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都异妖录 第3章

作者:米花 标签: 玄幻仙侠

  后来,朱牧从书上得知,她这叫「妒」,是身为女子及人妻的大忌。

  但她那时不知,只觉心痛难言。

  婚事已至,她还是如愿以偿地嫁给了冬郎。

  新婚那夜,冬郎待她视若珍宝,疼爱万分。

  他们做了夫妻该做的事,朱牧茫然无措,紧紧抱着他,低声呢喃:「冬郎,你会永远喜欢我,对吗?」

  冬郎笑她,俯在她耳边,深情回应:「傻瓜。」

  是啊,她是个傻瓜,所以才会被他糊弄。

  新婚之夜,半夜醒来,床畔是空的。

  朱牧披头散发地坐在床边,赤着脚。

  她知道他在哪儿。

  她悄无声息地走在地上,今晚是她的新婚之夜,作为她的陪嫁丫鬟,蕙娘就宿在新房的外室。

  她光着脚站在他们屋外,隔着帘布听到他们发出的声响。

  屋内灯光昏暗,他们做着她与冬郎做过的事儿,蕙娘也会深情地吻他。

  他们在缠绵,蕙娘是个哑巴,嘤咛也是无声的。

  朱牧听到冬郎熟悉的声音。

  他在呢喃:「蕙娘,蕙娘……」

  朱牧回到自己房内,蜷缩在床上,蒙上被子,止不住颤抖。

  一个人的心,怎么可以掰成两半,分给两个人呢。

  新婚三个月后,冬郎提出要纳蕙娘为妾。

  是的,他与蕙娘的关系逐渐从暗中转到了面上,因为有一次朱牧亲眼看到蕙娘从他的书房出来,整理了衣衫,面色潮红。

  蕙娘看到她,眼神躲闪,低下头去。

  朱牧没有再忍,上前推开了书房的门。

  冬郎惊讶了下,很快又一如既往地冲她笑,但他眼神坦荡,没有丝毫愧疚。

  他说:「牧儿,我想纳蕙娘为妾。」

  大户人家三妻四妾多么平常,他说得多么理所当然。

  朱牧转身离开了。

  次日冬郎从背后环着她,柔声又跟她商量:「蕙娘身世可怜,留她在府中给个名分不算什么,你才是我的妻,无人可比。」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了,你若不愿,那就作罢。」

  朱牧说:「我不愿。」

  冬郎怔了下。

  朱牧转过身,从前娇憨动人的表妹,不知何时瘦了那么多,神情悲凉。

  我自幼年,韶华倾付,终是弦断颜悴,不知曲终。

  又过一月,朱提太守夫人病逝,朱牧与冬郎回家奔丧,哭成泪人。

  丧礼过后,冬郎回府,朱牧留在家中陪了父亲一段时间。

  从前她做朱家小姐时,备受宠爱,如今嫁做妇人,父亲仍视她为掌上明珠。

  白发苍苍的太守说:「牧儿,你怎瘦了那么多,冬郎对你不好吗?」

  朱牧摇头:「冬郎很好,父亲莫要担心。」

  可是到了晚上,她就绷不住了,丧母之痛,如同剜心。

  她一个人跑到后院水井哭,如同小时候一样,受了委屈就趴在井沿落泪。

  只是这一次,哭得尤其伤心。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蕙娘是她十岁那年从街上捡回来的乞丐。

  晋朝八王混乱,很多地方都不太平,难民逃窜,流离失所,蕙娘就是为了避难逃到西南的。

  当时她又脏又臭,奄奄一息地倒在路边,是她将她带回了府里,养了一段时间。

  蕙娘眉眼温柔,会做很多好吃的糕点,手也很巧,会剪漂亮的窗花,朱牧很喜欢她。

  她对她那样好,给了她安稳踏实的生活,可她辜负了她。

  冬郎也辜负了她。

  都是骗子啊。

  她泣不成声,夜空中乌云遮住了月亮,朱牧绝望地站在了井边。

  「娘,女儿来陪你了。」

  扑通一声,她跳进了井里。

  次日,在井里泡了一夜的她被打捞出来,太守痛不欲生,几近昏厥。

  但令人诧异的是,她那肿胀的身体像裹了一层胶,胶迅速收敛,将她恢复原样。

  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眼珠有一瞬间诡异的红。

  太守不管这些,抱着她喜极而泣:「孩子,你还活着,菩萨显灵了。」

  朱牧回去了,她在家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她想,冬郎一定很想她。

  可是回府之后,她看到的是她的婆母,冬郎,以及蕙娘,三人坐在一起,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桌上有桂花糕点,那样式她很熟悉,是蕙娘做的。

