拐杖捶胸顿足的,嚎哭了一会儿,抬手就想要打吴二夫人。
她身子一转余光一瞟,这会儿方才发现站在吴二夫人身后的周羡同池时。
当然了,她的眼中只有楚王殿下。
宛若隐形人的池时,懒得看吴家人同周羡见礼,她摩挲了一下手中抱着的木盒子,这送子观音流血这种事情,在内宅的案子当中并不少见。
那就跟小娘子来月事似的,她们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种反着来的诅咒操作了。观音流血,小人长针,亦或者是玉碎了,借着这种反智的玄乎,来宅斗杀人。
且不说从古至今这种事情有多少,就是在他们池家大房,都发生过玉如意流血的案子。
死物不会主动杀人,真正杀死人的,是人心。
池时想着,朝着那院子门口行去,刚站到门口,便闻到一股重重的血腥味儿。
一个妇人躺在床榻上,身上藕荷色的被子,下半截儿被染成了血红色。外头吵得不可开交,吴老太太像是死了亲闺女似的,可这吴三夫人死了,就这么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这里,并没有人来问上一声。
“什么有孕?婆母你在说什么?三弟妹有孕了?”那张桂英说着,愤慨的跳了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大嫂,你也知道对不对?所以你们都知道,只有我一个人不知道,我还傻乎乎的去给她寻送子观音。”
吴大夫人微微显得有些尴尬,她支支吾吾了几声,看上去并不想多言。
“如今已经出了人命,这送子观音涉及楚王府的一个案子。现如今不是夫人不想说便不说的情况。”周羡瞧着院子里已经沉寂了下来,板起了脸,重重地说道。
那吴大夫人脸色微变,看了吴老太太一眼,见吴老太太微微颔首,她方才叹了口气说道,“母亲同我,确实是一早就知晓了。三弟前面娶过两房妻子,也有不少妾室,可是一个孩子也没有。”
“我那两个弟妹,都是福薄的,早早的就去了。头一个名叫柳香蓉,她一直都没有怀孕;第二个叫蒋玲,倒是怀了三个,可都没有多久,孩子便没有了。”
“经过这两回,再给三弟挑填房,母亲便慎重了许多……”
吴老太太听着,拍了拍吴大夫人的手,“好孩子,我来说罢,你也没有个孩子,让你说这些,不是戳你的痛处么?”
“这一回我也不要求什么门第了,只想寻那身强力壮的,给我们老三留条后。这姑娘是我亲自挑选的,身家清白,她母亲生的八个孩子,之前就约定好了,等有了身孕,三个月之后,再抬进府来。”
“若是怀不上,也不白白污了她,只是做不得填房夫人,得做贵妾。这孩子小门小户的,家中欢喜得很。是以老三媳妇儿进门的时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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