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绪澄
“我想吃糖苹果!”思思原地起跳。
随后, 她一手拽着尹双赤,一手拽着小狗向前跑去。导致尹双赤只能半蹲着跑,在临京城街道中非常显眼。
付完钱,思思和小狗一人举着一个比脸盘子还大的糖苹果,满意地继续逛街。
这里面真的是苹果吗?哪有这么大的苹果?尹双赤想。
“嗯?”小狗站住。
“嗯?”思思也站住。
“啊?”尹双赤愣住,“怎么了?”
“好坏。”小狗皱眉,“姐姐一个人在街上玩,都不和我们三个在一起玩。”
“姐姐!”思思干脆从人群中招起手,举着糖苹果挤开大人们的腿脚,向着前面的烧饼摊飞奔而去,“姐姐——!”
姐姐?
尹双赤抬起脸。
穿过层层叠叠的人群,烧饼摊那儿正坐着一个很熟悉的身影。
她腮帮子满满,回过头,看向思思的方向。眼神好似疑惑,也好似觉得她可爱。说不清是陌生,还是在拼命回想。
“姐姐!你为什么要丢下我和小狗,自己在街上吃东西?”
“哥哥说你一时半会儿回不来,我以为还要多等一天呢。”
“哼,姐姐肯定是想一个人偷偷吃许多东西,在庙里的时候也这样………”
尹双赤呆呆地立在原地,站在人群之外,既置身其中,又仿佛在观摩着一个遥远的空间。
心脏一空,喉头发疼。
一些玄妙的巧思在脑海中生根发芽。像是太虚中的一粒微尘与另一粒微尘相交,准确地飘散再回转,描绘出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此世此间的星轨。
如果鸢雪是一棵树的话,那么树理应有可以新生的枝桠才对。
与原先的天下,江湖,妖精邪祟毫无关系的,悄然坠落大地
的洁白枝桠。
尹双赤明白了过来,醍醐灌顶,大彻大悟,在拥挤着路人和街边小铺的街道上。
思思和小狗好像又说了些什么。作为陌生人,她礼貌地听着,脸上浮现出有些莫名其妙的笑意。
随后,陈落桐抬起脸,看向自己的方向。那是空洞的,善意又茫然的眼神,似乎只是在好奇他为什么会立在那里。
尹双赤愣愣的又开始流泪。
在人群中站着,就是哭,什么也不干,以至于周围路过的人都怪异地盯着自己。
坏了。他想。
太丢人了,她这下应该是不愿意再认识自己的了。
但是多买些甜糕,炊饼,火烧肉,说不定就可以解决这个问题,冲淡此时此刻自己的蠢相。
想到这里,他干脆笑了起来,止不住地弯腰大笑。
“哥哥在笑什么?”思思说。
“有点丢人,我们等会儿先装作不认识哥哥好不好?”小狗提议。
陈落桐犹豫片刻,有些担心地站起身来,还顺手拿了一块烧饼。
“你是因为饿所以在哭吗?”她没在意他填补上去的笑,“要不要吃点这个?”
远远的,隔着人群。
于是尹双赤只是点头,诚恳而迫切地点头。拨开人群向她一步一步走去。
天下啊,江湖啊,可真奇妙啊。他想。足以荡气回肠百年的故事,最终竟然沉沦在这一块粗糙的烧饼上。
怪不得他能当大侠。
“临朝十五年,天有异象,二降鸢雪。金铁交戈,朝军与逆贼战于野,君主操戈斩逆臣于崖上。
沸雪山巅现一女子,自称鸢雪之树,屠之,白雪纷飞,遮月幕而覆鸢雪。后天下大洁,元春始至。
摘自《临京狂语集·第二十五卷 》”
[终]
[片尾滚动字幕]
[淡出]
会议室沉默了好一会儿。
最终是以叶寄凡一拍桌结束了沉默:“你们看,我说的吧,这个剧本就是很喜庆啊?”
大家:“嗯………”
“团团圆圆,和和美美,一看就是贺岁档啊!”
“嗯………”
“就连是飙血的片段也红红的,很适合大冬天观看!”
“嗯……”
“就连最后都不忘提醒春节到了,摆明着要祝大家新年快乐!”
“这个倒是有道理。”
苏梓临干脆结束这个话题:“要不我们还是先随便聊聊?”
