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久安
郑乾又是摇扇子又是摇头:“悔啊,我也应该迟几日再来。”
第二日,沈元夕起床,见昨日三殿下拿走的杯子,又好端端地被放回了桌子上,还给洗刷干净,泡上了一杯新茶。
沈元夕摸了摸杯口,温度刚好,应该是天蒙蒙亮的时候,三殿下送还回来的。
“还真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
等洗漱好,用了饭,三殿下似掐好了时间,带着人来了。
他从将军府大门进,一身挺秀的深红色宫装,神情正经。沈元夕却想,这家伙,也不知翻他窗户的时候,这身衣服束不束得慌。
跟在他身后的是个姑娘,二十出头的样子,长相妩媚身条修长,脸上的表情沈元夕很是熟悉,和薛子游如出一辙,不好相处且不容易被取悦,冰冰冷冷。
“代家,代七巧。”那女子说道,“奉三殿下之命,前来护卫三王妃。”
沈元夕看了眼三殿下,见他轻轻点头,回了个礼:“……有劳代姑娘。”
代七巧是个不错的人,做事可靠,也不多言。沈元夕去哪她就去哪,沈元夕看书,她就抱着一杆细枪守着,只是偶尔会望着远处发呆。
沈元夕想和她拉近些关系,谈及看的书,却不料代七巧不是同道中人,回她,自己从不看无用的书。
她功夫扎实,又有家传绝学,飞檐走壁轻轻松松,施展起轻功来,和幽族的御风也差不到哪去。
也正因她的一身俊功夫,三殿下才放心将护卫沈元夕的任务交给了她。
说起来,代七巧并不想担领这种任务,她是来抵御幽族,堂堂正正建功立业,拿回去光荣家门,让大家对她刮目相看的。担任三王妃的护卫,听起来好似看扁了她。
只是她还没能开口拒绝。
因为三殿下是摸着被她劈坏的桌子提的要求,而且,还有个黑斗篷老仆飘进来,抱着劈坏的桌子喵呜呜哭。说这是曾经宴兰公主用过的桌子,特地留给三殿下的,几百年都好好的,怎么就折到今天了。
三殿下一脸平静地听老仆哭,然后慢慢转头,看向代七巧,开口:
“那么,王妃的安危,就交给你了。”
桌子赔不起,代七巧爽快应声:“可以。”
三殿下满意点头,轻声对老仆道:“别哭了,这桌子,你补一补,很快不就好了?”
老仆瞬时收了哭声,嘴无声动着,也不知道在嘟囔什么,轻飘飘拖着桌子的残躯离开了。
任务交待完,三殿下抽空去了趟大理寺。西市发现的尸首是点心铺的老板,他见过,他还挺喜欢这家的点心。
大理寺官员请教三殿下,这样的齿痕,是否是幽鬼所致。
三殿下淡淡道:“九十年前有相似的命案,你们翻卷宗就是。”
人的麻烦就是寿短,几十年前他就教过人们,幽鬼就算再慌张渴血,也不会胡乱咬,被幽鬼吸干的人,身体上并不会有大范围的血迹。
幽族不会咬到使血喷溅出来的地方,因为那样喝不到多少血,大多数都会浪费掉。这对渴血的幽鬼而言,比喝不到血还痛苦。
因此,点心铺老板并非是被幽族咬死,而是被人杀害抛尸,又借幽族犯京,嫁祸给幽族脱罪。
“前不久。”三殿下打算在离开前,再提点他们一句,“这个人弃婚誓,背妻另娶的事被妻子知晓了。”
大理寺官员惊奇道:“殿下怎知!”
