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淞子七
清黎梨花带雨:“每夜都来,我这身子如何受得了啊!”
她转眼望着端坐得笔直的虞念卿,声音细软香脆在殿中:“你说?璟怎么就没这般风情呢?真是羡慕六王妃啊,六殿下还能如此?闲情对弈天明。不像我,璟经常折腾到天明呢,真是怎么劝都不听?呢..”
澜妃气得整个脸通红。
虞念卿怒地十指猛地抓着桌角,尖利五指扣出抓痕。
其余嫔妃要是戳到了伤心事一般,悄悄拿出绣帕楷着眼泪。
舒美人懵懵的:“这般纵yu(故意这么打的,实在害怕被封),不可能吧。”
清黎小声附耳,从怀中掏出小药瓶:“送给姐姐了,希望姐姐有招一日能用?得到呢。”
舒美人手心攥着药瓶,眼神难掩暗羡,反握住清黎:“殿下,此?事这般厉害啊...”
第48章 避子药
澜妃水汪汪的明眸略过几分烟火, 愤然起身嚷高了音量:“太子妃言行得失,本宫好歹也算是一宫的主位, 不容如此放肆。不过是就是一个长在南陵的下蛊女,给?了几分薄面,真拿自己当凤凰了?”
清黎眸子里满是不屑,依旧心安理得坐着:“娘娘,今时不同往日。我现在是可是太子妃,即便你贵为一宫之主,也不能轻易动我。”
“娘娘,息怒。”
清黎未动,其余嫔妃在王妃动怒时早已识趣地行礼, 宽言劝正急火攻心的澜妃。
就连侍奉在澜妃左右的侍女也低声劝到:“娘娘此言并不是没有道理, 要?不还是交给?贵妃娘娘裁决吧。”
婢子倒是为了澜妃好, 只?不过此时的澜妃在听到曹易烟三字时简直是火上浇油,好言也听成了是讥笑她不得圣宠。书香世家出身?的她在庆帝还是未继位的皇子之?时就进了王府, 当了他的妾室, 勤勤恳恳服侍君王三十载到头还不如一个只?懂得舞刀弄枪、且与宋清衍不清不楚的曹易烟。
她羞恼至极,听不去任何一言规劝:“给?本宫掌嘴,我看?今日谁敢拦?”
清黎从座位上被人拽了起来,左右一个宫女牵制着?, 澜妃的贴身?婢女珠泪半悬、犹犹豫豫地走到了清黎面前,轻声道了句太子妃失礼了, 就高高扬起巴掌。
掌风正欲落下之?时, 众人耳边突然传来一阵“嘀嗒嘀嗒”的铃声,似乎是在法杖之?上的圆润金铃相互碰撞擦出的悦耳之?声, 声声如琵琶弦中“四?弦一 声如裂帛”的清脆,泠泠不断、还泛着?余音, 连一众人匆匆踏行的脚步声都被滤在其中,共为和旋。
这铃声好似有魔力,让凡间一切景物、人物都静止不动,连正欲落掌的侍女和气恼的澜妃也被这声响吸引,只?知道怔怔地望向殿外。
十位穿着?墨蓝道法的法师手中高举着?旗幡,幡上系着?如拳头大小的金铃,一步一震,神色庄严径直走向凤鸾殿。为首之?人昂藏七尺满腹侠骨仙风,手上横持着?一白色浮尘。仔细一瞧一个极美的男子,长眉若柳,身?如玉树,明明年少?,却满头银发披于肩后,飘然若雪。
银发之?人还跟着?一直弯着?身?子恭请的汪怀言,满脸堆满了阿谀奉承。
那人玄纹云袖,缓缓走来,待入殿之?后清黎观清他的额间还点着?一个花白似鸢尾花的法印。
看?见汪公公如此卑躬讨好的样子,澜妃最懂阿谀庆帝,猜出此人为陛下召来的贵客,便不敢造次。使着?眼色让左右钳制着?清黎的宫女匆匆退下,转而柔声道:“汪公公,这位是?”
汪公公笑嘻嘻地望向法师,嘴角法令纹更显:“诸位娘娘有所不知,这位可是名动天下的解蠡仙师,传闻中六岁神通三观、二十可参天命,而今更是修成正道,可医死人肉白骨。”
“陛下专请仙师,就是为了替皇后娘娘手抄经文祈福,自此无病无灾。”
嗓音悠扬,扣入在每一位心中,每人深思?半信半疑。
清黎仔细观量觉得这眼前之?人的身?形约莫有些像故人,有心往上挣一挣,可看?不穿这人皮之?下的真面目。
舒美人向来不信鬼神之?说,自是不待见装神弄鬼之?人。
只?见她殷殷婷婷地耸了耸肩,甚是不屑:“怎么?现在真的是什么阿猫阿都能进晟宫了吗?陛下如此圣明怎如今也开始信这些信口胡诌的东西?”
