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暮寒公子
虽然只有一眼,却足够她看穿:炼制这件法宝的人手段粗陋,熔炼材料时火候太软,导致主材料与辅助材料貌合神离。
收尾时又太仓促,淬火不足,导致这件法宝在使用时,常常会有种“夹生”的别扭感。
如果法宝也有百分制的话,那这张织藻网,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假如备好同样的材料,换成言落月来炼制,即使打断她双手双脚,也弄不出这种作品来。
可惜她现在还是个婴儿,受限太多。
不然的话,言落月真想蹦下床去,迎风就长,长得三尺高时,便能拿起织藻网来,替言雨回锅重造一番。
唉,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长大。
……更不知,她现在这个奇异的体质,能不能顺顺利利地活到长大。
每当思及此处,言落月表情里便充满无奈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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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句谚语说得好:白天不能讲人,夜里不能提鬼,投胎成乌龟就不能拿寿命说嘴。
不知是不是因为立了“顺利长大”的flag,当天晚上,言落月就发起了高烧。
言落月……言落月无话可说。
白天那会,为了透气,言干确实曾经在隔壁房间开了小半刻钟的窗缝。
为此,他还特意掩好屋门,又给言落月多包了一层小被子。
言落月当时并没觉得冷。
她手握小明的蓄水池,生命值也一直保持在20以上,非常健康。
谁知道一入夜里,她居然还发起烧来了?
言落月:“……”
不是吧。
在她五花八门的掉血机制里,除了遭遇物理攻击、法术攻击、精神攻击之外,现在还多了一项攻击延后反馈吗?
仰面向天,看着头上血条每隔两分钟就规律地-0.05、-0.05,言落月这回连泡泡都不想吐了。
不过,对自己发烧这事,言落月其实并不担心。
她背包里存着不少丹药,到了关键时刻,完全可以吃一丸拉回血条。
高级丹药受限制,必须达到一定修为才能服用,低级丹药却不在此例。
比如最普通的小回春丹,吃一颗能加50点血,哪怕是两个言落月都救回来了。
但言雨并不知此事,所以,对言落月汹汹而来的病情,言雨感到十分忧虑。
她负责值守孵化房,经她的手照顾孵化的蛋蛋已有数百,但还是第一次见到言落月这么脆弱的小龟。
主要是,龟这个种族本来就比较顽强,身为妖族,生命力又更胜一层。
一般小乌龟只要能成功破壳,在受人照料、并无天敌的情况下,基本就没有养不活的。
像言落月这种出壳就能化形,命还这么脆的,真乃史无前例了。
襁褓里的孩子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鸦羽似的浓密睫毛在玉白的皮肤上投下一弧小小的阴影。
她乖极了,即使正生着病,身上难受,也不哭不闹。
小丫头只是定定地看着言雨。
像知道言雨的担心似的,每当听见言雨叹气,她便用小拳头攥起言雨的手指,轻轻地牵上一牵。
她这么懂事,真是让言雨心痛极了。
一股浓烈的催促之意涌上心头,言雨忽然决定要给这孩子起个名字。
名字一起,也代表着这段收养关系从此正式成立。
这一夜,入水的月色映进室内,在怀中婴儿身上洒落一层柔辉。
流银似的月光洒在女婴白璧般的皮肤上,那种同样霜雪似的皎洁感,使得她和月光白得近乎浑然一体。
言雨喃喃道:“听说上古有落月之木,天增岁月者,更在大椿之上。其以十万载为春,十万载为秋……你生来便如此羸弱,便向古树借福,以落月为名吧。”
话音刚落,怀中婴儿便轻轻地挣了一挣。
言雨若有所感,低头看去,只见言落月弯起双眼,冲自己露出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小孩子的微笑是世界上最治愈的东西,看着她的笑脸,言雨不自觉地也扬起了嘴角。
下一刻,言雨伸手探了探言落月额头,发现她竟然退烧了。
言雨:“呀,这……”
莫非,起名借福气这事就这么有效?
