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凤久安
沈元夕笑:“再去就不合适了。”
燕帆没再说话。
她好像听懂了,也好像根本没放心上,反正她那张脸,旁人也看不出她到底在想什么。
第二天,三殿下带着燕帆去面圣。
回来后,燕帆收拾东西,拿了宴兰公主赠她的纪念玉佩,解了十二家臣的誓约,跟沈元夕告别回家。
路过将军府时,她跳下车,见了薛子游一面。
薛子游还穿着孝服,手里攥着一本书。
燕帆说:“考上考不上,都去我家吃碗饭。咱可是打赌了,你一定要记住。”
薛子游不耐烦道:“考不上!”
“考不上你还看什么书。”燕帆道,“浪费这光阴是作甚?”
“……我只是觉得,我娘应该会喜欢读书人。”
“哦,喜欢读书人,跟了个马背上打仗的将军?”
“将军也是读书人。”薛子游摆手,“什么见识!知不知道我义父考过漠北乡试亚元?”
“对了,我还没见过沈大将军。”燕帆又多了个心愿。
薛子游问她:“皇上见过了,什么感觉?”
“……”燕帆说,“他身边那个娘娘更好看。”
薛子游笑出了声,眼神飘向了别处,没有看她。
“想看我义父,等我义父回来,我写信给你,或者接你来看。”
“行啊!”燕帆爽快地应了下来,死水一般的眼睛里,起了光彩,连语气都比刚刚有了精神。
她欢快地告别,跑向马车,坐进去又从窗户口探出胳膊,朝着薛子游摆了摆。
薛子游目送马车走远,在门外静静站了半晌,抬手看了眼书上的字,磕磕巴巴背了起来。
正午,沈元夕埋头看书,三殿下躺在她膝上熟睡,呼吸绵长。
看着看着,一颗金豆砸在了书页上。
沈元夕愣了一愣,抬头。
宴兰公主叉腰站在窗外的树杈上,向她招了招手。
沈元夕无声指了指自己。
宴兰公主点头。
沈元夕收起书,把三殿下推开,却在低头看到他脸的刹那,晃神了一会儿,什么动作都没有。
本要推开他的指尖忍不住抚摸着他的头发,唇边也挂上了笑。
“哟。”宴兰公主悄无声息地出现在她身边,凑上来压低声音笑她,“如何,我儿子还拿得出手吧?”
沈元夕心里默道,何止拿得出手,她都被迷成这副模样了,当着人家母亲都出了神。
“美色先放放,我带你找别的乐子。”宴兰公主说道。
枕在沈元夕膝上的三殿下蓦然睁开了眼,不高兴道:“什么乐子?”
作者有话说:
第一更
看把三猫吓的。
你妈就算带你老婆去找别的美色乐子,也美不过你,你放心好了()
第72章 果子
宴兰公主说的乐子, 是给她看自己手绘的华京早市图。
不放心的三殿下亦步亦趋跟着,见是张画,瞬时放心, 就地躺下睡了。
“不在于画得好还是不好, 主要是喜欢。”宴兰公主展示着自己的画作。
这画长二十余尺, 还未装裱, 像一块衣料挂在架子上。沈元夕从一角边看边挪,慢慢走到了另一角,惊叹道:“画了好多人!”
宴兰公主也将自己的画作看了一遍, 满意抚掌。
冷不丁的,她问沈元夕:“你呢, 你有什么喜欢的吗?”
“看书。”
“书若看完了呢?”宴兰公主问。
沈元夕说:“书怎么会看完呢?每年都有那么多的书, 一辈子都看不完……”
“不, 只要是别人的东西, 总有看完的一天。你总不能是每一本书都喜欢看,对吧?那么, 如果你喜欢的那些书都看完了,你还会去做什么打发漫长岁月?”
