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夜歌 第62章

作者:九月流火 标签: 仙侠修真 甜文 爽文 玄幻仙侠

  “好。”萧子铎轻轻点头,从善如流修正了说法,“我喜欢的人是皎皎,无论她是表姐还是表妹,都是我心头所爱,毕生疯狂。现在你听懂了吗?”

  萧子铎紧紧凝视着她,眼神浓墨翻涌,幽黑疯狂,仿佛有万千星辰在他眼中爆炸。谢玖兮被他眼睛中的光芒所摄,怔松看着他,脑中乱哄哄的。

  谢玖兮眼前划过很多事情,一会是童年的他一会是少年的他,心脏像是无法负荷一般,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

  然而谢玖兮最终看到的,却是他眼中星辰坍塌过后,凝聚出她的模样。谢玖兮默了一会,有些委屈地说:“可是我看到日出月升的时候,并没有想到你。”

  萧子铎一腔即将失控的情感打到了空处,他无奈至极,实在不知道拿眼前的人怎么办。他俯身,紧紧抱住谢玖兮的肩膀,像是要将她揉到骨头里:“这只是一种比方,你没想到没关系,只要你在高兴的时候、伤心的时候会想到我,就足矣。哪怕你从未想过我也无妨,我会加倍想你,我们两人平均之后,就是彼此想念了。”

  谢玖兮肩背被他用力箍住,动弹不得,但她一点都不觉得难受。她侧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低低说:“大姐姐过得不好,祖母也被气病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萧子铎抱紧她,说:“慢慢来,我会陪着你,一切都会变好的。”

  “可是许多人都说,我们不能在一起。祖母说你我门第不合,不能下嫁;大姐姐说你的母亲不会接纳我,我嫁过去只会让所有人都难做,你我的情谊最终会被现实消磨殆尽,还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些都不是真正的问题。”萧子铎鼻梁埋在她发间,贪恋地感受着她的气息,“老夫人的顾忌我明白,给我两年时间,我会让老夫人放心将你交给我。谢皇后的话也是为了你好,可是,萧道所作所为,与你何干?我母亲虽然行事疯癫,但她不会错怪无辜,她会很喜欢你的。”

  谢玖兮的眼睛慢慢沁出泪水:“真的吗?”

  “真的。”萧子铎紧紧抱着她,说,“皎皎,不要订婚。给我两年时间,我来解决这一切。”

  “可是大姐姐说,你如果娶我,以后会面对很多麻烦。”

  萧子铎完全能预想到这一切,谢颖一心想让萧子锋娶谢玖兮,萧道处处防着他,生怕他和萧子锋夺权。若是他娶了谢玖兮,无意坐实了萧道和谢颖的怀疑,他日后会永无宁日。

  但那又如何,萧子铎说:“如果无法和你在一起,我毕生都不会快乐,顺遂一辈子又有什么用?我唯一害怕的,只有失去你。”

  谢玖兮混乱了一整天的思绪忽然宁静下来,她不想像大姐姐那样嫁一个身份尊贵却一无是处的草包,也不想像二姐那样嫁一个门当户对却完全没见过面的男人,她挑来拣去终于明白,她用来衡量未来夫婿的模板,一直都是萧子铎。

  她虽然还是不知道喜欢是什么,但只要想到以后每一天都会和他度过,她就对未来充满期待。

  谢玖兮靠在萧子铎肩膀上,安全感倍增。她心理上不愿意松开,但生理上胸口的痛意越来越明显,谢玖兮实在忍不下去,悄悄说:“既明,你先放开,我好像有点喘不过气了。”

  萧子铎一听,赶紧放开她:“怎么了?”

  谢玖兮捂着心口,明明已经能自由呼吸,但心脏的痛并没有减轻。她按着胸口蜷缩起来,说:“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点疼。”

  萧子铎见她竟然说心口疼,吓得不轻:“你最近做什么了,怎么会心脏不舒服?你以前从没有这个毛病。”

  “我也不知道。”谢玖兮恹恹地说,“真的好疼,你帮我揉一揉。”

  “好。”萧子铎下意识答应,伸手时猛然意识到不对,“这不好吧?”

  谢玖兮知道他喜欢的人是自己后,面对他忽然娇气了很多,气恼道:“我都这么难受了,你还纠缠于好不好的?那你走吧,我不要见你了。”

  萧子铎赶紧认错:“好,是我错了。是这里疼吗?”

  谢玖兮闷闷应了一声,萧子铎硬着头皮按上她左胸,努力忽略那阵绵软柔腻的手感,替她按压穴位。

  两人分开后,那阵痛意慢慢减弱。谢玖兮看萧子铎直挺挺地坐着,好心说:“你这样坐着累不累?不如你上榻来揉?”

