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山野行月
她探向自己的心房,那里剧烈有力地跳动着, 温暖磅礴的灵力自心脉涌向全身的经脉。
她能感知到一股空前强大的力量。
就在她的心房内。
瑶月说:“那是神骨兰。”
神骨兰, 神骨兰是何物?
“神骨兰是生长在神界的一种神花,可重塑血肉身体, 万物都可被它塑造。”
“它的种子散落在扶褚山, 需要吸食魂力成长, 晏行寂取来了神骨兰的种子, 将它种在了自己的经脉中,花开在经脉之时,他借着与你双修将神骨兰一点点传送到你的经脉之中,最终为你重塑真心。”
司黎坐起身,少女脸色苍白。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他将那朵花……种在了自己的经脉里……我为何没有察觉……”
“神骨兰在未完全长成之时,晏行寂自己也只能感知到它在吸食他的魂力,更何况身为外人的你呢?”
“他何时取来的神骨兰?”
“在你渡雷劫昏迷后,离开扶褚山前,他按照腾龙的指示在扶褚山后山找到了这花的种子。”
晏行寂从一开始就想好了要为她重塑真心,他知道要取出来沧溟镜必须要剥离她的心房。
沧溟镜是替她重塑了真心,可是那颗心在她昨晚睡着之时便被沧溟镜吸收了,随后晏行寂将沧溟镜分离出来,用自己经脉中已经长好的神骨兰为她重塑了一颗真心。
一颗更强大、更有生命力、更温暖的心。
司黎的声音在颤抖:“在经脉中种下神骨兰……疼吗……”
瑶月沉默了一瞬,压低声音回:“疼,种子在经脉中扎根发芽,吸食着他的神魂之力,一点点破开经脉生长,生出花苞,绽放,直到成为一朵完整的神骨兰。”
司黎的头抵在膝盖上,眼泪一颗颗砸下。
从扶褚山回来已经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他是如何忍受着经脉被扎根发芽的剧痛,没有露出丝毫破绽与她相处?
她穿上外衫,几乎是扑着爬下了榻,狂奔着朝外跑去。
可院门处的结界却拦下了她。
熟悉的灵力,是晏行寂。
他在走之前布下了结界,任何人出不来这里,也进不去。
他不想让她去找他。
天空中浓云翻滚,司黎茫然看向虚空。
一片昏暗,劫雷在里面穿梭。
明明昨晚还是繁星点点,她还说今日会是个大晴天。
瑶月的声音传来:“司姑娘,神骨兰的神力在你体内汹涌,加之你与晏公子这些时日的修炼,你要渡劫了。”
“我能察觉到你的识海中有股神秘的力量,它连通着你浑身的经脉……我不敢贸然替你冲破禁制,但它在一点点瓦解,或许……你渡完劫后会冲破那道封印。”
司黎知道瑶月说的是什么。
沧溟镜也与她说过,随着她修为的进境,会慢慢想起来一切。
那禁制,是沧溟镜加注的。
她感知到了上面属于神器的力量。
云层越发厚重,劫雷一点点粗壮,狂风在呼啸,和着轰鸣的雷声,司黎的视线有些模糊。
她闭上眼,调动着全身的灵力。
灵力在沸腾,识海滚烫,那劫雷酝酿许久。
终于,第一道劫雷轰然砸下,却被晏行寂留在雾玉崖的结界拦着。
结界一连替司黎挡住了两道劫雷,终于在更加强大的劫雷下一寸寸瓦解。
随后,第三道劫雷径直砸到少女身上。
浩荡的雷劫余震传到东海。
所有人齐齐一怔,茫然看向天际中厚重的云层。
那般壮硕危险的雷劫,堪比晏行寂渡劫成为渡劫后期那次。
当今的渡劫还有谁……雷劫的主人一目了然。
司黎。
东海岸边,立在万人之前的白衣青年一怔,不可思议地回身看向那雷劫的方向。
那是……雾玉崖。
“阿黎……”
他几乎是下意识便想要去那里,沧溟镜的声音却响起。
“你想要前功尽弃吗?”
晏行寂顿住脚步。
沧溟镜却又说:“是你要我跟你合作救下她,她的雷劫没两个时辰过不去,你现在回去帮她,浮屠川一会儿就要崩裂了,届时司黎会愿意你独自作战吗?”