“要?是这些鬼迷三道的东西都能治病救人了,那陛下还养着?一群御医作?甚?要?是靠每日吃斋诵经就能无病无灾,怕不是人人都要?去道观修仙了。”舒美人讲得嬉笑,只?想?以此荒诞博一乐子,讲完却发现大家神色皆十分惊恐,仿佛看?见了什么不等了的东西。
汪怀言垂头暗笑,往旁撤出一步,恭出身?位。
来人黄袍金靴降至,杀气腾腾。舒美人心里一悬都不敢瞅一眼面容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恹恹地正欲开口急被一掌呼倒在地。
仙师双眸怜下,似蓄着?悲悯众生的悲情。
悲情之?余,又有几分凉薄。
庆帝不屑于施给?舒美人任何一个眼神,匆匆给?汪怀言使了一个眼神。只?见舒美人被左右御林军活生生地脱了出去,起初还能听见夹棍之?下撕心裂肺的哭喊,渐渐气息越来越弱似只?有一个新?生不久的猫儿在轻轻哭诉,最后就连六感俱佳的清黎也着?实?听不到了。
庆帝无心情理会这些见一点鲜血就吓得步态有些不稳的嫔妃,衣袍一甩,恭了声仙师请走,便匆匆来到林氏床边。接过侍女手中捧着?的汤药一把砸在地上,漫着?苦涩的汤汁化在绵毯上。
他难见洗耳恭听的谦卑模样,撤下帝王架子:“仙师可有法子?皇后头风久久不愈,寻遍名医也束手无策。”
解蠡微微一笑,未有言语。上前在林氏的皓腕搭了块素锦,切了一下脉搏,言:“不是病,自然无需药医。只?需我在法安殿抄几篇经文,在月圆之?夜做场法师烧了经文,皇后即可痊愈。”
庆帝领了此法,又追问?道:“不是病,那便是中邪?亦或者是蛊?会不会是这宫中有暗藏祸心之?人在谋害朕和皇后,毕竟这宫中老是混着?些不干净的人..夫唱妇随也是常有的事情。”
话言到此处,庆帝眼底浮上一抹阴沉,旋即又迅速收起了自己的杀意。
这一席话三言两语便将矛头暗指清黎和萧璟云,谁让清黎此世是人人畏惧的巫蛊女,而萧璟云求大乘法道六欲灭,因此无情无泪,落在人心中却是可憎的怪物。
世间缘法玄妙,庆帝敬重半仙尊仙道,却处处提防、憎恶仙道之?上的扶桑。
讲来怪异,算出因果。
解蠡并?未回答庆帝,只?道:“庆帝请允我法安殿,撤去侍卫,无人打扰,我求清净的修身?之?地。另外,各宫嫔妃和王妃承皇后娘娘凤恩已久,需还雨露。”
“如何还?”
“穿素衣,无外物。日夜修行于法安殿,沐浴焚香,抄送经文,皇后定能痊愈。”
解蠡:“另外,需陛下答应允我一物。”
*
法安殿如同晟宫之?中的一处隐私,当真清幽,这三月里除了来了些几波运送过冬棉褥和炭火的宫女和太监,再无人来来访。殿内每日传来的都是吃素食,还有解蠡领着?大家诵经的声音。
正点诵经,侧殿是解蠡禅道之?地,清黎和各位嫔妃挤在侧院,其余墨袍道士住在小院辅助讲解经文。
就连澜妃如此闹腾的性子,在每日清心抄经的养性修行中,性子也慢慢磨地沉稳了许多,从每日三次与清黎闹得不可开交直至现在大家能略显平和地整日待在一起。
果真,缘法玄妙。
饭也是一日三餐都在吃着?,可接连三月都是清汤寡水、未见半点荤腥,清黎想?吃肉的念头像是着?了魔一样此消彼长。
清黎今夜也是运气好,饥肠辘辘之?时,突然飞来了一只?停在她面前的鸽子。天公也终于开始垂帘她了,她迫不及待毒了鸽子、扒皮,把整个肥美的信鸽下了锅。
袅袅清烟攀腾而上,小炉子夹在火柴堆上,里面炖着?飘香四?溢的鸽子肉。煮的滚烫,清黎搀着?的心也难耐,忍着?指尖的烧痛,坐在殿前的石阶上,抓着?鸽子腿就往口里塞。
清黎吃得正开心,全然不顾发丝上还挂着?惨死信鸽的羽毛,弹指一挥间便弹至地上,落在一个如小拇指大小的木筒上,应是信鸽携来的信件。
她暗感不妙,揉开卷折的萧信纸。
纸面卷褶,墨字笔锋苍穹有力,只?是清黎却在落峰的微微抖弯之?处猜出写信之?人提名时应该是满脸羞红,耳根滴血。
上诉:
昼赏微云夜观星,辗转反侧,等无来信。几欲提笔问?卿人安好,是否羞恼。
青烟止,经文歇,拂去案上沉香。
清心咒能阻我新?绕,却不能阻我...
