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莉籽
第二十一个月,阿拨斯的海船扬帆起航,她穿着黑狐大氅,戴着毛茸茸帽子,在众侍女围拥下登上了船。
海船尚未启航,许多卫兵正在扛箱子、拎行李或搬运重物,舷梯上忙忙碌碌,总有人上上下下。
看了一会儿,她转脸看向另一方向,忽然定住——船头的围栏处,身穿银灰色军装,脚蹬深灰长靴的安希伦正在与一个卫兵说什么。
他怎么也在船上?
多娜也看到了,低声道:“听说安希伦王在这里跟异兽族和天空之城谈成了两笔海上贸易,好像是珠宝和小麦。因为肯让利,跟异兽族的关系不错,在希律亚王与异兽族为异兽河的税金谈判时出了力,希律亚王为表感谢,特邀请安希伦王一起回大陆。”
“是吗?”她盯着安希伦说道。
安希伦也看到了她,远远对她一笑,笑容迷人。她扭过了脸。
回到船舱的卧室,她叫来奈伊木,问起这事,奈伊木说道:“实际上这是双赢。要打通海上贸易,必须要解决异兽河税金分歧之事。异兽河的地段极好,位于北大陆的中心,无论从北大陆的入口还是出口进,都必须从异兽河经过。如果异兽河不对外开放,安希伦王与天空之城的珠宝贸易,和异兽族的小麦贸易也全会泡汤。所以我才说这是双赢。”
她暗自啧啧感叹,果然男人和女人思维不一样。即使这个男人为你而来,可同时也会做其他对他有利的事情。
但话说回来,君王哪有不精的呢,否则早被人吃干抹净。
她又想起很早以前安希伦得知她与希律亚的绯闻时,虽对希律亚不满,可还是参加他的海上贸易大会,谈成几笔生意,可谓情归情,事归事,男人就能不带情绪地分开处理。
换作女人,未必做得到。
当然,换作普通男人,也未必能做到。
“安希伦王真不简单啊,”她叹道,“和希律亚闹成这样子,在大殿上都拔剑了,还能心平气和地与别人谈生意,还帮助希律亚与异兽族谈判。”
“这不是应该的吗?”奈伊木诧异道,“做大事者,不能为私情或个人喜恶所牵绊,必须清醒认识到哪些是有利的,哪些是不利的。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敌人,也没有真正的朋友,有的只是永恒的利益。”
她笑得勉强,“是啊,是我境界太小了。”
“安希伦王这次应该感谢您,”奈伊木说道,“本是为您而来,却无意中谈成了两笔为国促利的生意。珠宝和小麦本来在海上贸易大会时谈崩,没想到这次重谈居然成功了。”
“如果女人能像男人一样思考多好,”她说,“就能像男人一样不在乎感情了。”
“男人不是不在乎感情,”奈伊木解释道,“只是君王和普通男人不一样,国家利益始终是放在首位。我听说过您的事,您与安希伦王的分歧是他在外头养了个情人,可是……”
为照顾她的情绪,奈伊木还特意停了一会儿,才道:“这个情人对安希伦王是有利的,多生一个儿子,他就可以早点完成‘五年生十子’的目标。另外一国之王没有情人,是会被他国取笑的。”
“为什么?”她不解且不满地问,“男人一心一意对一个女人不是很好吗?”
“对女人是很好,因为保障了女人后代的利益,但是,”奈伊木叹道,“我这么说吧,一个男人的身份必须有对应的财富、权势、伴侣和后代,才能让人信服。自我出生起,就默认有这样一个准则:一个男人的女人越多,身份就越高,女人必须是依附男人的。”
见她脸色不好,他又道:“但我和很多人不一样,其实不是很信奉这样的准则,因为我的母亲是一个极特别的女人,她时常告诉我,女人的才智和男人的是一样的,有时甚至更聪明更能干,但她们生来就被剥夺了各中权利,不得不依附男人。其实给她们工作和学习的机会,也能独自生存得很好。在这个立场上说,女人并非男人的附属,也不应以拥有女人数量的多少来判定这个男人的身份,但这片大陆就是如此,既然规则如此,只能暂时依从。”
这一番话可称得上惊骇世俗。对于一个从小生活在生产力不发达的男权大陆,作为既得利益者的男人,能有这个想法是极为罕见的。
她对他说:“以后我走到哪儿,你就跟到哪儿,我无时无刻不需要你的帮助。”
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需要他来教她遇事该怎么做、怎么处理。
他是个见识广博的人,她相信他。
海船很快启航了,转眼在海上航行了一两天。
她发现了一个奇特的规律,她走到哪儿,不管是船的哪个地方,不出几分钟,必会遇上安希伦。
而她就会立刻问奈伊木,“我该怎么做?他现在离我比较远,要不要打招呼?”
