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明月珰
沙雅丽做了个忏悔的动作，“快走吧。”
古媞是绝对不会快走的，她是优雅的古家千金，她只能缓步曼妙地被沙雅丽拖将过去。不过即使是被拖，古小姐也依旧是步态优美的，这种东西刻在了她家的骨子里。
沙雅丽边走边道：“莫恩殿下在我的必须邀舞名单里位列第一。”
古媞心道，如果我有绝对不能共舞名单的话，他也位列第一。不能生孩子的男人有什么用？
在离那位白银帝国的殿下两步距离时，沙雅丽松开了拽着古媞的手，优雅地朝莫恩·布鲁图斯行了一礼，“尊敬的殿下，不知我可有荣幸邀请您共舞一支？”
莫恩垂眸看了眼沙雅丽，脑子里已经闪过了诺克福德家族的所有信息。
不像古家，诺克福德家族走的硬科学道路，如今星际间飞行的百分之二十的飞船都出自诺克福德的空间工厂。
但这并不是莫恩·布鲁图斯同意沙雅丽邀舞的原因。
诺克福德家族以会生能生而负有盛名。沙雅丽有三十四个同父同母的兄弟姐妹，在她父母结婚的前五十年相继出生。莫恩手里还有确切的证据，证明沙雅丽的父亲还有非婚生子女五十六名，她母亲则有非婚生子女十二名。
这样肥沃的土壤不能不让人欣喜。
而沙雅丽能在诸多姐妹里脱颖出收到奥瑞女王的邀请函，本身就说明了她是一位值得共舞的体面的年轻女士。
“我的荣幸，诺克福德小姐。”莫恩·布鲁图斯略微躬身致谢，然后在沙雅丽扇坠小卡片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沙雅丽兴奋激动之余不忘问了句，“殿下，恕我冒昧地问一句，您还有几支舞曲没有舞伴呢？”
莫恩·布鲁图斯回答道：“还有一支。”
果然是被很多妖艳贱货抢先了，都怪古媞个b王走路走得太慢。
沙雅丽朝莫恩绽放出一抹更灿烂的笑容，转过头冲着古媞道：“喔，古媞。”
社交场合就是这样的让人无奈，很多时候都不能按照人的意愿行事。因为沙雅丽这样明示般的暗示，双方当事人又都是体面尊贵的男女，摇头拒绝的话实在是太得罪人了。
于是莫恩·布鲁图斯看向了古媞。
古家的小姐都是完美的纯天然年轻女士，然则大家都知道原始生殖方式的基因组合那是随机的，那么那些古家子女中的残次品去哪儿了？从没有人听说过他（她）们的存在，实在是细思极恐的事情。
而且古家的女士都能完美地在逢6的年份出生，那么其他年份是如何保证原始生育中没有女士出现的呢？
对一个细思极恐的家族，莫恩·布鲁图斯是采取敬而远之的态度的，且就古家本身的生育率而言，也不符合白银帝国挑选帝妃的标准。
但公众场合莫恩·布鲁图斯不愿意下古家的面子，毕竟他们如今在请求古家给与一定的技术帮助，尽管莫恩不确定古家能否真的帮到自己。
莫恩·布鲁图斯朝古媞走了一步，绅士地躬身道：“古媞小姐，不知我能否有荣幸邀请您共舞一曲？”
“我的荣幸，殿下。”古媞屈膝回礼。
第4章 味儿，很重要
完成邀舞后，沙雅丽和古媞退回了舞池的另一侧，隐于角落里私语。
“谢谢啦小媞，这样就能少个竞争对手。”沙雅丽道，她是清楚知道古媞不会争取白银帝国太子殿下的。崇尚复古和天然的古家，同追求极限改良的新人类布鲁图斯家族可尿不到一个壶里去。
古媞淡淡地道：“这些小心思没什么用。”
沙雅丽道：“古语不是说积少成多，集腋成裘么？小心思积累多了，说不定就有用了。”
“那得花时间。”古媞道。
“布鲁图斯殿下难道还不值得我花时间啊？跟他结婚我的研究经费就不愁了。”沙雅丽道，所以这位其实不光是看脸的，星历1996，颜值真没那么高的价值了。
乐队一支曲子一支曲子地演奏下去，舞会渐渐地接近了尾声，沙雅丽和白银帝国太子殿下跳完舞之后带着微汗地回到了古媞的身边。
沙雅丽快速地扇着手里的扇子，“唔，好热。”
大厅里的温度是随时调整的，精确控温，绝不会让人感觉热，甚至还会保持一定的凉爽。沙雅丽的表现只能说明她心热。