  萧子铎手指绷紧,用尽全部的忍耐摇头:“不必。你好些了吗?”

  萧子铎怕他再靠近今夜就没法收场了。谢玖兮低低嗯了一声,眼皮不知不觉打架:“你不要走,等我睡着了再走。”

  萧子铎看着她巴掌大的脸,心中盈满柔软和疼惜。他悄悄将枕头调整到一个舒服的位置,轻声说:“好,我不走。”

  谢玖兮累了一天一夜,最终慢慢睡着了。萧子铎见她眉头松开,应当不再痛了,轻轻抽回手。他刚打算起身,谢玖兮似乎感觉到动静,本能勾住他的衣摆:“不要走……”

  萧子铎心中叹息,俯身吻了吻她的唇,低声威胁:“傻丫头,你要是再不松手,以后你就不得不嫁我了。”

  不知道谢玖兮有没有听到,她的手指微微放松,萧子铎小心把衣服从她手里扯出来,替她关好门窗,悄无声息离开。

  谢玖兮直睡到巳时才醒来。她睁开眼时,天光大亮,屏风被完全拉起来,挡住了外面的阳光,床榻前的小几上还放着一盏茶。

  这一看就是萧子铎的手笔,原来昨夜的一切并不是梦。她坐起身,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果真嗓子好受很多。这时外面传来敲门声:“四娘子,您醒了吗?”

  谢玖兮打起精神,说:“我醒了。祖母如何了?”

  谢老夫人这一病缠绵许久,谢玖兮说要专心给祖母侍疾,把所有议亲的话都推了回去。

  谢玖兮这样说也不全是借口,谢家郎君们要上朝应酬,谢二娘、谢三娘都已定亲,能全天守在谢老夫人身边的只剩谢玖兮。她专心侍疾,完全不过问外界的事情,其他人见谢玖兮如此孝顺,也不好在这个当口提议亲的事。

  谢玖兮两耳不闻窗外事,但外界的事却并没有消停。那日皇帝在竹林堂忽然发疯,吓坏了不少人。之后皇帝又召新蔡公主入宫,出来时新蔡公主莫名“死”了,皇帝送了一具尸体回何家,说那就是新蔡公主。

  好端端的妻子进了趟宫就死了,何迈当然不肯信,但皇帝说尸体是新蔡公主,何家再怀疑也得听从。

  何迈按照公主之礼将尸体下葬,然而皇帝对于姑姑的死毫无触动,反而日日在宫里寻欢作乐。听说,他新宠一位姓谢的宫女,短短几日就被封为谢贵嫔。

  谢玖兮听到皇帝封那个女子为“谢贵嫔”,心里甚是恶心。她发现皇帝和山阴公主真是绝配,山阴公主对姑父不轨,皇帝更是出格,直接将姑母强抢到宫里。

  皇帝干出这等罔顾人伦之事,并不觉得羞愧,反而带着“谢贵嫔”登上御车,大张旗鼓在建康游行。如此行径,何迈就是个傻子也能看出不对劲。

  何迈装作一无所知,十月时他假意举办新蔡公主葬礼,实际上却在私底下联络人,想要废黜皇帝,拥立晋安王刘勋为皇帝。不知道哪里走漏了风声,十一月初三,皇帝突然率兵冲入何府,乱刀砍死了何迈。

  新蔡公主的丈夫死去,她彻底成了宫中的“谢贵嫔”。皇帝对谢贵嫔十分宠爱,势头直逼皇后,甚至伺候皇帝的太监说,皇帝想要废弃谢韫容,改立谢贵嫔为后。谢贵嫔无颜面对故人,哭着推辞,皇帝才勉强打消这个念头。

  谢老夫人在府中养病,听到这些话,气得大骂荒唐。自此之后谢老夫人却像抽去了心气一样,身体迅速衰弱下来。

  谢老夫人郁郁不乐,经常看着外面的飞鸟走神,不知道是不是在后悔让谢韫容当太子妃。

  谢玖兮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连连催促瑶姬,让她快点打探太阳石的下落。

  天气一日比一日冷,阴晦苍白的冬又来了。但今年冬天建康城内很不太平,何家和新蔡公主府的血腥味还未散去,皇帝又召湘东王、建安王及山阳王三位王叔入宫,将他们囚于殿内殴打欺凌。

  皇帝让三位王叔脱光衣服,关在笼子里像猪狗一样对待,甚至命身边随从当着建安王的面,逼污建安王的生母杨太妃。

  皇帝的行为越来越疯狂,建康城中人心尽失。入夜,萧府书房灯火高燃,一伙人披着黑斗篷悄悄离开。等黑衣人走后,萧子锋从屏风后走出来,问道:“父亲,他们所言,您觉得如何?”