  她的婆母在称赞蕙娘贤惠乖巧。

  看到她回来,三人都愣了下,仿佛她是打破安宁的不速之客。

  蕙娘一贯的低眉顺眼,此刻竟然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

  冬郎起身道:「牧儿你回来了,怎么不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婆母也站起来眉开眼笑地告诉她:「牧儿,告诉你个好消息,蕙娘有身孕了,真是太好了,我与冬郎商议了下,挑个良辰吉日纳她为妾。」

  他们都在看她,冬郎神情自然,眼神坦荡。

  蕙娘要起身,他去扶她,手轻轻放在她腹部,小心谨慎。

  朱牧勾起唇角:「好呀,这是好事。」

  蕙娘三日后就有了名分,分了自己的院子。

  这样也好,冬郎可以名正言顺地去找她了,再也不用背着她偷偷摸摸。

  朱牧坐在镜前梳妆,画眉,涂唇脂,面颊红润,如少女含春。

  那晚,冬郎宿在她房内,共赴巫山云雨,深情浓厚。

  「牧儿,放心,我们很快也会有孩子的。」

  朱牧笑了,搂着他的脖子,媚眼含春:「夫君,专心些。」

  那晚,乌云遮月,后半夜蕙娘的院子里传来一阵惨叫,惊得树上乌鸦乱叫,让人心颤。

  冬郎与她匆匆赶去,看到的是丫鬟惨白的脸,屁滚尿流地往外跑,撕心裂肺地喊——

  「蛇,有蛇,姨娘被吃了……」

  屋内,盘踞床上的大蛇通身雪白,蛇身圆滚,似有东西在蠕动。

  白蛇一路爬出了屋,来到院子,竖起身子,眼泛幽幽红光,吐着危险的信子。

  是一条粗壮如树木的蟒!

  闻讯赶来的冬郎和婆母吓得瘫在地上,连连后退。

  朱牧一袭白衣,长发流泻,赤着脚,一步步地上前。

  冬郎在背后撕心裂肺地喊:「牧儿!快回来!你快回来!」

  朱牧回头冲他嫣然一笑,扬手摸了那蛇的身子,白蛇眯着眼睛,竟然立刻低下头来,方便她将手放在它的头上。

  朱牧轻笑,对它道:「阿花,你吃饱了吗,没吃饱的话,那边,还有两个。」

  白蛇阿花扭动身子,眼睛阴毒又贪婪。

  冬郎和婆母半晌回不过神来,吓得尿了裤子。

  冬郎做梦一般,喃喃自语:「牧儿,牧儿,你疯了……」

  朱牧指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哈哈哈,你看你那怂样,你与蕙娘翻云覆雨,春宵得意的样子呢,你还尿了裤子,哈哈哈…….」

  笑着笑着,她突然目光凌厉,愤怒地盯着他们。

  「你们怎么不笑了,你们不是笑得很开心吗?我娘丧期刚过,你们在府里笑得多开心!」

  说着,怨恨又转移到了她的婆母身上:「姨母,我娘死了啊,你们不是亲姐妹吗,你为什么要笑,不就是蕙娘怀孕了吗,你笑那么开心,我很不高兴。」

  「你们不是喜欢蕙娘吗,下去陪她吧!」

  朱牧转身,阿花上前。

  身后冬郎母子嘶声惨叫:「朱牧,朱牧!」

  她没有回头,但她知道阿花在吞食他们,他们撕心裂肺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只剩冬郎的诅咒。

  「朱牧,我要杀了你,你不得好死,你不得好死……」

  心死泪干,回首魂牵,梦醒情了,往事成烟。

  叶落无声花自残,只道是,凄凄惨惨。

  3

  我叫王知秋,此刻一个叫池骋的年轻男人坐在我的店里,问我:「朱牧到底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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