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上浅酌
“不用脱鞋了,直接进来吧,我这两天没拖过地。”
尹之枝站到一旁,让他先进去,随手关门,瞄了密码锁一眼。
说起来,这扇门的密码,现在也太多人知道了,几乎已经成了公开的秘密。看来,必须要抽时间改个密码了!
尹之枝脱掉厚重的外套,放在沙发上。她不太想摘下围巾,但屋内在供暖,要是一直戴着围巾,不到二十分钟就会满头大汗,岂不是更奇怪。
上一次,她就是因为自作聪明地做了伪装,才会弄巧成拙,让柯炀把注意力都放在她脖子上的。她可不会在同一个坑里再摔一次。
尹之枝拨了拨头发,挡在颈旁,跑去厨房烧水、洗杯子,端来一杯热气袅袅的红茶给岳嘉绪,殷勤地说:“咖啡没有了,我之前买了红茶茶包,给你泡了一杯。”
“不用这么麻烦。”
“那可不行,上次你来,我都没好好招待你。”
任何人都不会讨厌被用心对待,岳嘉绪神情稍缓,接过来,喝了一口红茶,示意她坐下,问了她一些出院后的身体状况,才将怀里的文件袋放在桌子上。
尹之枝坐到他身边,双手放在膝上,好奇道:“这是什么啊?”
“你现在那份工作,不确定因素太多,我不允许你再做下去。”
岳嘉绪显然经过了深思熟虑。他没作任何铺垫,也不是在和她商量的口吻:“如果你坚持要工作,就在这里面选。”
尹之枝呆住了,反应过来,她拆开文件袋,这里面居然都是工作合同。
粗略翻下来,全是一些十分轻松的文职岗位,而且待遇很好,属于是普通人很难拿到的集清闲、稳定和高薪资于一体的职位。职位所属公司和岳家的集团无关。但既然是岳嘉绪给她的选择,那么,肯定和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难道岳嘉绪让她在家休息几天,先别去上班,就是为了准备这些东西?
尹之枝攥紧了合同的纸张,心情复杂,说不惊讶不感动,那肯定是假的。但最后,她还是放下了它们,乌黑双眸瞅向眼前的男人,小声说:“哥哥,我不能选。”
“为什么?”岳嘉绪的脸色难看了几分,一字一顿道:“你不希望我用钱接济你,那好,我现在给你提供工作机会,让你自己选择。你给别人打工,和去我安排的地方打工,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区别了。虽然都是工作,但这些机会其实都是走后门才会到我手里的,不是我的,我不能要。”既然提到这个话题,尹之枝壮了壮胆,决定把她的决定全盘托出:“而且,就算你不说,我也打算离职了,也找到下一份工作了。你还记得我之前长期服务的那个当舞美设计师的雇主吗?他身边缺一个工作助理,我已经答应为他工作了。”
兴许是爆炸案在大剧院发生,岳嘉绪一听见舞美二字,就冷冷道:“舞美设计师?”
尹之枝赶紧把自己知道的工作相关内容都说了:“嗯,他是一个美籍华人,之后会长期留在华国工作……”
她真没想到岳嘉绪会给她准备那么多条路子,还特意过来,当面让她选择。自己又一次拒绝,在他看来,大概很不识好歹吧。
但自立是必须的。
尹之枝有点为难,垂下脑袋,慢慢挨近他,将头靠在这个独断的男人的手臂上,撒娇般摩挲了一下。
“……”
“哥哥,我看到电视说,一个人一辈子遇到事故的概率只有万分之零点几。你看,我先遇到爆炸案,又平安度过了这次危机,已经提前透支掉这辈子的危险了,不就说明之后一路都会很平安吗?至于新工作……如果我真的有麻烦,或者混不下去了,我一定不会瞒着你的。你别担心我,好不好嘛?”
