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沉难
雷蛇缠绕着他的身体,每一刻都贯穿他肉|身及神魂,不,他没有神魂,肉眼可见的,在雷劫之下,他的身体出现雾化。
“你往哪里去?!”就在这时,忽而听彭玚一声暴呵,转而凭空抓出一把弓箭,对准了天阳仙宗长老们中的贺捷,“别想走!”
适才雷罚释放之时,他隐秘退后几步,是想趁机遁走。
箭未中贺捷,却是在贺捷头顶三尺一化十六,再下落,拼合,成了一座囚笼。
天阳仙宗诸位长老俱是一惊,纷纷避让开,再回头看贺捷,他在囚笼中几经尝试,都无法挣脱,头颅低垂,阴影落在他头顶,森冷蔓延。
招凝转眸,一眼漠视,却见她抬手一转,法决一边,雷蛇速而膨胀,又同时迸发。
“啊……吼……”
尖叫变成咆哮,元华的身形完全雾化,细小的颗粒散在半空,高空拐杖骤然下落,触及颗粒密布的区域,陡然一片光亮横射,亮光过后,竟化作一道……面具。
适才还在阻止招凝的众人此刻都忘记了说话,本以为招凝此举实在过于不把九州四海放在眼里,可是现在果真连证明都不需要证明了。
那道面具像是清楚自己应该归谁处,颗粒聚集的面具化作一道流光飞入人群囚笼中。
贺捷受冲击,猛地一抬头,面上赫然呈现出一片似神似鬼的面具。
“你……”
“怎么会……”
一时间所有的话都被生生咽回了肚子里,只剩下了错愕与震慑,如今场景,元华当真不是元华,不过是一张鬼面具幻化出现的结果,他真的就是傀儡……
“哈哈哈哈哈……”大笑声传遍整个天阳仙宗,项鸿轩一步上前,“贺捷啊贺捷,你如今还想在多说什么!”
他无视贺捷阴冷的目光,此刻的贺捷不再是那披着“舔狗”皮的贺捷。
“诸位都看到了吧。那元华不过是你贺捷的傀儡,你贺捷就是当年之人!且看看,到底是谁说的真谁说的假!诬蔑我修行七情六欲极恶大法,诬蔑我已然入魔,哈哈哈哈,可笑!”
整个人气势骤然爆开,和元华适才证明自己一样,元婴遁出,神魂显现,一道纯白色的灵魂,甚至缭绕着几分紫光,那是气运神光。
他在完成刚才被阻止的事,他就要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他项鸿轩不屑于入魔!
“不就是用神魂证明自己没有魔化吗,你们能证明,我为何就不能证明。”他猛地转向人群中大肆嘲讽他的墨阳宗宗主,“莫源,你且瞧瞧,我是不是已经魔化,我如今神魂离体,可将你感染成魔了?!还是你还要质疑我亦是鬼魔面所化?!”
这样的质疑,比一巴掌扇在墨阳宗宗主脸上,还要更刺痛,墨阳宗宗主甩手,直接向人群中退后一步,当个隐形人。
一时间,人群之中俱是哑然。
彭玚这才开口说道,“项宗主,我知道你受到了诬蔑,不过这件事咱们可以秋后算账,现在的重点在……”
“贺捷,或许,本座该称你为——鬼面人。这么多年的账,该好生算一算了。”
他话音一转,猛然向前踏出一步,瞬而将威压逼在一处,广场上所有天阳仙宗之人都清空了。
整个广场就剩下贺捷一人。
贺捷神色藏在鬼魔面之后,可是鬼魔乃心生,是虚化,似是能感应到心中的恶,那鬼神面的模样竟有些扭曲,明明是鬼神面的模样看起来却是另一种观感。
他盯着招凝,招凝的釜底抽薪生生切断了他所有的谋划,更让他直接暴露出来。
狡辩也只是浪费口舌。
“是你!”贺捷咬牙切齿,“决绝至此,果真是你!”
招凝落在天道碑前,拐杖拄地,项鸿轩和芷月的目光都在她身上,都在迟疑她真实身份。
“是又如何。”
“沈……”贺捷似要吼出招凝的名,却猛然被彭玚打断,“鬼面人,你还在挣扎什么,还想再骗取同情吗?!”
贺捷如困兽,眼眸充血而森冷看彭玚。
“到此刻,也无须隐瞒。诸位,早就在数十天前,我便用怒天锤砸碎了他的手臂,如今这个证明他不过是三百岁的修真者的骨头,还不知道是从谁的胳膊上卸下来的。要本座说,怕又是一条无辜的性命吧。”
当一切真相大白,这种翻转之事让众人意识到被戏耍的愤怒,以致于他们的怒意似要将贺捷直接撕碎。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为何要这般谋划!”人群之中有人质问。
贺捷不答。
他的目光越过一众人落在芷月身上,似在暗示什么。
彭玚还在继续,“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只有他自己清楚,但我知道,贺捷,你在云纺仙缘城所做的一切就足以说明一切了!”
“芷月。你要做什么?!”就在彭玚将一切揭露的时候,人群的注意力都在彭玚身上,项鸿轩却突兀大吼。
只见芷月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天道碑近前,与天道碑不过咫尺之距。
但,招凝手中聚灵光,清光在咫尺之间铺开屏障,并且控制住她。
早有防备。
“放开我!”
项鸿轩瞬身上前,一把把芷月掀开,直接扔在地上,他再掐一记禁锢,将芷月按在地上。
“天道碑里有什么,你想做什么!”