言落月:不,其实是我刚才趁你不注意,偷偷吃了一颗小回春丹。
还不等言雨感慨完毕,便有异象忽起。
只见怀中婴儿猛地一僵,鼻子里忽然大股大股地涌出鲜血来!
这还只是个开始。
接着,除了鼻子之外,孩子的嘴角、眼角、甚至是皮肤毛孔,都开始不断地渗出细细的血珠!
言雨顿时倒抽一口冷气!
鲜血模糊了言落月的眼角,也模糊了她呆若木鸡的眼神。
——言落月万万也想不到,小回春丹在自动加满自己的血条以后,居然还在继续起效果!
她初始生命只有1点,加上簪子的属性,也不过21点。而小回春丹却能补50点血。
于是,在把言落月的血条加到顶以后,补剩下的那部分血,就开始咕咚咕咚地往毛孔外面冒。
虽说溢血状态不痛不痒,也不扣生命值,但这个视觉效果也太吓人了吧!
言落月借着言雨的眼睛,照了照自己的倒影,便于心不忍地转开了视线。
太惨了,太惨了,她都怕把言雨小姐姐给吓出什么心理阴影来。
言落月:“……”
这世上、这世上怎么能有如此无理取闹的设定啊!
…………
擦身、喂食、摸体温。
再把泡了血的襁褓和包被都用净水诀洗上一遍。
忙碌之中,一个兵荒马乱的夜晚终于过去。
天色将明的时候,言雨很欣慰地看到,孩子还活着。
太好了,活着就行。
虽然她养言落月才养了不到三天,但言雨对言落月,已经没有除了活着之外的第二个要求。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言雨开始慎重思考起来:给孩子用“落月”起名,是不是起得有点太大了?
据说在人间,孩子都是贱名好养活。
要不然……还是给她换个“二蚯蚓子”、“傻蚂蚱子”之类的名字?
第五章
那条小蛇竟是晶莹翠绿的。
言落月用尽浑身解数,才避免了自己大名被改成“言二蚱”的悲惨命运。
然后这个名字……成了她的小名。
言落月:“……”
也、也行吧。
第二日白天,言雨前去孵化房值守,言干如同往常一般来换班。
思及昨夜发生的意外,言雨在将言落月托给言干时,千叮咛万嘱咐,让言干一旦发现孩子不好了,就赶紧抱去她那儿,一路再叫人来。
唬得言干一愣一愣,再看言落月时,比纸糊得还小心些。
“我们的小二蚱哦,你这个命呀,怎么就这么坎坷呢。”
一听到那个名字,言落月当即双眼紧闭,双手交叠在胸前,整个小身子绷得笔直笔直,以示当事人走得十分安详。
把言雨送到大门口以后,言干转回屋内,隔空刮了一下言落月的鼻尖:
“本来今天还带了好吃的给你,但现在这样,我实在不敢给你吃了。”
在听到“好吃的”三个字以后,言落月瞬间不装死了,她双眼一下子睁得很圆。
这不能怪她。
谁在连吃了三天虫子粉磨成的糊糊以后,都会是这个反应。
每天吃饭的时候,言落月都得克服心理障碍,忽略掉勺子里可疑的颜色,不通过口感推想原材料的构成。
言落月眼巴巴地看着,言干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新鲜的大苹果。
果实结实饱满,颜色鲜艳,单是看着,仿佛就能嗅到那股苹果特有的清香气味。
视线不由自主地飘到果子上,言落月连目光都定住了。
言干看她的反应好玩,刻意把果子凑近了些。
他把苹果左移,言落月乌溜溜的眼珠就跟着往左转;把苹果右移,黑黝黝的眼珠就跟着往右转。
“哈哈哈哈哈!”言干开怀大笑起来。
他收回苹果,顺便就递到自己嘴边,咔嚓咬了一口,感慨道:“妹妹真可爱啊!”
言落月:“……”你不是人!
大概是言落月目光里的指控之意太过明显,言干被她看得讪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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