“唔，我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心能跳得如此之快。”沙雅丽望着古媞，面带傻笑地道，“噢，这支曲子也太短了。”
“你们聊得怎么样？”古媞问。在她的认知里，总得说说话才能更了解彼此，看沙雅丽这么投入，那应该是很投契才是。
“呃。”沙雅丽懊恼地顿了顿，“我，我给忘了，也生怕自己说错话，所以我们都没怎么聊天。”
古媞不得不提醒沙雅丽，“人生太过漫长，光靠颜值是撑不久的。”像祖星那种几十岁的寿命还能用颜值硬撑一下婚姻，但几百年的岁月，再美再英俊的脸蛋也会看厌烦。“你怎么不问问他对婚姻的要求？”比如婚后大家是精神自由还是身体都自由？以及每月的婚姻津贴是多少？
沙雅丽不赞同地瞪向古媞，“小媞，你怎么可以如此功利？”
古媞无语。她这怎么能是功利，这不是效率么？鬼知道你们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不趁着这次问清楚，后面得花费多少功夫来弥补啊。
午夜的钟声即将响起，轻快短促的曲子在提示一众尊贵的男士女士舞会的最后一支曲子即将奏响，请大家尽快地走向自己的舞伴。
古媞自然不例外，她向着朝自己走过来的白银帝国太子殿下屈膝行了一礼，然后再上前小半步，将戴着白色手套的手虚虚地搭在了太子殿下的肩上，感受到他戴着手套的手礼貌地停在了离开自己光洁后背一指的距离处。
很好，彼此对对方的心意都心如明镜了。
跳舞这种古老的传统在“相亲大会”上一直保留至今不是没有道理的。双方的手都没有搁在实处，这就是双方都没结成婚姻的意思。
虚伪的社交聊天也就没了必要，反正今后再见面也是陌生人。
古媞专注地感受着白银帝国殿下的舞步，他的舞跳得很不错，让舞伴能轻松地不用过多思考就能配合音乐的节拍，尽情地展现自己优美的身段和华丽的衣裙。
每一次地旋转，她都能轻松地借着他的力量，旋转跳跃，额，不，是旋转飘逸。
一曲下来，古媞才感觉今晚她真正地跳了一支舞，很尽兴，为社交季的第一场舞会画下了不错的句号。
至于莫恩，他感觉自己在跟一片羽毛跳舞，滋味不算太好，空荡荡的不着劲儿。跳舞还是得跟有力的舞伴一起，才能稍微有个你来我往。
当然最好是再不需要跳舞。莫恩·布鲁图斯本来就讨厌这种花里胡哨的舞蹈，以及虚伪的社交，但是白银帝国真的需要个孩子来证明它的可延续性，还最好能是婚生子。
强大的帝国是从来不会缺少敌人的。莫恩也不能无视来自帝国内部的压力，务必维持帝国内部的稳定。于是他才会从他繁忙的工作里挤出宝贵的时间来参加这种实在无聊的社交季。
其实莫恩曾经考虑过将合适结婚的女性以不知不觉的秘密手段“请”到白银帝国的实验室，让那些工作人员检查一下她们基因的适配性，再完好无损地将她们送回去。
计划书都已经让参谋部做好了，只是利弊衡算之后，核算出来不能采用A计划，那就只能妥协地使用平平无奇的B计划了。
古媞精疲力竭地回到古家花园，半睡半醒地任由自己的人类侍女阿妮替自己梳头，换浴袍，再神游一般地踏入按摩浴池。
阿妮提起一旁的花篮想将玫瑰花瓣洒在水面上，古媞却是闭眼皱眉道：“不要花瓣。”洗个澡都要一身的玫瑰味儿，她可受不了，好容易借着这次社交季把那批花给当地毯消耗了。
周遭安静下来后，古媞不由心里感叹，总算可以结束这一天了。
早起，古媞站在房间中央由着阿妮伺候自己梳头，汇总的昨日各种资讯投映在了古媞四周的空气中，一条一条地快速闪过，若是对哪条感兴趣，古媞便朝着那个方向微微偏头或转身。
“古种生物科技飞船在诺尼威亚星附近被洗劫，据估计损失超过百万星币。诺尼威亚星所在的尼尼微航线星盗越发猖獗，据悉联邦拟打算成立护航编队，为过路商船提供有偿服务。”
眼见古媞偏头看向了这条资讯，阿妮连呼吸都不由自主地控制得小些了，生怕被迁怒，出事的可是古种生物科技呢。
“查一下我姐姐在哪儿，接通她的通讯器。”古媞对着空气吩咐道。
很快古婕的身影就出现在了古媞的面前，还朝着她走了几步，以方便靠近亲昵地说话。