沈元夕伫立在这幅画前,看着画中清早就忙碌着赶集生活的众生, 陷入了思考。
宴兰公主席地而坐, 并不催促, 等着她的回答。
原来如此。
沈元夕想, 宴兰公主叫她来, 就是为了告诉她这样的道理吧。
要有自己能做想做的事, 永远不会厌烦。别人的东西总有享尽的一天, 她需要有“自己”的东西。
“除了书, 我想不到别的。”沈元夕愧疚道。
她可能要辜负宴兰公主的一片心意了。
宴兰公主眉眼温婉, 笑着正要开口安慰,就听躺在她身后的三殿下幽幽开口。
“她才十七岁,不必如此着急。”
宴兰公主按住儿子的天灵盖,笑着道:“有你什么事,闭嘴。”
她转过头,笑容更加灿烂,对沈元夕说道:“没关系,你的时间会很多,慢慢找就是了,总能发现你喜欢的。我的话,喜欢随便写写画画,还喜欢建宫宇……日后你到幽地来,那山顶绵延起伏的明黄宫宇,就是我建的。”
“您一个人做到的吗?”
“是啊。”宴兰公主道,“时间太多了,从烧砖瓦到砌墙涂料,就算慢慢做,一百年两百年的,也能建起来。”
三殿下叹了口气。
宴兰公主目光凶似要吃了他,嗷呜一下转过身怒道:“你什么意思?!”
三殿下:“……及膝高的宫宇,只能看不能住人。”
“多高?”沈元夕惊讶。
宴兰公主这才道:“我不喜欢太大的东西,小小的,看起来更讨喜。”
“给老鼠住的。”三殿下说。
宴兰公主磨牙,指天请来“神”,凶狠叫道:“浸月!”
一只睡眼惺忪的小鸟团子扑棱着翅膀飞落到她肩头。
宴兰公主道:“让他别说话!”
小鸟团子眨巴了眼睛,问:“可他本来话也不多啊……”
宴兰公主:“他话不多,你的话可真多!让你禁言就快些禁言,休要啰嗦!”
浸月又飞到儿子发丝上,一爪子撩开他脸前的那缕银丝,提议:“不如我们出去,让她们玩?”
三殿下慢悠悠起身,捏住小鸟团子打着哈欠走了。
“小元夕。”宴兰公主再转来,又是一张慈祥和蔼的脸,“作为临朔的生母,我还未正式同你说过……”
她正襟危坐,如一位平凡的慈母,温柔道:“谢谢你,我作为过来人,知道与幽族人成婚同眠有多辛苦不易……往后有什么不懂的,想问的,可以问我,我都会把知道的讲给你。”
“我成婚时,比你年纪大多了,尽管如此……也遇到了许多难处。”宴兰公主道,“这次我不会诓骗你,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把我,当母亲来问。”她笑着说。
沈元夕思索良久,小心问道:“您到底是怎么生的三殿下?”
宴兰公主听到后,索性挨着她坐下,神神秘秘耳语道:“你看到花了吗?”
“……我看到的是树。”
“是吗?”宴兰公主一愣,“原来是不一样的吗?”
“这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沈元夕忐忑。
“应该没有。”宴兰公主道,“反正长什么都一样。大概类似于,这孩子生根发芽了。”
沈元夕拍了拍热乎乎的脸,暗骂自己这张脸皮太薄,实在不争气,又红了。
她清了清嗓子,又问:“然后呢?”
“花开结果,然后那东西,你看见你就知道,那果子是你孩子,你也知道它会长什么样子,然后就等,等到再见到时,发现它沉甸甸的,要熟透了,你心里就会着急,就想,快点来吧。”
宴兰说:“然后就来了。”
“……生的是孩子?”沈元夕问。
问完,她觉得这问题太傻,不是孩子又会是什么,于是自己歉意地笑了笑,说道:“哈哈,肯定是孩子,我太……”
“是果子。”宴兰公主面无表情回答她。
沈元夕僵住了,再次确认:“是——”
宴兰点头:“没错,是果子。”
“它……从哪出来?长没长孩子的脸?”
“女人怎么生孩子,它怎么出来。”宴兰说,“这果子算它的胎皮,出来后,就会不停地饮血,从果子的那根脐带上钻出两只小尖牙,饕餮似的食血。一天要好多血,咱们给不起,就让当爹的来。”
喂个十年八年的,喂壮实了,孩子自己啃破皮,就出生了。
生下来就能跑会跳,很快就跟着父母学会了说话。
见沈元夕被吓住,宴兰公主摇头道:“他们确实不像人,但仔细一想,其实并不可怕。你见过牛马羊,或是猫狗产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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