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庭陨落之后 第12章

　　因为只有阵法内才没有怪物，出了阵法，怪物能将人淹没，遑论耕作。

　　修士们还好，可以辟谷，但修士并非生来就是修士，而且还有凡人要养——虽然养的方式丧心病狂，但修士确实保障了凡人的一日三餐。

　　给凡人吃修士的灵食显然不可能，一来灵食在天庭时代都无法给每个人当三餐吃，二来不是修士吃多了灵食会死人的。

　　修士给凡人吃的是凡食，五谷杂粮与畜肉。

　　阵法能庇护的范围太小，无法耕作，但难不倒修士们，这些修士搞出了立体农场与牧场。

　　蓝星也有人尝试过立体农场，但一天的电费开销差点把投资者干破产，立体牧场更是从未有人想过，原因无它，立体牧场里牲畜密度会更惊人，要保持卫生干净会更难。

　　修士们完全没有以上顾虑。

　　立体农场里搞了个法器当人造太阳提供农作物光和热，再用将一种丹药划入水里，用这种药水灌溉农作物，保证农作物长得又快又好，收割同样有适用的法术。

　　立体牧场里的卫生问题更简单，来个加强版除尘术，无菌室都能整出来。

　　不过为了让城里的凡人有事做，农作物成熟后不再是用法术收割，而是让凡人与玩家人工收割。

　　立体牧场里因为人工没法保证卫生，仍旧用法术，但宰杀牲畜的工作给了凡人与玩家。

　　虞微两个任务都接了。

　　立体农场外形宛若一座塔，每一层塔的内部都很大，有一排又一排的架子，每个架子上都是培养槽，生长着菜蔬与粮食——这些家伙搞得是无土栽培。

　　菜蔬与粮食的种类不多，只有四种——毕竟将凡人当牲畜养，家畜吃的东西没必要太好，能吃饱且保证营养就行，种类和味道都无所谓，是真无所谓，虞微了解过凡人们之前吃的食物，菜蔬、肉类与粮食放一起炖熟，熬猪食也就这样了。

　　一种长在藤蔓上的绿叶菜，叶子可以给人吃也可以给立体牧场里的牲畜吃。

　　一种像白菜一样的作物，不过体型很大，一株白菜有两尺高，同样可以给人吃也可以给牲畜吃。

　　剩下两种是粮食作物，一种类稻谷，一种类面包树。

　　面包树结的果子大如人头，产量也甩开蓝星面包树十万八千里，一株面包树每月能产果两百斤，哦，对了，这树全年挂果，虞微生啃过一个，就口感而言，像小麦，但比小麦更管饱。

　　从产量来看，面包树的果子够喂凡人和牲畜了，但这些修士发现只吃一种食物，凡人会抑郁得更快，然后更快的自尽，因而多培育了一种，也就是稻谷，让凡人换着吃。

　　食堂里联合国宴用的食材大部分来自丹曦这些外来修士，准确说是来自外来修士里的植物妖的贡献，或种子或枝桠，放在立体农场里种植，本意是培育出足够数量后用来绿化，但被玩家，尤其是东夏国玩家发现后，这些植物变成了食材。