“我看还是打招呼吧,”奈伊木说,“毕竟一国王者,不打招呼不好。”
“可你看他笑得那么暧昧,打招呼会不会让他误会?”
“只是打招呼,”奈伊木沉吟道,“应该不会的。”
她连忙也对安希伦一笑,还行了个标准的见王礼仪。
“您做得很好。”奈伊木赞赏道。
可时间一长,奈伊木有些厌倦这样“解决问题”了,委婉地对她说最近事情比较多,想稍微休息一段时间,她只得同意。
再次遇上安希伦,她依葫芦划瓢地远远行礼,没想到安希伦居然朝她走了过来。
“你那个幕僚今天怎么不在?”他笑得体贴温柔。
“他不是我的幕僚,是我的助手。”她回答。
“我其实早想与你说话,但我不喜欢你事事都要听别人的,”他说道,“不要否认,你一定会用你幕僚教你的话来回应我。”
她正要说话,忽然发现多娜不见了,另外两个侍女也不见了。
“你……”一定是他搞走的,她愤愤地看着他。
“我就喜欢看你孤立无援的样子,”他微笑道,“更像从前那个气急败坏的你。”
她长叹一声,“你就不要老提过去,我跟你早就完蛋了。”
他的笑容暧昧动人,“若不是你太任性,你现在早生下我们的孩子了。”
“说完了吧?”她转身就要走,却被他一把拉住胳膊,她没料到他这么大胆,吓得立时就要抽回,但他紧搂着她不放,酥麻暧昧道:“当然现在生也不晚。”
“你放屁!”她忍不住骂道,“谁跟你生孩子?我受你的气受够了,还让我将来的孩子也受你的气?”
“你到底受了什么气?”他迷惑不解地问。
她的嘴唇动了动,还是没办法说出口。
“我跟希律亚在一起更有安全感,”她尽量耐住性子道,“你就把我们之间的一切全忘了吧。”
说完她用力甩开他的手,飞快离开了。
自这天起,她极少出船舱了,多娜感到奇怪,问了两句,她就烦躁地回答不想见到某些人,还说为何希律亚一天到晚都很忙,而有些人一点都不忙?
多娜吞吞吐吐地道:“其实安希伦王也很忙,我前晚听他的一个厨子说安希伦王经常彻夜处理政务,侍女会经常过来拿茶点。”
“希律亚王在忙什么呢?”她问。
多娜犹豫了一下才道:“他一直在布兰琪王妃的房间里,处理政务时也在。但奈伊木要我不要告诉你,他说刻意冷落并非是祸,专门宠爱也并非是福,您得想开点。但为避免不必要烦恼,除非你问,我们才告诉你。”
她陷入了沉思。
海船行驶了一个多月,终于可以看见人间烟火的大陆。
马上就要驶入阿拨斯了,船上的人明显兴奋起来。
热闹非凡的大型港口,人潮如流,欢呼与尖叫声不时响起,人们热烈欢迎远征归来的阿拨斯王。
她早已脱下厚厚的黑狐大氅,换上薄薄的月银白长裙,戴着昂贵的金银首饰,抱着襁褓中的婴儿,站立在潮湿的甲板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除夕,祝大家除夕夜快乐,天天开心,年饭多吃点哈!哈哈!
不确定大年初一更不更,要是不更的话尽量提前通知大家哈~~
——
第102章
又到阿拨斯了,以后该何去何从?