“社交季可还行，小可爱？”古婕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妹妹。
古媞耸了耸肩，“你已经在诺尼威亚星了？”
“是看到消息了？别担心，不过是小事情。损失的也不是什么珍贵的试剂。”古婕安慰古媞道。
古媞松了一口气道：“听说要成立护航编队，那就太好了。”
古婕撇撇嘴，“那是联邦为了限制我们自己组织护卫队而用来应付咱们的，一般的歪瓜裂枣可对付不了尼尼微的星盗。”
古媞笑了笑，“你这是已经知道护航编队的主帅是谁了？”古婕的消息一向灵敏。
“是德里奇少校。”古婕道。
“朱庇特上将的侄子？”古媞问。
“不是他还有谁呢？”古婕也耸了耸肩。
这是一个典型的花花公子，私生子不胜枚举。有私生子在如今根本不是事儿，但是生而不养，作为一个男人就太低劣了。这也是为何德里奇拿不到古皇朝社交季请帖的原因。
但他这样的人更需要一个体面的妻子，朱庇特上将也不能接受一个非贵族的侄儿媳妇，因此德里奇还是来到了蔚蓝星度假。当然他不会出现在任何跟社交季相关的舞会上。
“好了，不提无趣的人了，你在社交季收获如何？”古婕还是对八卦更感兴趣。
“昨晚有几位求婚的，不过味儿都不对。”古媞道。
古婕取笑道：“你怎么跟爷爷那个老古董一样啊，固步自封可不行，基因改良是大势所趋。”
古媞辩解道：“我可不是固步自封，但是真的没有遇到爸爸妈妈说的那样对味儿的人。”
“什么味儿？不过是点儿微不足道的化学物质，你还真相信那些玄学啊？”古婕微讽道。
所谓的玄学，乃是古家玄学，他家能以最原始的生殖方式走到如今还没被捏脸教改良人给淘汰，要说没点儿玄学那就真的不科学了。
古媞反驳道：“我保持开放的心态，但是结婚总得找个看得顺眼的吧？”
古婕这次认同地点了点头，“你只要别坚持非得找天然人就行，像爷爷和奶奶，爸爸妈妈那种是越来越少啦，甚至可以说是凤毛麟角，绝无仅有了。”天然人在基因的优势上的确逐渐在被淘汰，古家真的算是稀有物种了。
在古媞即将挂断视讯的时候，古婕突然道：“啊，对了，那位殿下怎么样？是不是像传说中的，唔……”
这回轮到古媞反讽了，“姐，你这是也加入看脸教了？”
莫恩·布鲁图斯不是明星，也不愿意消费自己的肖像，他出行时周围都带着信息干扰，很从未在星网上留下影像资料，古婕目前还没有亲眼见过这位殿下，因此才有所问。
古婕被讽刺也不生气，“哎呀，快说啦。”
古媞摸了摸耳朵，“算是捏脸教的Top 1吧。”
古婕可不喜欢古媞的这种轻浮语气，“什么捏脸教？那是后天调整。这位白银帝国的殿下可是先天做的基因改良，我们对帝国的技术非常感兴趣。”
古媞夸张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姐，你这不是在暗示我用美人计吧？”
古婕上下打量了一下窈窕高挑却玲珑有致的妹妹，摸了摸下巴道：“不是我看不起你……“
古媞举起手打断古婕，“好了，别说破坏塑料姐妹情的话了。”
古婕露齿哈哈大笑。
挂断视讯后不久，古媞就已经拿到了德里奇最详细的资料。
她啜了一口古种黄金曼特宁咖啡豆磨制的咖啡，翻阅起德里奇的资料，完毕后古媞闭了闭眼睛，再啜了一口苦咖啡来稳定自己的情绪。
她竟然花了那么多冤枉钱来买这份资料，德里奇这短暂的一辈子一点儿有意义的事儿都没做过。古媞很是愤愤，她手中的咖啡是家族提供，但手里的资料却是要自己真金白银地在“暗网”上购买。
之所以在暗网上购买，主要是为了隐蔽自己，防止被追踪。
古媞轻轻地放下手里的咖啡杯，心里低咒，德里奇这个垃圾一点儿也不值那么多钱。
“塞丽娜。”古媞在内部通讯器上轻唤自己的助理，“最近一天能举办舞会的是哪一天？”
“是明天，小姐。”
“那就明晚在花园举办舞会。”古媞道。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这个决定要让多少人忙断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