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寒公子
它们张着充满好奇的豆豆眼,仔细打量言落月。
忽然,“啪噗”一声,不知道是哪个小乌龟对着言落月吐了个泡泡!
这个破碎的口水泡,就像是发令。/枪的鸣响,一下子唤醒了其他小乌龟们的本能。
一时之间,“啪噗”、“啪噗”之声,围绕着言落月呈3D立体环绕之势,不绝于耳。
小乌龟们一边欢乐地吐着泡泡,一边朝着言落月的方向爬去,小爪子在炕席上拍出吧嗒吧嗒的响声。
言落月:“……”
她又回忆起了之前被几个小乌龟联手攀爬的恐惧。
而这一次,对面龟数众多,足足有一大群呢。
今年的新生儿,可全都在这张火炕上呀。
尽管在心中连连呐喊着“你们千万不要过来”,但事态的发展显然并不遂言落月所愿。
随着小乌龟们欢快的爬行声逼近,她心中几乎响起了同步广播:
报——我方言落月已被小乌龟们四面包围。
敌方小乌龟正对言落月的脚丫发起攀爬。
敌方小乌龟最近的一颗口水泡泡,距离我方言落月只有一公分啦!
在这敌众我寡,势力悬殊的对比之下,言落月左右看看,最终下定决心,深吸一口气,鼓起腮帮子,把自己的两颊变成一只圆滚滚的白汤圆。
——“啪噗”。
言落月吹出了一个超大的、比小乌龟们的背壳还要大的泡泡!
小乌龟们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个透明的口水泡,连眼睛都忘记眨,整只龟都看呆啦。
……
在小乌龟们好奇地研究言落月时,言落月也在认真地观察着它们的身体结构。
就像小乌龟们将学着她的样子,化成人形那样,言落月亦需参考它们的外形,好让自己变成一只真正的小乌龟。
虽说她现在还没有修为。但化形之事,本来就和修为没有关系。
妖族之所以区别于妖兽,正是因为他们天生就具备两种形态。
除了本族的妖形之外,妖族从出生起就可以尝试幻化人形,而不需要任何修为。
就像是人类婴儿成长到一定年龄,就可以学习坐起、翻身、爬行一样……变人对于妖族来说,也是一项跟吃饭喝水一样自然的本能。
按道理讲,变龟其实应该比变人还容易的。
所以说,像是言落月这种没学会变龟,先学会变人的情况,就宛如“没学会呼吸,但先学会了干饭”一样不可思议。
整个上午,言落月一直在学着化龟。
或许是在变化之道上缺乏一点灵性,言落月做出了不少尝试,却没有一丝成功的迹象。
在这期间,言落月最大的一次进步,就是学会了怎么缩脖子。
直到言雨忙完了手里的活,把言落月抱起来,给她喂冲泡好的粉糊,言落月才意识到,一个上午就这么过去了。
看见言雨喂言落月喝糊糊,妇人们便凑了上来。
“诶,这孩子化形这么早,平时都喂她什么?”
“喏,就用温水泡开这个喂。”
言雨很大方地展示她随身携带的“奶粉包”。
布包非常干净,只有香囊大小,里面装了半袋的米白色的雪花蠕虫粉,足够言落月一天吃的。
大娘婶婶们顺势拈了几撮尝,都夸言雨手艺不错。还有那更热心的,主动跟言雨建议道:
“天天只吃这一个味儿,落月是不是也该吃腻了?我那儿还有去年晾晒的红虫干没磨过,明天给你送一袋子来,给小家伙换个样吃。”
“对对对,我家还有肥青虫干粉呢,你可别跟婶子客气。”
“我们也有……”
“明天给你带……”
妇人们亲热地说着,还有人轻掐一下言落月嫩得能滴出水来的小脸儿,撮起嘴唇,发出逗弄小宝宝的声音。
“让我看看,呦,我们小落月还没长牙呢。放心放心,等我们小落月长牙了,婶子家新鲜的椿虫最多,条条又肥又胖,咬一口汁水满溢,天天抓一把给你当零嘴好不好?”