　　少部分来自另一座小一些的农场，虽然给凡人吃得很单调，但修士们自己似乎也吃凡食，修士吃的凡食自然不能与凡人一般单调，种类要丰富许多。

　　立体牧场亦然，有少量的给修士自己吃的牲畜，也有给凡人吃的。

　　给凡人吃的牲畜是一种有点像猪又有点像象的动物，但体现比大象还大，虞微初见时很好奇这玩意是怎么驯化的。

　　现实里杀头猪都要三五个大汉一起上，这种体型比大象还大的生物，宰杀时不得全村男女老少齐上阵？

　　但虞微很快反应过来这里不是蓝星，这些修士的体力保底也是两位数，个别六位数，哪怕不动用灵力BUFF加强力量，只靠身体本身的力量也能随便一拳捶晕恐龙，何况宰个牲畜。

　　虞微先在农场里收割了今天成熟的一批菜蔬与粮食——农场里没有农时，每日都有一批农作物成熟——旋即又去牧场里宰杀明日要食用的家畜。

　　第一个还好，只是累，第二个就有点危险，体型比大象还大的家畜哪那么好杀，每杀一头都得百十号人齐上阵。

　　得亏旁边有一名修士在看顾，不然杀一头家畜不知道要死多少次，可即便有修士看顾，也只是不会死人，缺胳膊断腿修士是不管的，也不用担心残疾，胳膊腿断了，海腴君也能给你接回去，灵活得如同没断过。他接的时候甚至都不用针线，而是以灵力为线，灵力会滋养伤口，促进伤口恢复，待伤口完全恢复时，灵力正好消耗干净。

　　虞微将自己每一个任务的流程与所见所闻都记了笔记，虽然不懂原理，但问题不大，原理自有人去头疼。

　　宰杀牲畜后，今日份的日常任务全数完成，虞微又跑回城里的一片广场，准确说是一片空地，归一城原本的修士可不会考虑给凡人们弄个散心的地方。这片空地是外来修士搞的，种了一些不知道啥品种的植物，后来被玩家与凡人当成散心的广场。

　　有摆摊的有算命的有跳广场舞的，连归一城的凡人们看着看着都跟着参与了进来，最终形成了一片集市。

　　空地上有一座玩家搭的高台，不时会有玩家跑上去表演才艺，但虞微到的时候台上的并非玩家，而是怀桑。

　　俊美的少年抱着一把琵琶带着几个凡人孩子在演奏乐器，曲调非常激昂，虞微听着有种冲破黑暗拨云见日的感觉。

　　很难想象一把琵琶能演奏出如宛若黄河大合唱一般的曲子，虽然五音不全，也不认识对方奏得曲子，但虞微能感受到这支曲子的激烈畅快，但激烈畅快中又有着悲壮、期待等情绪，有点喀秋莎的感觉。

　　“这是什么曲子？”虞微疑惑道。“感觉有点像战歌。”

　　旁边的席子上坐着的檀弓闻言不由看了眼虞微。“破笯就是战歌。”

　　虞微愣了下。“你们这战歌的前调挺绝望的，不太像你们的风格，这曲子不是修士做的吧？”

　　就她目前了解的历史，除了远得很难找到信史的巫鬼时代，这些人族修士不论在哪个时代都不要太嚣张。

　　檀弓愣了下，旋即看向身边正在吃糕点的丹曦。

　　“是修士做的曲。”丹曦道。

　　“这种冲破黑暗见天光的欢喜与一往无前不太像你们的风格。”虞微道，这些修士不需要穿破黑暗，他们就是带给凡人痛苦的黑暗。

　　“不同时代修士过的生活并不一样。”丹曦解释道。“这支曲子作于世家时代，世家时代女修地位低下，唯二的价值便是炉鼎与生育，有一名女修不甘这种命运，自创非炉鼎的功法，暗中修炼。修炼有成后于大婚之日屠戮未婚夫全家与满堂宾客，带着满身鲜血破门而出，御剑穿过云层，见旭日初升，破晓的金色天光洒在身上，只觉痛快酣畅，淋漓尽致。多年后她被世家逼到绝地，决定放手一搏冲击仙人境时忆起昔日心情，心情激荡下作此曲。”

　　虞微恍然。“原来如此，怪不得听起来情绪这么复杂激烈。”

　　想了想，虞微又问：“那她成功突破仙人境了吗？”

　　檀弓也好奇的看着丹曦。

　　见了檀弓的眼神，丹曦无语道：“她失败了，她的一名弟子被世家收买，在她冲击仙人境时背叛了她，导致她破境失败遭到反噬元气大伤，被世家俘虏后自绝而亡，死后尸身被挫骨扬灰。”

　　檀弓道:“好真实的结局。”