青年垂下的手攥紧。
司黎……当然不愿意。
她会与他并肩作战,直到战死。
可晏行寂想让她活着。
“晏行寂,你现在回去便是前功尽弃,她一样会死。”
沧溟镜顿了顿,机械的声音微弱:“你莫要担心,她有神骨兰和神珠,自己修为也不弱,这雷劫对她不算什么。”
容九阙也上前来,少年拦在晏行寂身前。
他一字一句:“浮屠川马上要崩裂了,你看见那天柱了吗,它不出半个时辰必定倒塌,你现在回去能改变什么,你帮她渡完劫后浮屠川怎么办?”
“届时你元气大伤,有余力一战的只有司黎,你要她如何自处?”
少年看向那雷劫的方向,一双浅淡的眸子里晦暗深邃。
他放轻声音,像是自言自语般:“晏行寂,我也如你一般想让她活着。”
轰隆的声音突然响起,海浪声越发澎湃,恶鬼的嘶吼声似乎在耳边回绕一般。
众人看过去。
正中间的天柱从上往下一点点碎裂,红光渐弱,其余十二根天柱的柱身上也爬上了裂痕。
容九阙朝海岸边走去,少年蓝衣翩飞,腰间依旧系着服丧的白布,马尾在冷风中飞扬。
他召出本命剑,目光寒冷霜雪:“晏行寂,你还不来吗?”
青年眸底有些赤红,呼吸不稳,看着那雷劫的方向之时高大的身形都好似有些不稳。
他闭了闭眼,重重呼吸着,随后转过了身大步朝东海沿岸走去。
容九阙说的对。
他不能这么做。
他要救她。
众人心惊胆战地看着那天柱一点点歪斜,直到最后彻底倒地崩塌,巨大的冲力席卷而来,红光破碎,威压横扫过海面掀起狂风骤雨。
海浪拍打上岸,被青年拦下,白衣在狂风中翩飞,冲天的浪花被阻拦在外。
晏行寂眉眼冷凝,剑鞘横插在地,以它为中心,一股无形的力量蔓延来来,逐渐向远方而去,蔓延开来将所有人包围在内。
渡劫以本命剑祭出的结界,将所有修士和妖兵困在其中,也将会困住倾巢而出的浮屠恶鬼。
阻止恶鬼前往人界,伤害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他手执长剑,昏暗的日光描摹着青年的轮廓,远处的雷劫声轰鸣,眼前的东海水势浩荡,对岸的浮屠恶鬼一涌而出,从那碎裂的结界中涌出。
黑雾扩散过来,其中的血红双眸泛着肆意的杀意,令人不敢直视。
晏行寂说:“今日我们要做的不是封印浮屠恶鬼。”
他一字一句:“而是彻底杀之。”
青年的威压拦住那些浮屠恶鬼,暂时阻止了它们前来。
容九阙拧眉:“你要如何杀之,浮屠恶鬼出现几千年都未能铲除。”
晏行寂提剑上前,青年直接闯进那黑雾。
海风吹来他的声音:“杀了莲朝便可,我去解决莲朝,容少主带兵应付浮屠恶鬼。”
容九阙终于明白了晏行寂想做什么。
他想要用沧溟镜杀了莲朝,一举灭掉这些浮屠恶鬼。
可为何杀了莲朝便能灭掉浮屠恶鬼?
方秉青却在此刻上前,与几位长老一同站在一线,看那白影逐渐朝东海对岸浮屠川所在之地而去。
“剑尊只管去杀莲朝,浮屠恶鬼我等会为剑尊拦下,势必不会让其前往人间。”
白衣青年的衣摆已经消失在滚滚黑雾之中,他留下的结界彻底碎裂,早已虎视眈眈的浮屠恶鬼涌上前来。
“迎敌!”方秉青大吼。
宗门弟子们瞬息拔剑布阵,与那滔天的浮屠恶鬼厮杀。
晏行寂则越过浩荡辽阔的东海,穿透遍布浮屠恶鬼的黑雾,朝崩裂的浮屠川而去。
青年刚落地,周身的威压竖起拦着那些想要咬死他的恶鬼,冷眼看着裂缝之中缓缓走出的一人。
他一身曳地黑袍,银发披散在身后,面容精致如神明,瞳仁是浅淡的银灰色。
莲朝赤脚踏在地上,唇角含笑,与执剑的白衣青年对视。
“晏行寂……”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青年,随后微挑眉头:“你身上有神骨兰的气息,你去了扶褚山?”
晏行寂并未说话。
莲朝也不生气,依旧自顾自说道:“瑶月他们当年陨落时将神识存在了一颗神珠里,想必是那神珠将扶褚山带了下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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