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星河蜉蝣
元天空指着那盆玄魂花:“喏,在那呢。”
李三九端起花盆:“枯萎的玄魂花?”
元天空:“桃桃说那人的灵魂可能就在里面,她让我照顾好他。”
李三九问:“你说清楚,那人是谁?”
“南宫尘。”
“南宫尘?”李三九怔了一下,“同名同姓吗?他长什么样子?”
元天空的目光在藏库内转了一圈。
李鹤骨离世后,他封存帝钟的结界不见了,墙壁上的那副画也露了出来。
他指着画上的人:“就长那样啊,不过南宫哥是鬼魂,不是人。”
李三九盯着画中人看了一会儿,喃喃道:“怪不得都说那晚混沌界内出现九株灵师,后来又消失不见了,原来是这样。”
“桃桃被猪拱了,你好像看起来并不很难过。”元天空观察他的神色。
李三九正色道:“他可不是猪。”
元天空:“你刚才还说所有的臭小子都是猪来着。”
李三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听错了。”
元天空:“……”
李三九将玄魂花递还给元天空:“玄魂花寿命很长,一旦寿数到了会直接消散,根本没有枯萎这个步骤,能让它枯萎只有一个原因。”
“——有灵魂吸走了它全部的力量寄身花里。”
元天空:“玄魂花可以修补灵魂,南宫哥既然吸收了玄魂花的力量,为什么还不回来呢?”
“他灵魂破碎得太厉害了,只凭玄魂花的力量远远不够。”
“那要怎么办?”
李三九放下玄魂花:“据说华灵院有一种神秘的灵雾,如果和玄魂花搭配使用,那么或许能使花中的灵魂重生。”
“华灵院吗?虽然有点难,但也不是不能进去,这种雾在华灵院的哪里?我去找找看。”
李三九叹了口气:“你是真傻啊?这种级别的宝贝华灵院会让我知道它放在哪吗?”
他见元天空手腕和头都受了伤,拿出伤药和纱布帮他包扎。
元天空疼得哎哟直叫,李三九全当没听见,还抽空顺便喝了口二锅头。
元天空看着他的酒:“老子是你道爷?”
“嗯哼。”
“下注那人真是你啊,你都赚了那么多钱了怎么还喝二锅头?整瓶茅台不行吗?”
“返璞归真,不忘初心,你少管我。”
“那你当初下注的钱是哪来的?”
“找老板预支了一年工资。”
“你老板是谁啊?”
“元凌是不是处男?”
“……”
“我看他总是冷着脸,脸色还不太好,该不会是有肾病那里不行吧?”
“关你什么事啊?”元天空听到自己哥哥被污蔑不行,愤怒道。
“是啊。”李三九幽幽道,“我老板是谁又关你屁事?”
元天空:“……”
好气人。
这么大岁数一老头为什么还会和年轻人斗嘴啊?
李三九包扎好了他的伤后,关风与醒了。
他睁开眼,看到床前的人,嗓音沙哑:“师父……”
李三九拨开他的眼球看了看,又把了把他的脉:“命保住了。”
关风与偏头,看见了一侧躺着的桃桃。
虽然身体虚弱,但他还是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桃桃——”
李三九捡起地上的二锅头瓶子:“桃桃没事,你们都死不了,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元天空被他随意的来去弄得不知所措,他拉住李三九:“桃桃还没醒呢?”
“我知道。”
“你不等她醒?”
“不等了。”
“你也太残忍了吧,经过这样的剧变,桃桃她很难过,你不陪着她吗?”
