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灾动物园 第49章

　　咔嚓，是脊骨断裂的声音。

　　已经变成半个红皮怪物的秦母，被斩断了大半截，落地后漫出一地红河，她赫出几口血气，却还锲而不舍往前爬。

　　最后一丝皮肉相连，断了半截头的怪物终于爬到了儿子跟前，白悦溪没有阻止阻止怪物扑倒在秦光身上，她抬手瞄准，准备一起补刀。

　　出乎意料的是秦母自己都快不行了，嘴里居然还在说着“吃了你吃了你”。

　　白悦溪之前快速绑上的绳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秦光偷偷挣开，肋骨断了之后痛到面色发白，他居然还营造自己已经被绑在门口的假象。

　　秦光死死掐住了母亲变异后的粗状红脖子，他眼里似乎蓄起的泪水：“妈，你要对我下手吗？”

　　或许是弥留之际的一点人类情感唤醒了秦母，红皮怪物呢喃着艰难吐出几个词。

　　“儿、子……”

　　白悦溪皱眉，高高扬起手中的斧头，准备补完最后一下。

　　秦光的眼里陡然亮出一抹光，他看了一眼已经准备最后一击的白悦溪，做了一个后者都无法想象的大胆决定。

　　猩红的手，锋利的刀，毫不留情地贯穿了红皮人的胸膛，又带着人往旁边一滚，避开白悦溪的斧头。

　　因为对怀中的人不设防，也因为距离过近，刀又过于锋利，居然连白悦溪都还没拿下来的红皮怪物，就这么被掏了心。

　　“嗬啊……”红眼睛的秦母低头看了一眼身上的大洞，赤红色的眼眶中竟人性化的流露出一点痛楚，和不敢置信。

　　“阿光……”

　　老太太在生命的最后关头似乎恢复了一点意志，但她无法想象，儿子竟然会掏出自己的心脏。

　　“妈，你也不能怪我，计划全乱了，只能用这种方式发挥你最后的力量。”

　　秦光手里攥着那颗鲜热心脏缓缓蠕动起来，最后居然融进了他的血肉里。

　　这场景十分诡异，一个人类，居然将怪物的心脏“吃掉了”。

　　白悦溪毫不犹豫挥刀直下，准备再次连着两人一起剁。

　　但破风声响起的下一秒，秦光偏过脑袋，深刻见底的刀痕只出现在肩膀上。

　　秦光眼镜镜片上都是血，他却还咧嘴一笑：“还真是下得去手啊，你难道就不很好奇我的能力吗？”

　　回答他的，是冲着脖子而去毫不留情的一斧。

　　但秦光这次反应力却上升了好几个台阶，强有力的后腿，直接将门板蹬出了一个大的凹陷，而他也随之弹射到了客厅的另外一个位置。

　　大量的血从他深可见骨的肩膀和胸前流下。

　　一部分是他的血，一部分是秦母的，但秦光现在的样子看上去十分诡异，他的外表也在朝着红皮怪物的方向发展，更强有力的四肢，高高隆起的脊骨，还有一双无坚不摧的利爪。

　　尽管受了不轻的伤，他居然还能站起来。

　　眼前的一幕实在太过眼熟，白悦溪瞬间回忆起自己第一次与红皮怪物对峙的那个夜晚。

　　“你复制了红皮人的能力？不对，比起复制更像是吞噬。”

　　秦光龇牙，剧痛干扰了他的判断，他也还没适应这具身体，但依旧表情兴奋。

　　“吞噬和复制，反正结果对我来说都差不多。”

　　摘下碎裂的眼镜，眼前看到的是崭新的清晰世界。

　　环顾已经面目全非的混乱客厅，又看了眼摆在沙发靠门位置的母亲尸体，秦光按住身上的伤，虽然吃痛，却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

　　“知道吗？其实我一开始盯上的人是你，你身上的味道实在太香了，我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告诉我，要是不能吃掉你身上的能力，我怕是会后悔一辈子。”

　　白悦溪以一斧头斩向他的脖子作为回答。

　　反射能力再度上升的秦光避开这一击，代价是地面再度出现的蹬腿裂纹，和胸腔加剧的疼痛，但他似乎习惯了痛楚，还有心思继续说话：

　　“母亲对我一直都很好，虽然有时候嘴巴碎了点，但胜在关键时候足够听话。”

　　“原本还想继续在楼里多待一段时间的，没想到上来检查的人竟然是你。”

　　秦光的四肢开始膨大，他只能半蹲下来，这异化速度，似乎比秦母还要快。

　　但他的皮肤没有一丁点变红的迹象。

　　大脑依旧活跃，口齿清晰，思维能力正常，也没有出现任何情绪和认知上的混乱。

　　唯有更加强劲的力量在奔涌，却也让肩膀和腹部被新生的肌肉骨骼挤压，获得更多剧痛。

　　伤口没有止血，他却毫不在意，只不停用锋利的爪子在地上抓出印痕，目光死死盯住白悦溪，像一头随时准备狩猎的狮子，在思考要怎么进攻。

　　“现在的你闻上去更香了。”秦光的表情十分惋惜，“可惜这次的进食机会已经给了妈妈。”

　　他话音刚落，强有力的后腿立刻蹬向墙面，借着反作用力，直接朝着白悦溪冲来，却只听砰的一声，遭遇了迎面痛击。

　　白悦溪不知何时掏出了一柄重锤，猛地直接对上秦光的面门。

　　击飞对方后，她被巨大的力度反推几步，锤子消失，她很快拿出另一把斧头侧身半蹲，蓄势待发。

　　秦光感觉自己的鼻梁骨应该也断了，他擦掉血，似乎已经痛麻木了：

　　“这么下死手的吗？我和母亲不一样，她想杀你，我可是只想要你的能力。”