耳边回响着喧哗的欢呼,脸庞迎着微凉的雨丝,又是一年雨季了。
熟悉的性感气息忽然扑来,她整个人被人从后面拥住,正要开骂,一条极美的蓝水晶吊绿钻项链从后颈戴了上来,璀璨无比的绿钻正好落在胸口上方一点位置,晶透的光亮令人目眩神迷。
“喜欢吗?”希律亚华美柔和的声音传来。
摸着灿烂闪光的貌美项链,她说不出话来。蓝水晶已是名贵,绿钻更是罕有。即使在这个世界,绿钻也是极昂贵的,还有价无市。而在现代世界,这种有颜色的钻石更是听都没听过。
“你是想赎罪吗?”她问。
“赎什么罪?”他戏谑地调笑着。
“这一个月都与另一个女人在床上了,”她也调笑起来,摸着昂贵无比的项链,“所以想着送点礼来讨人欢心?”
“有一点这样想,”他微沙的性感声音带笑,“但我早就想送你了,只是一直没时间。”
“她的床功怎么样?”她笑问。
“还可以,”他笑得温柔,“但比你差多了。”
她有些不信,“怎么可能?我在床上没技巧,只是死鱼一条。”
“谁说的?”他含笑着将她拥得更紧,“和你经历过投注感情的性ii爱后,和其他女人的就会索然无味。”
她悠悠地笑着,也不说话,过会儿才问道:“你送布兰琪的是什么?”
“也是一条项链,”他含蓄地说道,“但比你的差多了。”
“如果我和你分手的话,这条就算作你的分手费吧。”她忽然说道,“我觉得很适合。”
“你怀中还抱着我的儿子,就想同我分手了?”他的健硕胳膊猛地一紧,将她抱得完全贴在他胸前。
“哎,迟早的事。”她满不在乎地道,“好了,你放手。”
他不肯放,还在她的后项狠狠咬了一口,她痛呼出声,正要大骂,身后传来卫兵头领恭恭敬敬的声音:“陛下,一切准备就绪,可以上岸了。”
“来吧,我的爱。”他终于放开她,看了眼她身后的保姆,保姆慌忙接抱过她怀中熟睡的小宝宝,站到了侧面。
震彻天际的人们欢呼声与卫兵们的齐吼声中,他左手牵着她,右手牵着布兰琪,极优雅地走下舷梯,正式踏上了阿拨斯的土地。
布兰琪的眼睛一直在她胸口的昂贵项链上打转,她假装没看到。
他带着她同上一辆尊贵无比的黑色马车,满脸不悦的布兰琪被侍女们带上另外一辆。
“你不怕她不高兴吗?”坐在柔软奢华的座垫上,她打着哈欠问他。
“我怕你不高兴。”他可怜兮兮地说。
“你要是真怕我不高兴就不会和她上床,”她失笑出声,“不用在我面前装乖。”
他叹道:“我本以为你明白,因为你很聪明,只是没想到你在某些方面实在太糊涂。你笨啊,我这一个月若不和她在一起,你就会成为城堡女人们的众矢之的。我本可以把布兰琪留在北大陆,但为了你,我才把她带来。”
“哦,是吗?”她不以为然。
他看着她笑,语气极柔和,却说出一句骇人的话:“不出三个月,她必死于毒杀,我们拭目以待。”
她满脸骇然。
巍峨高耸的黑色城堡外的吊桥上,女人们全都华丽盛装地跪拜在地,迎接君王归来。
她们早已得到消息,所以当君王牵着怀抱婴儿的新妃下车时,都没流露出惊讶之色。
布兰琪王妃下车后,君王的面色明显柔和了些,对女人们的问候声也温柔了不少,当讲话结束后,君王还牵起布兰琪王妃的手,与她上了同一辆华贵马车。而之前怀抱婴儿的新妃则默默回了原来的马车。
跪在列队最前方的丽雅王妃和伊芙琳夫人哪有看不明白的。王最先与长相寻常的新妃同乘马车,是看在她怀中婴儿的份儿,之后与布兰琪王妃同乘,才是真正内心所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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