说完,她就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岳嘉绪盯着倚在自己肩上的她,神情幽邃。
他亲手养大的鸟儿飞出温室,在残酷的世界里跌跌撞撞,日晒雨淋,时不时地还会被其它凶恶的鸟类欺负。
想过不顾她意愿,将她捉回来。但看到她亮晶晶的眸子,还是心软了,退让了一步。
只是不想她受委屈,不想她那么辛苦,她偏不领情。他实在不明白,她为什么就是那么执拗。
尹之枝见他不语,只想尽快把话题揭过去,直起身,摸摸自己的肚子,说:“对了,哥哥,我还没吃饭,准备煮点东西吃,你要不要一起吃点?”
岳嘉绪别开头:“不用了,我已经吃过。”
“那你坐一会儿,喝点红茶,我去煮通心粉。”
家里的冰箱塞满食物,几乎都是之前周司羿在这里住时让人送的,更有饺子、馄饨、通心粉等速冻食物。尹之枝选了一包通心粉。
她下厨是一回生两回熟,麻利地打开排气扇,撕开包装,干活儿。
岳嘉绪从没见过娇生惯养的她自己做饭的情景。原本坐在沙发上,但望着那忙上忙下的背影,他出神须臾,忍不住站起来,走过去,看她在捣鼓什么。
狭小的厨房里,排气扇呼呼转动,热乎乎的雾气聚拢在灯下锅上,一片朦胧。尹之枝专注地拿着汤匙在搅拌汤料,黑发垂落在颊边,浑然未觉身后有人接近。
那幼鹿一样纤细的脖颈曲线,在黑发下若隐若现。
“头发,散着不方便,绑起来吧。”
岳嘉绪淡淡道。不等尹之枝反应过来,他就伸手将她脸畔的发丝撩起,往后一拢,拢成了一束。
尹之枝千算万算,怎么也没想到岳嘉绪会突然动她的头发,一惊,手中汤匙就“当”地掉进了汤里,激起几点水花。空气的凉意拂过肌肤,她暗道不好,第一反应是捂住脖子。可迟了。她的手腕被一只大手抓紧,往下一按。
紧接着,她被人箍着腰,转过来,腰抵烹饪台,颈侧的发丝完全被拨开。
那枚鲜红的吻痕,在白光灯下,彻底露了出来。
看清它时,岳嘉绪的瞳孔有一刹那的紧缩。
他根本不用问这枚新鲜而暧昧的吻痕是谁留下的,答案已呼之欲出。
今天她见过谁,从谁家车里下来,迈着轻快步伐走回家……答案就在这里,不言而喻。
血气一瞬间在他身体里暴涨、翻涌起来,泛起一种难以压制的苦楚和愤怒。
遮遮掩掩的地方,还是没逃过岳嘉绪的法眼,尹之枝欲哭无泪,撞墙的心都有了。她抬头,就看到岳嘉绪正以一种她从没见过的晦暗眼光盯着她,晦暗得有些可怕:“你交了男朋友?是那个男生?”
尹之枝一怔,下意识地摇头。
岳嘉绪扣住她后腰的手骤然收紧了:“不是男朋友,你让那个人这么对你?”
尹之枝被他藏有怒意的语气震住,随即意识到——不对,这个问题她只能点头。
岳嘉绪不知道什么是系统,什么是任务。若她摇头,那在他看来,此情此景,便只剩两个解释。
要么是她很轻浮,随便跟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要么就是她被人强迫了。
不论岳嘉绪往哪个方向猜测,他一定会很生气,也绝不会轻易饶过此事的。
于是,尹之枝立即改变了主意。她吞了吞口水,鼓起勇气,清晰地说:“是……是男朋友。”
却不知道,她这轻轻一点头的承认,对眼前的男人来说,意味着什么样的打击和崩塌。
她目光的闪躲、身体的微颤,落在岳嘉绪眼中,也被理所当然地理解为了羞涩。
他没想到,她解除婚约后,居然那么快又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找???到了新男友。原来这些事并不是经历第二次就能泰然处之的。想象她和那个男生相处的画面,这枚吻痕是如何烙下的,他的心脏就好像要裂开一样,徐徐沉进漆黑无光的深渊。
每次呼吸,极致压抑所造成的密痛就更明晰,挤压着神经和血络。仿佛再一下颠荡,洪流就会倾涌而出。
可是,他能阻止吗?她已经成年了,他能用什么样的理由去干涉她谈恋爱?