当然,三殿下无所不知。
三殿下不再回答,优雅转身,在官员面前消失不见。
他没有回三王府,而是拐了路,直接飘进了窗。
代七巧的反应虽然慢了些,但还是把手中枪指了过来。
三殿下手指轻轻一触,绕开枪尖,微微扬眉,心中不由赞道,好身手,忘了还有个她,险些中招,在沈元夕面前丢脸。
三殿下落地,代七巧看清来人,冷冰冰的表情碎裂,大吃一惊,收了枪,一时不知作何反应。
却见三殿下点头道:“辛苦,我要带王妃出去,处理些事。”
然后,他抱起沈元夕,又晃身不见了。
代七巧一人对着空荡荡的院,茫然了。
刚刚,三殿下,像个采花贼似的,翻窗户进来,然后……抱走了王妃?
被三殿下按进怀里的沈元夕书都没来得及放下,也是一脸茫然,问他:“是什么事?”
三殿下想了许久也没想到拿什么事来做借口,索性坦白道:“无事,就是找个僻静地方,陪你看书。”
沈元夕:“……”
作者有话说:
梅徵对三殿下的印象:话挺多的,挺像人的。
郑乾对三殿下的印象:美人,所以想见宴兰公主。
而代七巧对三殿下的印象:……我靠他会翻窗私会三王妃。这怎么又不合规矩,又他娘的没啥毛病呢?
我不懂,但我大受震撼.jpg
第29章 生辰
三殿下带沈元夕回了三王府, 仍是前夜沈元夕睡觉的那间暖阁,但新添了许多漂亮物件,多是色彩粉嫩柔亮, 小巧精致的, 这是三殿下特地为沈元夕添置的。
沈元夕怔愣:“怎么来了这里……”
“还是这里最让人安心。”三殿下想, 又要无人打扰, 又要舒服暖和,全京城也只剩三王府了。
他将沈元夕放到软塌上,又搬来个方桌, 转头道了声:“吩咐前院做些吃的。”
沈元夕顺着三殿下的视线看向窗外,好久, 才见云星从不远处的小屋推门出来, 飘了过去, 但背影……好像不大高兴。
“今日看的什么书?”
三殿下将手摊开到她面前, 沈元夕把书放在了他手上,好久之后小声道:“看不进去故事, 就找的兵策看。”
她对兵法兴趣不大,但子游未找回来,京城又处处紧张忙乱, 她实在没闲心去看故事, 随便翻了本旧兵书看。
三殿下粗粗翻看, 问道:“是放心不下家人?”
家人这个词, 让沈元夕略有感动, 连忙问他:“燕姑娘可有信?追到了吗?”
三殿下摇头, 昨晚他把线报任务交给了郑乾, 但无论是自己这边的线报, 还是郑乾的门路, 都还没有收到燕帆的消息,甚至没人摸到她的行踪。
对追踪者而言,不被人发现是好消息,证明她的确在追踪术上有两把刷子。
“你无须担心。”三殿下将手中的兵策放到一旁,认真看着她的眼睛,宽慰道,“前夜来的那些幽族人,只是先锋打头阵,目的是探听华京的现状,在消息传回去之前,他们不会再有行动。”
“果然如此吗!”沈元夕精神一振,决定将自己发现的疑点告诉三殿下。
“你发现他带着你,绕着华京兜圈吗?”听了沈元夕的话,三殿下并没有多惊讶,他笑了笑,说道,“我就知道你聪明。”
第一波来袭的幽族,不出所料是来送死换阵图的。
确立界碑后,朝花与燕川被限制在幽地,对外界的变化无法获知。因而,他们每月每年都会派一些受血誓束缚不大的普通幽族人越过边界,潜入华京,要是运气好未被三殿下发现,就能成功把新绘的地图传回幽地。
毕竟,幽地现在,只有三百年前华京的城图,而想要成功推塔,就必须先拿到如今的京城地貌图,知道三殿下的布防,才可做周全计划。
前夜的幽族先锋来了二十二个,打起来的时候,就难免会漏掉没有动作较为安静的那个,应该就是绘图的人。
沈元夕道:“这就像我父亲他们打仗时,先派出的斥候。”
“他们确实是。”三殿下肯定了沈元夕的猜测。
这群幽族“斥候”,除了探华京的路,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替幕后策划者试探三殿下的身手,摸清他的反应能力,回去好定对策。
所以剥开层层掩饰后,这次的夜袭唯一要确保成功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偷制华京地图,了解现状,为下一次行动做准备。
三殿下同沈元夕讲了这些后,沈元夕疑惑道:“可是,殿下不觉奇怪吗?”