清黎捂着?头,早知道先不着?急炖信鸽了。
清黎还未观完,信纸就被一团窜出来的青火烧的一干二净,徒留一团淌着?余温的黑渣。她约莫猜到了来人,头也不回地将身?子挪到了最侧的石阶上。
她轻叹一声:“我早该猜到的,司命星君下凡又有何贵干,还不惜扮为解蠡。”
解蠡银发披肩,不由?分说地抓住着?清黎的皓腕,逼清黎离近自己。
他五指重着?力道让那雪肤青紫一片:“我来干什么?你还不知道么?扶桑的最后一页的命簿你不是已经看?过了吗?”
“衡墨四?十七年间,萧璟云再入十三司中,被人挖眼去舌,凌迟处死,横尸荒野,死后无碑无墓。”
“父不信、群臣弃、兄弟背、妻..”解蠡句句掷地有声、不容置疑,他凝着?眉头望着?清黎,语气幽幽:“清黎,你难道没觉得扶桑的命途已经开始在走下坡了吗?实?则不然,或许准确来说,应该是在你违背命簿和他成亲之?后....”
清黎用力挣脱,就低眉的模样俨然是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所以,司命你来干什么?”
解蠡冷冷松开了手,冷然看?着?月亮:“当然是在命簿的手笔上再推波助澜一下,现如今他只?是被夺了掌印罢了,还有很长一条路要?走。不过你可以先安心,如今我可什么打算都没有,只?是为了帮他一起查清觀山案罢了。”
清黎不敢相信司命能有这么好心,肃着?脸站在他的身?后。皎皎辉光,印在他的脸上却是格外阴森可怖。
“司命,你不会想?用仙法操控这一切吧。”
只?听他冷笑一声:“人心可比仙法更恐怖,不用仙法,便能让萧璟云轻易落狱。只?是,你不会连神君厉这最后一劫也要?阻吧,这命途对你对我而言都有好处。上清能有一位神君降世,而你也能如愿按着?命簿获得眼泪,毕竟你那情花什么用都没有,不是吗?”
解蠡变出一卷长轴丢到清黎怀中。
清黎闷道:“这是什么?”
“山河表里图。”
清黎:“你有这么好心?”
“当然不是白送你的,我亦有要?求。”
解蠡忽然步步紧凑清黎,眼神蓄着?冷光,指尖快要?触到清黎躲闪的脸颊才停在原地。
解蠡借着?着?夜色深深离着?清黎更近,将手上的拟好的方子强硬交到清黎手里,后强硬掌心相扣。清黎原先用力挣脱,可触到传来的草方之?后,飒然慌了心神。
不巧,这副暧昧景象正好被起夜结伴闲步的虞念卿看?见,她捂住双唇掩去自己的呼吸。不让那二人察觉任何动静。她重心不稳倚着?墙壁,久久未能回过神来,这二人怎么敢在晟国?之?中做出如此苟且之?事?!
这是通私?
解蠡余光微撇墙角,了然于心。
他轻声附耳:“要?求就是按着?此法饮下避子汤。清黎,你不会真的胆大到行房之?后没有任何准备吧?你还真把他当萧璟云了?”
清黎浑身?颤栗:“我...”
解蠡笑了笑:“此药药性比凡间寒凉百倍,还有几味是难得的仙药,苦你受着?了。”
清黎咬着?唇,她也药理,此药一下去,太伤身?子,恐这凡人之?躯根本撑不住:“司命...你不可以给?我行仙法吗?”
解蠡讥笑:“怎么,提到扶桑时就一脸畏惧地恐我施法,巴不得我是个无法力的凡人。现如今又求我给?你行仙法,不是你要?选择此路的吗?”
清黎握着?山河表里图,紧抿着?唇愤然离去。
解蠡心情大好,抬头赏着?月色,想?起自己在命簿上加的最后一句绝笔。
父不信、群臣弃、兄友陷。
还有妻子叛...
他捏紧五指,已然掐算好了一切,事事定如他所愿。
第49章 答案(上)
寂寂夜色中, 虞念卿捂着兀自狂跳的心跳惊恐不已,今夜起夜却又见到荒诞到猖狂的月下私会, 这二人?简直罔视宫中法度。现如今细细想来,一切有迹可循,解蠡在远离人烟的法安殿诵经还与庆帝相要后?宫嫔妃和王妃皆住在此地,名义上是借祈福之?名,背地里二人?沟壑暗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