尹之枝缓慢一眨眼,隐约感觉到他的情绪不太对。但是来不及细看,揽住她腰的手就收紧了,她被岳嘉绪揽到了他怀里。
刚硬与柔婉,极致的反差,无缝隙地贴在一起。他的力气非常大,仿佛要折断她的腰肢。
尹之枝枕在他胸膛上,胸口受压,胸骨下那颗器官,也失了常律。
并不是第一次和岳嘉绪亲近。但是,没有一次的感觉是像现在这样的……她感受到的不再是那种包容她一切、让她安心的气息,而是一种让她战栗的掠夺感。
一丝怪异的端倪,这么多年来,第一次浮现在尹之枝心头。
可它稍纵即逝。
怀疑自己不舒服是因为被抱得太紧,尹之枝皱起脸,忍不住扭了扭,讨饶:“哥哥……你手轻一点呀,我腰疼。”
这声“哥哥”,仿佛强行拽回了什么。岳嘉绪一僵,视线缓缓定格在她那张微微有些疑惑、却依然满是信赖、也不设防的天真脸庞上。
就在气氛胶着时,嗡嗡嗡的手机震动声,划破了沉寂。
也解开了尹之枝的定身咒。
尹之枝后知后觉,缓缓看向他的右侧口袋。
岳嘉绪闭了闭眼,接了电话。
听筒里传来老陈犹豫的声音:“少爷,我看已经七点十五分了,你还不下来,我就打来问问……”
岳嘉绪一言不发,挂断了电话。
顷刻,他抬起眼,冷冰冰地说:“带你男朋友来见我。”
尹之枝倏地抬头,喉咙咽了咽。
岳嘉绪看着她。方才所有的情绪似乎都褪去了,他的面容不复温情,只显出几分阴鸷,手指在她脖子上轻轻一抚。
“我要亲自见一见他。在那之前,不准再和他做这样的事。”
岳嘉绪拿起外套,走了。
煤气炉上的火还没熄灭,锅中汤汁沸腾,咕噜咕噜地冒出泡泡。尹之枝背对着烹饪台,坐在地上,脑子还有点儿发懵。
岳嘉绪要见柯炀?
为什么?
以前,她交朋友时,岳嘉绪的确会对人选先行过目。他不干涉她和朋友去玩什么,因为不正经的人,在一开始就会被他筛掉,无法进入她的朋友圈子。
是这个习惯在作祟吗?
应该是的吧。
尹之枝搓了搓手臂,迟疑着下了结论。
但为什么,这么相似的情景,这次却让她感到如此不安?
不过,也许只是她杞人忧天了。
本来,她不想让岳嘉绪和柯炀认识,就是因为柯炀和她同居过三个月。她觉得岳嘉绪知道了,一定会不高兴。那么,只要见面时瞒住这一点,不就行了?
岳嘉绪只是想以哥哥身份,看看柯炀是不是可靠的人。等见过面,他就会放心了。一定是这样的。
第67章
炉子上那锅通心粉最后煮得软糊糊的。
尹之枝没浪费, 一勺接一勺,全吃进了肚子里。
岳嘉绪带来的文件袋还静静放在桌上,乱放也不好, 尹之枝将它们收拾到抽屉里,默默思索着该怎么报答岳嘉绪。上次的新手机还没还清, 这次他还给了她那么多工作机会, 礼尚往来, 她也该有所表示才行。
以前不是没给岳嘉绪送过礼物,但现在想起来,她之前刷的卡都是岳嘉绪给的,等于是花他的钱给他买东西, 好像挺没诚意的。
哎, 怎么现在才发现这点呢。
好在, 今时不同往日,她已经有工作了, 也靠自己的能力赚到钱了。这次一定好好地挑份真正意义上的礼物。
还有,岳嘉绪要求见柯炀的事儿。他今晚就离开B城出差了。按照经验, 没十天半月都不会回来。见面的事,只能等他回来再说了。
上一篇:制卡师妹妹和她的废物哥哥
下一篇:是谁亲哭了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