  萧道坐在书案后,沉默良久,摇头说:“不可,时机未到。如今大部分军权掌握在沈攸之手中,沈攸之不表态,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萧子锋叹气,愤愤不平道:“那就任由宫里那人胡作非为吗?谢皇后何其高华,他却这般折辱,将谢老夫人气得重病不起,听说,他还意图强占谢四娘子。”

  宫里的事已经传遍世家,皇帝虐待他的叔叔、姑母,世家无人出面,但皇帝竟敢欺辱谢家,世家立刻群情激奋,都觉得皇帝太过分了。

  皇帝年年换,但掌权的世家从未变过。先前何迈谋划造反时,就偷偷来找过萧道,被萧道含糊过去了。后来何迈果然事败,皇帝大肆屠杀何家,看似强势镇压了造反,然而,私底下的暗流却越发汹涌。

  萧道嘴上说着忠君爱国,其实心里也觉得刘业不配那个位置。自文帝之后,刘家再无正常人,以致于刘业这种狂躁昏聩的毛头小子都能当皇帝。刘家气数将近,正是能者取而代之之时。

  萧道内心意动,但这种事成王败寇,没有必成把握,不得走漏半点风声。萧道沉思良久,问:“谢四娘子在宫中受惊,你可曾去谢家看望过?”

  萧子锋听明白父亲的意思,眼睛中迸发出亮光,又失望地垂下眼睛:“我随母亲去过。但谢老夫人身体状况不好,四表妹一心侍疾,无心说话。”

  萧道听到,十分恨铁不成钢:“女子都脸皮薄,她不说话,你多去找她不就行了?”

  萧子锋内心有苦难言:“父亲,并非儿子不主动……而是四表妹深居简出,恪守闺训,儿子连她的面都见不到,便是有话也无处说。”

  改朝换代不是一家一族能完成的,萧道若想举大事,必须拉拢其他氏族帮忙,而联姻,无疑是最有效的结盟方法。

  谢家从东晋起就把控朝堂,英雄人物来来回回,帝位几易其姓,但谢氏始终屹立不倒。谢家在朝中的影响力无可比拟,如果能得到谢家的助力,萧道的成事把握会骤进许多。

  萧道思忖着,说:“改日我会宴请谢相,你和谢四娘子门当户对,年龄相仿,想来谢相也乐意看到亲上加亲。你先回去吧,之后的事我自有安排。”

  萧子锋拱手,他犹豫片刻,问:“父亲,二弟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萧子锋原本没有将萧子铎放在眼里,奈何谢玖兮对萧子铎青眼有加,小时候走得近就算了,如今三人都已长大,她似乎还和萧子铎有往来。

  萧子铎这些年为了照顾半疯半傻的南阳公主,鲜少出门,坊间知道萧二郎君的人没几个。但萧子锋莫名对萧子铎不放心,他总觉得这位二弟,并不像看到的那样简单。

  萧道听到萧子铎的名字,微微怔松。

  萧子铎啊……这个孩子本该是他的嫡长子,很早之前萧道就在思索他的名字。可惜萧子铎命不好,还没出生,就注定要被剥夺一切。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萧道多年来不断告诉自己,这都是萧子铎的命。就像人一出生有的是世家有的是庶民,萧子铎投胎成废太子遗脉,便是他的命运。

  萧道说:“他的婚事我会注意的。但你才是萧家长子,尊卑有别,等忙完你的婚事,再准备他的也不迟。”

  萧子锋彻底放了心,给萧道行礼后退下。他出去时,和一对男女擦肩而过。

  这两人虽然穿着时兴服饰,可是两人眸光湛亮,容色照人,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威压。

  萧子锋心中生出种怪异感,脚步不由停住,然而意外的是,对面那两人也停了下来,回身看他。

  女子将他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似笑非笑。她旁边那位男子目光深重,淡淡道:“宁姒,我们该走了。”

  被称为宁姒的女子似乎看到什么好笑的事情,掩唇抱住身边人的胳膊:“知道了,哥哥。”

  那个男子最后扫了萧子锋一眼,转身离开,看他们去的方向,正是萧道书房。

  萧子锋被钉在原地,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认识这两个人吗?为什么那个男子最后看他的眼神,如此意味深长?