“呜呜呜呜呜……”乌富贵抹泪道,“好啊好啊………”
“其实你可以先给自己开个静音。”
“呜呜呜呜………”尹赫抽噎道,“对不起各位,我关视频闭麦一下。”
“兄弟啊你又是哭什么啊?!”何兴言说,“你个从头到尾的大男主还有什么不满意的?我最后一幕演路人在你面前直接把微信步数走到好友第一。”
“他呀。”沈未说,“他那两场戏从一入场开始到拍完,加在一起大概哭了四五个小时吧,你懂什么是天赋型演员?”
“对,我是我是……”尹赫的声音坚强传来。
“我想说说你这个角色。”苏梓临看向沈未,“虽然里面也已经吐槽过了,但是你的出场和退场,简直就是顶着[我是导演想来客串一下过个戏瘾]的牌子上的啊。”
沈未对手指道:“其实我还有加戏来着。”
“我知道,是我给你删掉的。”
“什么加戏?”陆朝南问。
“哦,你那时候在下面当尸体打浮漂,肯定不知道了。”沈未回答,“大概就是,尹双赤!你的少掌门被奸人所害死于非命,你竟然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到底还有没有人性啊你!”
“怪不得删掉了。”闻言,陆朝南点头,“否则我可能会诈尸的。”
“诶,真没看出来啊。”余巧曼说,“小纪演技还蛮好的啊。”
“是还可以嗷。”乌雁点头,“他除了打猎之外都还是挺能干的。”
“可是他不是猎人吗?”尹赫哭歪歪的声音传来,不忘提问。
“对啊。”乌雁说,“这就是我天天揍他的理由。”
“是吗?他是猎人?”陆朝南蹙眉,“他不是写的吗?”
“对啊。”陈访桐说,“我记得叫《山猪笔记》。”
“不不不,绝对不叫《山猪笔记》。”沈未否定道,“内容是山猪,但是名字跟山猪完全没有关系。”
“那怎么就死了呢?”顾大嫂那边的音轨,大概有七八个老头老太太还在激烈讨论,“对对对,宰相就该死啊!”
郁黎抱臂,“嗯嗯嗯”地点头。
“真的,要不是篇幅有限,把宰相拉出来狠狠鞭策一顿是非常好的选择啊。”沈未说。
“其实你跟我说悬崖上那场戏的时候,我以为不简单是拿刀往里一捅。”郁黎思考道,“我以为君主会直接把他的脑袋给削下来,这样正好就和前面对待腐尸的方法呼应起来了。”
“………”沈未陷入沉思,“我去,现在补拍还有机会吗?”
“不对。”何兴言摆手,“如果直接削宰相脑袋的话,血会从脖子里面飚出来的,那不等扔下悬崖,早就洒到山巅的雪上面了。连锁反应导致鸢雪提前降临,连小男主发现鸢雪本体的时间都没有,直接灭国。”
“哦对对对,也有道理。”沈未连连点头,“我就是这么想的!”
“我问问啊。”乌雁说,“小卷毛掉到池子里面那一段,是真的从上面跳下去吗?”
“哈哈哈。”尹赫突然笑起来。
陈访桐皱皱鼻子:“那段他大概从上面跳了十二三遍吧。因为每回水花都很大,所以一直在往里面重新补水,导致后面的颜色越来越淡,越来越淡………”
“所以我那天耳朵肯定就是真的进水了!”尹赫说,“为什么你们都不信啊?”
陆朝南咬牙切齿:“那是因为你回酒店之后让我和郁黎把你给横着抱起来看看水能不能出来,事实证明根本就没有东西从你耳朵里面出来啊?!”
“我拍完之后好几天洗澡,都还有红色的水从身上出来。”陈访桐说。
“对对对,我也是诶。”尹赫说,“我还拍照发群里了,哦,是水的照片。”
“那我也是。”陆朝南举手。
沈未一下子笑出声来,然后又瞬间收敛。
陆朝南:“?”
“不好意思,就是单纯回想起你在水上打浮漂的那一段………”她说。
参加了那一场摄影的大家回想起来,纷纷笑起来,会议室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我记得,鸢雪和小男主的对手戏那段,你得在旁边一直漂着当氛围组。”苏梓临说,“有一回是不是直接从他们两中间飘过去了?”
“有的有的!”何兴言掏手机翻找道,“咱们不还做了个表情包吗,叫[爱情保安来力!]”
“………”陆朝南努力控制着涨红的脸色,“又不是我想按那个路径漂,水怎么流的我就怎么漂好不好?”
“对啊,所以更好笑了。”沈未说,“尤其是你发现从他们两中间漂过去的时候,睁开眼试图仰泳回
去的样子。”
“好,下次你别想找我演。”
“你要这样想我也没办法,都是我的错行了吧。”沈未吸吸鼻子装可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