　　是真实，但也残酷，虞微不由心情沉重，露出难过之色。

　　丹曦见了，对虞微安慰道:“你也不必难过，她是宗门之祖，而整个修真世家被宗门扬了骨灰，一啄一因，皆是因果。”

　　虞微心情好多了。“这结局可以，我不难过了，谢谢。”若死亡无法避免，再没和仇家一起下地狱更美好的结局了。

　　“不客气。”丹曦又扭头对檀弓道：“还有你，这名修士是宗门之始的云容仙子，你上学时究竟有没有好好听？”

　　檀弓哦了声，旋即理直气壮道。“我上学还是天庭时代的事，那会的教材篇幅和厚度还没现在丧心病狂，没说破笯是谁写的，你当谁都跟你一样啃了大图书馆所有藏书？”

第13章 锦鲤

　　怀桑献艺后又有两个玩家上去表演。

　　大抵第一次内测的玩家们现实里多少都有点残疾——虞微在交流后发现自己不是最惨的，自己只是无法行走，上半身活动还是很正常的，但玩家里有几个是高位截瘫，脖子以下都动不了。最倒霉的一个是意大利那位设计师，出了车祸，命救回来了，但只有眼皮能动。这游戏是她家里小孩拿她的身份信息报的名，头盔到了后发现自己戴不了便试着戴她头上了。

　　发现这些后很好奇一件事，全息头盔戴植物人头上会发生什么，可惜植物人不会自己报名游戏，二测不知要何时，无法知道答案。

　　第四天灾是混乱的，但一测的玩家太特殊，都在游戏里得到了新生，便没那么混乱——也有丹曦的朱弓彤矢太彪悍的缘故，一箭爆头，绝不用第二箭。

　　傍晚时分在城中广场进行才艺表演与聊天便是玩家们在摸清日常任务后——虽然丹曦没说不干任务会怎样，但玩家们不敢冒险——搞的活动，会一直持续到深夜——虽然游戏里的身体需要休息，但不少玩家睡觉也不肯下线，一定要用完所有游戏时间被踢下线。

　　日落....不能说落日，头上那颗人造太阳不会落下，只会准点熄灯，但问题不大，来看才艺表演的修士们在台子上摆了一颗南瓜大的夜明珠，整个广场亮如白昼。

　　入夜时终于轮到虞微上场，虞微的才艺表演是说书，书是现成的——《白帝传》。

　　没办法，她也不会别的，正好玩家们好奇这个世界，凡人NPC们好奇过去的历史，既然观众买账，她没理由不赚这钱——才艺表演时观众若看得很开心会打赏，当然，不打赏也没关系，本来就图一乐。

　　经过多日的说书，白帝传目前的进度已经到后简修炼到金丹期大圆满，时年三十二岁——三十二岁搁凡人里是人生已过半，但搁修士，非常年轻，哪怕是最低的筑基期修士也有两百年寿命，之后每升一级，寿命也会翻着跟头增长，三十二岁在修真界还是宝宝。

　　三十二岁达到金丹期大圆满在修真界的轰动....相当于蓝星一名八岁孩童考入青北，且是所有科目都满分那种。

　　修真界每一代修士中都会有一些优秀的天骄，但后简即便是在一众天骄中也是天骄，因此合欢宗对她寄予厚望，希望她能修成仙人境。

　　问题是，一个在合欢宗里活到三十二岁还是处女的狠人，她会按宗门的规划走？

　　宗门觉得能，虽然关山月第一个弟子已经给出否的答卷，但二宝和大宝不一样啊，大宝打小叛逆与极度自我，二宝却是个乖宝宝。

　　尊敬长辈，爱护晚辈，面对比自己强大的修士不卑不亢，面对比自己弱小的修士凡人妖鬼也不傲慢，对弱小保持尊重与礼貌，除了不肯双修与采补别人，在宗门看来，后简没有任何缺点。

