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寒公子
《万界归一》
事实证明, 在灵界用法里,“妃”字是一个固定词汇,指代的就是类似战友、同袍、曾经并肩作战的情谊。
虽然后来的一些事情, 让言落月意识到岑鸣霄确实不太爱学习。
不过这个“盾妃”和“猛妃”的起名用法,岑鸣霄并未用错。
……不行,突然被封为盾妃,言落月还是觉得好离谱啊!
据言落月后来追溯, “妃”字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字义演变,跟本地特有的文字写法有关。
同为二维的象形文字, 在灵界的语言里,“妃”字没有女字旁。
它的字形,看起来就像是一人一己在勾肩搭背……这就难怪它被理解成这种类似于战友情的用法。
举个例子, 这大概就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本是描写士兵之间同生共死的情谊,后世却将其引义为深情告白一样,属于一种文化演变。
时间回到现在, 言落月还没有学习到灵界语。
她在意识到,自己和巫满霜短时间内无法摆脱这个外号以后,抱着微妙的反击心态, 追问道:“那么,岑大哥是什么妃?”
既然有叟妃有吊妃,那没道理岑鸣霄不封个妃号吧?
看他对着三千后宫如数家珍的模样, 给他个贵妃之位也不过分啊。
听到这个问题, 那位肤色格外深沉的“咖妃”,立刻与有荣焉、骄傲自豪地大声宣告:
“我们岑副盟主直爽热辣、为人坦诚潇洒, 自然是爽妃了!”
言落月:“……”
听见这个答案, 言落月的眼神仿佛被虚空中的钩子牵住了一样, 瞬间呆滞。
她点了点头,言不由衷道:“很好,能起出这个外号,我也觉得他真是爽飞了……”
城主既死,自由盟先前安插在城主府的钉子就派上了用场。
这些人第一时间露面,稳住了形势。
而作为先锋队,打进城主府里的那些灵化者们,他们也纷纷松了口气。
他们不急着做别的,先在城主府里搜寻干净衣服换上。
言落月:“……”
说实话,她还是第一次参观这种战斗:打完架以后,首要任务居然是找衣服穿。
这感觉实在很奇妙。
但当这场景发生在这个世界里,大家却表现得如此理所应当。
就仿佛打架前要脱衣服,打架后要穿衣服,如同吃饭喝水一样自然。
出于好奇,言落月不由多问了一句。
“你们这么多人,城主府里未必就有合适的尺寸。为什么不让人去之前埋伏的地方,把脱下的衣服都抱回来呢?”
唐妃刚听到这个问题,觉得有些幼稚。
他再抬头一看,见提问者是实心人言落月,也就不奇怪了。
他笑道:“今天风刮这么大,衣服肯定早吹跑了啊!”
“就是就是。”
“俗话说得好,好灵不穿战前衣。在哪里获胜,就在哪里穿上对手的衣服。”
“没错!”
言落月:“……”
不是她说,你们真的好熟练啊。
一群几乎与空气同色的幽灵状生物,在空中飘来飘去。
但无论是言落月还是巫满霜,都并未因此感到冒犯。
因为当这些修士们灵化以后,身体边缘会直接变成平滑的弧线。
毕竟,他们连五官都变得模糊、五指也成了球形手,其余地方自然也没有鲜明的性别特征,好似一个个无性人。
岑鸣霄算是其中掌控力最出色的,即使化作灵态,面目仍旧如同刀削斧凿一般深刻英俊。
但即使是他,关键部位也和塑料模特一样,是个非常平滑的圆弧。
……这应该是他有意为之,而不是岑鸣霄无法自控。
毕竟,言落月刚刚悄悄看了一眼,确定灵化后的岑鸣霄胸肌腹肌块块分明,一点不像受到影响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巫满霜忽然轻轻地“哼”了一声。
然后,他就开始在大厅里,精心挑选起桌布来。
言落月:“???”