　　白悦溪目光猝火。

　　“那我还得感谢你的不杀之恩？”

　　锐利的斧头频频来袭，秦光也逐渐吃力起来，他目光暗沉，不知想到什么，主动开口说道：

　　“一直凭借身体本能战斗，你就不好奇自己的能力吗？”

　　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却没能停下白悦溪的手哪怕一秒。

　　“废话真多。”

　　砰的一声，再次命中。

　　秦光被逼到门边，吐出一口血，笑笑继续道：“我们的能力或许会有一些相似，你身上的味道虽然很香，但却是复合的，现在闻上去就像一团甜甜的棉花糖。”

　　他刚说完，门外传来一声巨响，本来就没被锁上的大门，被一双白色的巨掌直接踢开。

　　另一团棉花糖来了。

　　刚冲进屋子的小不点发出一声警告式的猫叫，秦光被猫爪偷袭一记，猝不及防下，身上又多了几条爪印。

　　小不点浑身炸毛和他对峙，白悦溪拎起斧头，正准备和小不点配合着收割秦光，却感觉余光里有东西在动。

　　她条件反射，一斧头斩向旁边。

　　居然是秦母那被掏心斩首的躯体动了两下。

　　不对！

　　白悦溪猛地回头，却只见秦光躲过小不点的扑击，直接跳上了十楼的窗户，并一拳擂开了乌鸦都没进攻过的玻璃。

　　“虽然很可惜没有吃到棉花糖，但今天时间似乎不够了，白小姐，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他躲过白悦溪再次掷来的斧头，从10楼的窗口纵身倒下。

　　白悦溪冲到窗边，只看到一个壁虎般的身影，借助利爪嵌入墙面斜斜地往楼下冲去，在碰到楼层外越爬越高的黑色荆棘前，猛地一跃。

　　要是放在以前，这些荆棘并不会放过带有任何一丝红皮怪物气息的家伙。

　　但现在整栋楼进入了全面防御模式，更多的重心放在了构建大楼防御系统上，荆棘墙颤了两下，似乎将这个信息传了回去。

　　白悦溪靠在窗边，没一爪子废掉秦光的小不点气得原地打转，她摸摸狮子猫的脑袋。

　　“没关系，下次见到，我一定会先摘了他的脑袋。”

　　秦光变身前后都受了不少伤，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人类和变异动物的结合体，两边不讨好，就算活下来也会很难。

　　“吞噬吗？”

　　白悦溪回忆之前秦光转移自己注意力的话，好像也不无道理，甚至从秦光的身上得到了某种灵感。

　　她的能力会不会就类似于吞噬？

　　秦母被掏心后，逐渐从红皮人往人类形态恢复，就像是属于红皮怪物的各项增益都被剥夺了一样。

　　但白悦溪每次使用能力的时候，被复制的人似乎没有损伤，复制来的能力强度也不一样。

　　“或许我的能力是共享？”

　　胡乱猜想一通，楼下的荆棘已经快爬到预定的8楼了，白悦溪拍拍小不点，准备先下去。

　　之前被打过招呼的大部分居民，这会儿都已经撤回到了8楼以下的位置。

　　蒋苗苗正在3楼大厅，于荆棘环绕中，远程操控，将整栋楼的外围编制成一个密不透风的丛林。

　　顾潇潇和老邓等人就站在她周围，众人一见她的模样，十分惊讶。

　　“悦悦姐，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

　　之前楼上的巨响，其实楼下也听见了，但碍于白悦溪一直没有叫他们帮忙，而荆棘也没有收到求救信号，所以大家都不敢轻易上去打扰。

　　白悦溪摆摆手，表示自己只是衣服被抓破了一点，实际没受什么皮肉伤。

　　“关于楼上的最后一户人家，也就是秦光他们母子，我有事要和你们说。”

　　三言两语概括完在楼上发生的事，周围竖着耳朵偷听的居民大都有些不敢置信。

　　更是有一对兄弟，直接指着白悦溪的鼻子破口大骂：“你是不是偷偷杀了人，抢了他们家的东西？还在这里瞎编故事，你这个臭——”

　　白悦溪冷冷扫过一抹视线，斧头上的血肉还没有擦干净，让她显得像是地狱上来的恶鬼。

　　“嘴巴放干净点，舌头不想要了，我可以帮你割下来。”

　　兄弟两人不由得瑟缩了一下。

　　虽然白悦溪语气很凶，但还是有人记着她的好，周围看戏的人赶紧来劝架。

　　“小姑娘确实是个好人，我家的乌鸦就是她杀的。”

　　“是啊是啊，要不是她，我家孩子早就被啄到眼睛了！”

　　“而且就秦芳芳那个性格，讲不好是真的！”

　　兄弟二人脸憋得通红，只能大吼一句“就是她杀了人！”

　　但两人刚扬起手中的棍棒，就被周围环绕的荆棘给拉开了。

　　一直监控着楼内动静的蒋苗苗，疲惫地睁开眼睛：“她说的都是真的。”

　　“秦光已经掏出他母亲的心脏，叛离了我们的大楼，但我无法判断他现在到底是人类还是怪物。”

　　白悦溪若有所思：“我更倾向于这是他能力的一种表现形式，他的精神状态和人类没有任何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