　　唯一抱不同意见的是关山月，但她一个人的想法不能代表多数，而且她也没法说自家二宝骨子里与大宝酷肖。

　　关山月的预感是对的，但她低估了二宝的杀伤力。

　　虽然书里还没提大宝对关山月干了什么，但通过已知的侧写不难看出，大宝虽奇葩，三观道德还是正常修士的三观范畴里，再怎么搞事也在正常人的理解范畴，而二宝....她的三观道德与修士的普世价值观是冲突的，即便如今年幼，二宝还在摸索自己的道，还没搭建起完全成熟的三观，但地基已经能看出不少东西。

　　遗憾的是不像蓝星人见多识广的关山月没意识到这点，因此在二宝突破元婴后收到一份“惊喜”。

　　合欢宗毕竟是魔道，做为魔道，自然得干一些魔道该干的事。

　　合欢宗养着众多炉鼎，炉鼎分三六九等，有修为精纯的修士，也有凡人武者——倒是不对纯粹的普通人下手，但不是不想，而是没价值，也违反《凡人保护法》，这坑爹的世界居然还有凡人保护法这玩意，哪怕所谓的凡人保护法类似于动物保护法。

　　炉鼎有的是被掳来的，修士大多是正道修士，正魔之争绵延数万年，没少冲对方的弟子下手，凡人武者的来历则有正道地盘也有魔道自己的地盘。

　　有的是合欢宗境内发现的有灵根但资质不够好的孩童，让这些孩童修炼专门的炉鼎功法，供给上位者。

　　还有的是被骗回来的，合欢宗弟子无一不是美人，不仅美还个个PUA大师。

　　总之，五花八门，令人刷新三观。

　　突破元婴境后后简破开了关押炉鼎的禁制，打开了合欢宗的阵法，放走了所有愿意离开的炉鼎。

　　合欢宗的人自然不会看着她如此大逆不道，双方大打出手。

　　关山月在事前便被后简引走，因此不在，回来后看到的是一个炉鼎跑得七七八八，减员达两成，满目疮痍的合欢宗。

　　关山月第一次真正的、深刻的认识了二宝。

　　二宝以前说她看宗门里那些罪行累累的门人弟子不顺眼不是单纯的情绪，也并非开玩笑，她是很认真的想杀了他们。

　　当然，再明白二宝什么心态，关山月还是得做出震怒的姿态。

　　代入蓝星，后简的行为等同于叛国，并在自家国内的政治中心搞屠杀。何况这个世界那个时代，宗门于修士而言是家+国+公司的综合体，修真界最不赦的罪便是背叛宗门。

　　背叛宗门者，哪怕是得到好处的那方势力也会在事成后对叛徒处以最残酷的极刑。

　　蓝星上那种，叛徒叛逃出去后还能被收容安置——哪怕是随便的安置也是宽容的，起码还活着也没来一套满清十大酷刑。

　　关山月做出了掌门应该做出的姿态，台下的观众却是懵逼的。

　　虞·说书人·微非常理解观众的懵逼。

　　这一章内容的震撼度堪比近代历史上卡斯特罗搞土改，斗的第一个地主就是自家，也因为此事与至亲反目成仇。

　　甭管合欢宗的后山如何白骨累累，合欢宗都待后简不薄，未曾薄待她分毫，而她给予了合欢宗最忘恩负义的回报。

　　寻常人真做不来这种事，尤其后简的动机无关利益。

　　虞微下意识往前翻目录。

　　关山月可是四个弟子呢，二宝革了自己家，大宝三宝四宝又干了什么？

　　虽然就目前来看，二宝必定是诸弟子中最秀的——虞微想象不出比后简更秀的操作——但这不妨碍另外三个也秀。

　　遗憾的是不知道是没有还是文学水平不够虞微啥也没能从目录里看出来。

　　台下，禾红忍不住对身边的NPC修士道。“后简真神人。”

　　修士道：“所以她是白帝。”

　　禾红哦了声，对身边的貔貅大王道：“我决定下一部剧从游戏里找题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