第67章 议亲事

  谢老夫人重病,谢家请了建康最好的郎中入府,然而名贵药材像流水一样填进去,谢老夫人的病却丝毫不见起色。

  今年的冬格外冷,谢玖兮对永光二年全部的印象,便是建康城永远灰蒙蒙的天空,地上始终化不开的薄冰,和老夫人屋里沉郁的药味。

  在外地就任的谢家人也赶回来了,荣寿堂总是塞满了人,那些人围着谢老夫人,说话小心又低沉。谢玖兮明白,他们都默认谢老夫人活不了多久了,这是在和谢老夫人告别。

  谢玖兮很早就知道人固有一死,她也知道这个世上每时每刻都在死人,无论王侯将相、贩夫走卒,在死亡面前,谁也不比谁高贵。可这是死亡第一次降临在她身边。谢玖兮看着病榻上那个消瘦脆弱的老人时常会恍神,她无法想象,这就是在谢家乃至建康说一不二,权力大到近乎无所不能的祖母。

  谢老夫人感觉到自己活不了多久了,她再一次从沉睡中醒来,骨头仿佛在从里面沤烂。她看着不远处乌发雪腮、无妆自华的孙女,费力地开口道:“皎皎。”

  谢玖兮从瞌睡中惊醒,连忙跪到谢老夫人身边:“祖母,您醒了?您等着,我去叫郎中来。”

  “不用了。”谢老夫人说话时,自己都会被她现在的声音吓到,干瘪瘪的,像是锈铁在锯腐木。谢老夫人伸手,谢玖兮连忙扶着她坐起来,谢老夫人靠在引枕上,说:“夏日不觉得,冬天安静下来,才觉得谢宅也老了。我还是个垂髫小儿时,第一次来谢宅十分惊叹,如今我的孙女都到了议亲的年纪,它还是当年模样。我老了,和它相互耗着也就算了,你一个风华正茂的青春女郎,没必要成日困在深宅大院里。听说萧家有意去城外狩猎,你也出去散散心吧。”

  谢玖兮听到想都不想,说:“我不去,我想留在荣寿堂侍奉祖母。”

  “你必须去。”谢老夫人声音虚弱,但依然能听出说一不二的当家人意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以前家里觉得你们年纪小,无需忌讳男女大防,所以才由着你胡天胡地。如今你马上就十五岁了,别的世家女在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快有了,而你却还像个孩童一样,由着性子胡闹。你二姑姑提过很多次,我也觉得萧子锋那个孩子不错。我们两家知根知底,等你日后嫁过去婆婆就是姑母,不会受舅姑的气,最适合你不过。趁着出城,你和萧子锋好好见一面,等回来后,未婚夫妻就不方便再见了。”

  谢老夫人说半句就要停下来喘很久,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这段话说完。她见谢玖兮不动,半眄着眼睛问:“怎么了?”

  谢玖兮垂眸,说:“祖母,我不喜欢萧子锋,结亲的事,能不能算了?”

  谢玖兮说不出喜欢是什么感觉,但她至少知道绝不是她和萧子锋这样。萧子锋是个好人,她也承认萧子锋那些优点,可是,她看到他时,完全无法想象她会和这样的人共度一生。

  “成婚是结两姓之好,喜不喜欢有什么要紧。”谢老夫人说,“萧子锋那个孩子是我看大的,他性情温顺,主意绵软,适合你这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

  谢玖兮低低道:“可是我不喜欢绵软的人。他对我绵软,肯定也会对父母言听计从,如果我和他父母发生冲突,他到底听谁的呢?他一次两次能忍我,时间长了,岂会不心生怨怼?”

  谢老夫人沉着脸问:“那你想找什么样的?”

  谢玖兮想了想,说:“至少是一个能让我相信,无论我遇到什么,他都不会辜负我的期待的人。我不全是对的,他也不全是错的,他一昧顺从我有什么用?我想要一个明知我是错的,也愿意听完我的想法,然后再反驳我的人。”

  谢老夫人原以为萧家那位二郎君是靠自己的皮相诱骗谢玖兮,没想到两人私底下竟然是这样相处的。谢老夫人说道:“糊涂!你光听他嘴上说得好听,可是,萧家的祖产要由萧子锋继承,萧道如今已带着萧子锋议事,将来兵权也会交给萧子锋。他一个庶子一无所有,日后拿什么养活妻儿?”

  “那是因为萧家不公!”谢玖兮道,“他根本不该是庶子,如果萧家给他和萧子锋同样的待遇,他会远比萧子锋出彩。”

  “可是他的命就是比萧子锋差一截!”谢老夫人阴沉着脸呵斥道,“怪只怪他投错了胎,注定他奋斗一辈子,也比不上萧子锋的起点。”

  谢玖兮张开嘴,愤懑许久,却乍然泄气:“这不公平。”

  谢老夫人看着眼神清澈、未染风霜的孙女,叹气道:“这些年我看过太多这样的事,等你再经历一些年岁就知道,天底下夫妻都是一个样。少年时年轻气盛,揪着谁喜欢谁、谁亏欠谁不放,磕磕碰碰过上二十年,那些情情爱爱都淡了,终究孩子、家族、前程最重要。过日子最要紧的是合适,喜不喜欢委实无足轻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