又过了一会儿,众人分别找到衣服穿好。
而在岑鸣霄身上,还额外搭了一件厚毛毯。
这是因为他巫贤弟担心他冷,所以非常热情地替他披上的。
言落月环顾四周,只觉好一个群英荟萃,后妃开会。
言落月心知,自由盟刚刚拿下城主府,内部肯定要进行一场聚众议事。
所以很快,她找了个借口,和巫满霜一同溜了出去。
言落月二人只打算在这个世界暂居几年,不打算加入自由盟。
但如果本土居民们也和魔物有着不共戴天的血仇,那言落月不介意为大家提供一些帮助,给魔物们多制造一些障碍。
毕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自由盟的会议一直开到深夜。
聚会刚刚结束,裹着小毛毯的岑鸣霄就马不停蹄,来找言落月和巫满霜汇合。
这一次,岑鸣霄打量着两人眼神有点奇怪:
他那双豹子似的眼睛亮晶晶的,有点讶异,有点天真,还混合着一种沧桑的感慨。
就仿佛言落月和巫满霜是两枚非常昂贵的糖果,从前只能在画册里得见。
言落月心觉奇怪,但仍是不动声色地将岑鸣霄请进房中。
“都已经这么晚了,如果没有要紧事的话,岑大哥明天再来找我们喝酒也是一样。”
“不,我并不是来找你们喝酒的。”
岑鸣霄摇了摇头,眼中带着一种难以言传的意味。
他先看看言落月,又看看巫满霜,接着再看看言落月。
在巫满霜太阳穴旁的小青筋绷紧之前,岑鸣霄拢了拢身上的小毛毯,压低嗓子朝两人靠了靠。
他小声问道:“贤弟贤妹,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吧?”
言落月:“!!!”
巫满霜:“???”
言落月和巫满霜对视一眼,两人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问道:“岑大哥何出此言呢?”
岑鸣霄嘿嘿一笑,搓了搓手。
常人做出这个动作时,往往有些局促气。
然而岑鸣霄信手做来,竟然好似花豹对你合十摇了摇爪子,显得非常天真率性,丝毫不惹人反感。
岑鸣霄冲他们笑了笑。
他的神情姿态,也像是一只慵懒的大豹子。
“你们是实心人,从远方来,实力又这样强大,还对一些常识风俗不了解,因此我事后一想就明白了。”
“——当年降临灵界的神使们,他们就是从异界而来啊。”
将言落月和巫满霜的神情尽数纳入眼中,岑鸣霄慢慢道:
“莫非……你们和神使并不是来自同一个地方吗?”
这个……
言落月摸了摸下巴:“或许,你可以先告诉我们,当年的神使来自哪里,又是一群怎样的人。”
话虽如此说,但联想到本地通用、和鲛绡上一模一样的象形文字,言落月心中已有了隐隐的猜测。
……
在开始讲解之前,岑鸣霄先从城主府的书房里翻出了一张织锦挂毯。
织毯的画风有别于油画,也不同于水墨,线条粗犷有力,乃是本世界独有的艺术风格。
按照岑鸣霄的说法,在上万年前,灵界生活的先祖们,确实都只是些茹毛饮血之辈。
只有少数人具有能够灵化的天赋,就像修真界里,只有少数凡人具备灵根。
然而在某一天,他们的世界忽然漏了个洞。
岑鸣霄屈起指节,敲了敲手下的那张挂毯:“看,就像这样。”
挂毯上织出的图案,正是一副非常宏大的叙事史诗图。
在画面上,天空漏了一个大洞,源源不断的丑恶魔物从那个洞中坠落。
而在迎战魔物的第一线,勇敢的人们不畏生死地和魔物战斗着。
他们背影高大,容颜美丽,身上仿佛披着光芒,与狰狞的魔物们一明一暗,呈现出非常鲜明的对比。
在那些人里,有人长着精灵似的尖耳朵,有人额头上生着两只漂亮的龙角、还有几个女人,手臂和小腿上都带着漂亮的、薄纱一样的鱼鳍……
巫满霜一眼认出了后者,确认道:“是鲛人。”
而言落月认出的更多。
“山鬼、蜃女、鲛人、九婴、白骨精……”言落月依次念出画中人物的种族,然后深深地吸了口气。
“他们、他们就是当年来到灵界的神使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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