李三九:“如果只是我的徒弟,我会守在她身边,等到她醒,等到她好。但她现在不仅是应桃桃,更是混沌冢的鸣钟人,她未来的路绝不会是坦途,我也绝无法一直陪在她身旁,荆棘坎坷,狂风巨浪,她终究是要一个人面对的。”
他低头看着少女满脸的脏污与安静的睡颜:“这一个月她去了很多地方,做了很多事,从昆仑山下来后我一直跟在她身后,我的徒弟,她远比你想象中要坚韧得多。”
李三九摆了摆手,朝藏库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别跟她说我来过。”
关风与下了床,跟在他身后走了出去。
入夜。
混沌界下起了大雪。
李三九衣服单薄,但他喝多了酒,脸上泛起两抹红晕,身上也很暖和。
他站在藏库门口:“你体内的噬心蛊是寂静之主种的?”
关风与沉默,他脸色苍白,体温很低,就连雪落在他的皮肤也无法融化。
李三九喝了酒,呼出一口热气:“你跪在清风观门口的那天我就知道了。破魔之光,天命之人,我和师父找了十年都没有找到的人,自己送上门来的概率和天上掉馅饼也差不多了。”
关风与:“从我有记忆起就生活在寂静之地,有些事,我没得选。”
李三九:“可你现在已经选了,知道为什么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揭穿你吗?”
关风与摇头。
“寂静之主以为你做鸣钟人她就能掌控混沌冢,只是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一点……”
李三九看着他:“无论以后发生什么,你都会保护好桃桃,对吗?”
这一次关风与没有犹豫:“是。”
李三九笑了,他拍了拍关风与的肩膀。
正要走,关风与叫住了他:“师父。”
李三九回头。
在漫天大雪里,关风与朝他跪了下来。
“师祖说过,藏库里有一本秘术,被您拿去了。”关风与望着李三九,“我想要它。”
李三九沉默了很久:“你知道学了它有什么后果?”
“知道。”关风与和他对视,眼眸平静无波,“没人能从寂静之主手中拿到噬心蛊的雄虫,我没有时间了。如果一生注定短暂,那我想为自己而活。”
“真是为自己?”李三九目光锐利,让人无处遁逃。
关风与心思被看破了,坦然道:“为自己的心意而活也算是为自己。”
大雪盖住了关风与身上的一切颜色,原本冷淡的神情在雪中模糊许多。
他声线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与坚定:“这颗心已经完整地给了她,就算再加上一条命,又如何?”
……
藏库。
桃桃眼睫颤动,嘴里喃喃地喊:“师父……”
元天空见她醒了,为她端来一杯白水。
富贵趴在床头,它似乎很倦,跟着桃桃回来后就一直窝着睡觉。
“刚才梦到师父了。”桃桃握着水杯,“我还以为是他来了。”
李三九让人不要提起他曾来过的事,元天空什么都没说:“你这些天到底去哪了?我一直以为你在藏库,一个月不要吃的也不要水,要不是你说过不准任何人进去,我都忍不住进来看你是不是饿死了。”
桃桃喝了那杯水,指尖落在床边玄魂花枯萎的花瓣上:“我是混沌冢的鸣钟人,不会死,也不能死。”
她转头望着墙上的画像,那人衣袍不是黑色,不是血色,洁白胜雪。
虽然只是一副不会动的古画,但比起枯萎的花瓣,更让人觉得他是真实存在的,至少,真实存在过。
那晚大雪中的画面幽灵般在桃桃的脑海里浮蹿。
她觉得自己呼吸的空气冰冷阴寒,浑身都是冷意,于是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
特调局。
元凌收到消息时很久才回过神来。
当初堕神道毁了混沌冢的一个分部,李鹤骨出手,一人一器灭杀了三座城堕神道的邪祟。
现在,堕神道伙同寂静寮毁混沌界诛杀灵师,一个月里,应桃桃将华夏大地上所有堕神道的分部毁了个干净。
距离第一处堕神道的分部毁灭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之所以现在消息才爆出来,完全是因为太干净了。
应桃桃途径之处,堕神道没有一只邪祟得以逃亡,当然也没有邪祟能出来报信。
一个月,曾经被灵师界视为顽疾的堕神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哪怕是李鹤骨在世,也未必能做到这种程度。
元凌无法相信:“她怎么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