言落月:“……”
听着耳边五花八门的报菜名大全,原本咬着勺子尽力吃饭的言落月,顿时陷入呆滞之中。
不不不,伯娘们,你们实在是太客气了,如此口味丰富的长辈爱,她实在是承受不来啊。
怪不得言干不愿意来孵化房,她还以为是少年人抹不开脸,原来这里竟然是这么可怕的地方……
一般婴儿惊讶时,总会不自觉地张开小嘴,但这一次,言落月把双唇闭得紧紧。
想到充满了各色虫虫粉的未来,她下意识地双臂交叠,两条肉肉的小胳膊在胸前打了个大大的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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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落月原本是有午睡习惯的。
但今天,她愣是被热情的婶娘伯姨们吓得没睡着。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似乎就有许多花花绿绿的小虫在视野里转悠,耳边也跟着响起大娘们的说法:“肥肥嫩嫩”、“脂香满口”、“充满弹性”、“余味无穷”……
“……”
无声地打了个寒噤,言落月张开眼睛,这个午觉干脆不睡了。
她选择继续练习化形,用无穷无尽的失败来麻痹自己。
遭遇挫折的次数太多,练着练着,言落月不自觉大脑放空,思绪像是野马一般跑得老远。
忽然,一股微微的、和先前截然不同的热流凭空出现,言落月当即觉得脏腑一暖,居然还真找出了一丝异样的感觉。
猛然回神,体会着刚刚那种特殊的感受,言落月恍然大悟。
——怪不得妖族形容化形时,都会说这种本事“如同本能”一般。
原来,化形的那股力量如同道法自然,是顺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讲究的是一点点天然巧合。
反倒心里越是强求,就越是变不出来。
放平呼吸,言落月松弛四肢,重新模仿出刚才那种神游天外、微微发困的状态。
在搁置了大半思绪以后,仿佛便有一股源自血脉深处的力量涌现。言落月并未强行扳动它,而是让它自然而然地潺潺流淌而出。
昏沉之间,言落月背部触感猛地一变。
她醒神般睁开眼睛,左右晃晃,确定了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很显然,她已经掌握了化龟的诀窍,咳,她是说,部分化龟的诀窍。
所以说,此时此刻,言落月的四肢未变,脑袋不改,但是躯体已经变成一只圆滚滚的背壳啦。
换而言之……
嗯,没错,想象一只背甲着地的小乌龟吧。
现在的言落月,完全就是四脚朝天的那个姿态呢。
…………
这天下午,夕阳西沉之际,言雨往孵化房里搬进来了一块素白的石头。
那块石头呈椭圆形,石质细腻,表面被打磨得十分光滑,远远看去,就仿佛是一颗被放大了几百倍的龟蛋。
也正是在这个下午,言落月终于见识到了传说中的“血缘检定”是怎么回事。
只见之前坐在炕边,有说有笑的妇人依次上去,随意在手背、手腕上刺出一点口子,划开一道刚刚触及油皮的红痕。
那丝微不可查的血气刚一触及光滑的石卵表面,素白的石胎就射出几道光来。
光线稳稳地投向火炕,照到其中几只小龟的背甲上。
随即,那妇人就笑眯眯地收回手掌,快步走向火炕,把自己家的那几只小乌龟捞进兜里。
她高高兴兴地跟大伙打个招呼。
“我先带着孩子回家嘞!”
“去吧去吧,他婶子。”
“明儿编席子别忘了啊。”
到了明早,她会继续把这几只小乌龟带来,跟族里的其他新生儿们一起照看。
等再过些日子,族人们能从一群模样大差不差的小乌龟里,把自己家的小孩轻松地挑拣出来后,言雨就不必天天请出检定石了。
太阳金红色的身影几乎半沉于地平面之下。
孵化房里,妇人们各自揣走了自己家的小孩,火炕上剩下的小乌龟也越来越少。
直到最后一只黄壳小龟,也被他母亲高高兴兴地塞进怀里,孵化房终于清净下来。
那张白天坐得满满当当,炕沿上全是伯娘婶子、炕里爬满稚嫩小龟的火炕,此刻空落落的。
言雨缓缓吐气,总算结束了一天的工作,她身心一松,当即踮起脚来,痛痛快快地伸了个懒腰。
拔高的肢体刚刚舒展到一半,言雨的视线就飘到炕上。
在火炕的最中心处,一套婴儿的包被,正整整齐齐地放在那里。
然而襁褓里面,却赫然是空的。
“……”
言雨忽然想起来,她今天是带着孩子来上值的。
所以说,现在值守工作结束了,可她带的孩子呢?
——言落月人呢?
迷茫地眨眨眼睛,言雨脑海里瞬间划过数种可能。
她下意识去掀那张柔软的包被,同时又转头朝门口的方向看看,像是在等着谁抱着小婴儿折返回来,不好意思地道歉说“哎呀,我抱错孩子了”。
然而下一秒钟,她的手指触碰到了什么硬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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