“什么?”
“他们几个应该一开始就对华京很熟悉。”沈元夕说,“烟铃刚响没多久,他们就已经破窗而入。如果对华京不熟悉,找一个连京城大多数人都没见过不认识脸的将军女儿,不会有这么快的。”
所以,前夜的那些幽族刺客里,一定有熟悉将军府位置的人。
三殿下摇头轻笑:“婚旨昭告天下后,京城知道将军府位置的人不在少数。”
婚旨刚下那几天,将军府外来来往往看热闹的少说有千八百人,还有不在京城住的闲人驱车来看,就比如那几个财主。
“里面混几个心向幽族的助幽人,把将军府的位置告诉他们,也不奇怪。”三殿下道。
“助幽人?帮助幽族的人吗,还有这种人?”沈元夕不解。
“就和我有十二家臣一样,朝花他们也有留在大昭的眼线和助力。”三殿下笑道,“不然,你以为《考幽》是什么人写的?”
那些助幽人,大多走火入魔。有的认为幽族是神的化身,人自该比幽族低劣,因而让幽族重返大地做皇帝才是真正的人间盛世。
有的则认为只要侍奉幽族,将幽族上三门伺候高兴了,就能换来幽族赐血,让自己长生不老。
三殿下说完这些后,沈元夕皱起了眉,她想到了漠北之所以难收,亦是因为沙场之外,有太多这样的人,颠倒是非,通敌叛国,心向着那些蛮族,反过来鱼肉大昭百姓。
她一拳砸在兵策上,气愤道:“那他们也支持幽族推倒白塔,灭绝人的气运,让大昭陷入兵乱吗?”
“不错,因为只有这样,这些人才能做最尊贵的奴才。”三殿下言语犀利,“将天地捅塌之后,自己提前抱住的柱子,才能显出作用来,多年的辛苦卑微,也可得到回报,不是吗?”
“无法容忍!”沈元夕气骂,“恐怕这些人早把华京的地形描透了,屁颠颠送给幽人!”
三殿下别开头去,偷偷笑了一阵,笑的沈元夕深感疑惑,自己也没说什么好笑的话,他为什么会笑?
过了会儿,笑好的三殿下才转过头来,问她:“还记得……你我第一次见,你问的问题吗?”
沈元夕心里一咯噔,只能想到她的癸水,脸立马红透了。
好在三殿下说的,是另外一个。
“华京的夜晚,和白天不同。虽民间说法是因华京风水邪,才会让人迷路。实则,是因华京有个风水阵,入夜之后,会应月而起,形成错综复杂的一张路网,保护白塔。”
“……所以当时才会!”沈元夕想起放夜鸢那晚,那段怎么也走不对的路。
“平时好好走夜路,不成问题。但若是下了雪起了雾,人就很容易掉进阵中,在最熟悉的地方迷路。”三殿下笑着说道。
他脸上的笑容很奇怪,似乎在讨要夸赞一般,带着某种期许,澄亮的红眼睛盯着沈元夕。
沈元夕没能注意到,她恍然大悟般接道:“原来如此,三殿下晚上送迷路人回家是这个意思……阵是殿下设的吗?”
三殿下想了想,还是如实相告:“有浸月的功劳,也有我自己的改动。总之,入夜后的华京,并非白天人们眼中所看到的华京。前夜来的二十二个幽人,是来观阵的。这个阵,助幽人无论如何,是看不到也无法告知的。”
沈元夕又将三殿下的话琢磨了,问他:“殿下说,这个阵应月而起,无月的时候呢?”
“无月的时候没有阵。当然……也没有幽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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