芷月侧目阴狠看他,知道大势已去,虚弱的转动向贺捷一处,贺捷抓着囚笼栏杆,满目怒意与失望。
“对不起。”
她呢喃,瘫软在地。
这一番举动瞬间让所有人警惕,这天道碑中莫非有异?几乎所有元婴神识都横扫而过,陡而发现天道碑中藏有天阳仙宗护宗阵法,是阵眼。
诸元婴对视一眼,神识再向外扩去,果真阵法浮动,似有古怪变化,但却无法探究出是什么,只知阵法非杀阵,这便是古怪之处。
“混账!你天阳仙宗以金剑传信,将我们皆聚拢到此处,到底是何意图!”
“若是阵法封闭,尔是不是想将我等一网打尽!”
“今日,你天阳仙宗必毁!”
“……”
一时间,项鸿轩之前所承受的千夫所指,皆落在贺捷身上。
贺捷阴冷一笑,毫不在乎,“一群自负极高的家伙。可惜啊,可惜。”
“若本座没有猜错,你是想借阵法窃取我等先天生气吧。”彭玚忽而开口,“怎么贺捷,你的魔意已经到这般铤而走险的地步了吗?”
众人一震,这才惊觉另一异常。
“此人携带鬼魔面,为何生气这般浓郁,我们直至此刻都未感受到他的魔气。”
“这就要问贺道友最近在阳州到底做了什么了。”
他转眸看向诸位宾客,一般宾客贺寿大多都是九人之数,但是明显能看到许多宗门贺寿的人中只有几人。
“看起来,你们的弟子也中招了。”
一瞬间宾客脸上都闪过迷茫,有些许知道隐情的,脸上露出一丝尴尬。
“美梦糜烂,光影交织,好一场酒宴,好一个美人。”他悠悠而唱,转而目光落在芷月身上,“芷月宗主,玩弄这些年轻修士感觉如何,将他们的先天生气窃取出来,为贺捷压制魔气,当真是一个好办法啊。”
所有人一瞬清醒,难怪贺捷身上那么重的生气,难怪他身上的魔气那般重,一切都解释通了。
是因为这修真界万千先天之气聚焦在贺捷身上,隐藏了鬼魔面的魔气,也压制住了魔气对他的影响,将魔气只禁锢在鬼魔面上。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魔气虽然没有办法能侵蚀贺捷,可是魔气本身就带着恶,潜移默化影响他的本性,他的心已经一点一点被侵蚀。
彭玚盯着贺捷,“怎么,三千年了,鬼魔面带给你的魔气已经没有办法再控制了吗。”
贺捷似乎并没有反抗的意思,他就站在广场之上,冷视着,如今这状况是在他意料之外的。
他冷冷一笑,“我贺捷新辛辛苦苦压制魔气,不让诸位受魔气感染,诸位不该谢谢我一声吗”
这一句堂而皇之的质问,只让人觉得可笑。
“贺捷,你个魔头!”项鸿轩斥责道,“你这是为了阳州吗?你只是为了你自己。”
“三千年了,你在阳州的谋划我不知。可是这百年来,这阳州的乱局,到底是谁造成的,还用我说吗?”
“金河长老,还有那么多宗门的人,都是你的傀儡!!”
项鸿轩忽然想起来什么,眉头陡而一皱,“难不成天阳仙宗上一任的宗主,也是你的傀儡!”
他说的是岳凌飞,这句话本就没有意义,毕竟以如今之势,贺捷已经控制住了元华,这对于他控制天阳仙宗并没有什么区别,不过是一个明面上,一个背地里。
可是项鸿轩的关键不再这里,他突然想起那年斩杀岳凌飞之时,从岳凌飞记忆里揪出来的事情。
“那朱州红袍和召唤之事,也有你的参与?!”
贺捷却反驳道,“笑话,当年的记忆,项宗主,你不是已经看到了吗?那可是一段完整的记忆,我贺捷有什么能力可以有召唤外界之人的方法。”
“因为那段记忆本就是伪造的。”招凝忽而出声。
没有人质疑招凝的结论。
经过这一系列的变化,众人似乎已经明白了,凭空幻化出一个元华长老都是轻而易举,捏造出一段幻象又有何难。
这就是鬼魔面,元神手下的至宝。
因为这段记忆的呈现,项鸿轩陡然意识到最后芷月的举动,那时芷月以不想看到肮脏的过去而阻止了他们的继续,现在看来……
项鸿轩盯着芷月,“你那个时候就已经同贺捷搅在一起了,那个时候你就知道贺捷有鬼魔面?!你那时候就在帮他混乱整个九州了?!”
不是的,那时只是被恩与欲冲昏了头脑。可是,芷月却毫不反驳。
项鸿轩失望至极,“芷月!当年我在大殿之上重创你,我还以为你不过是被胁迫的,看来我并没有错,你就是那个狼狈为奸之徒。芷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还记得沈招凝他为何要出现在炎州,为何要杀岳凌飞吗?!而你却在那个时候就在欺骗了,芷月,你……你对的起沈招凝吗?”
芷月无言,她盯着项鸿轩,其实是平静的,可是她能感知到背后还有一道目光。
此刻她明白这个老妪究竟是谁。
沉默良久。
“对。”她突然回应,“我芷月本来就是黑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我可是从千人骑万人踩的肮脏之地中走出来的,我能有什么好心思!贺捷与我,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我该怎么走,我回不了头!”
“回不了头?那眼看着整个炽阳修真界无数的生命在他的布局中而死去,你们就不怕遭天谴吗?”
在场众人的怒火好似要点燃高空的云。
有人大喊,“还跟她废话做什么,直接杀了贺捷,杀了她!”
“对,多说无益,杀了贺捷,不能再让他有机会祸乱九州了。”
“不要再废话了!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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