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淞子七
比她身形大数十倍的狰其状如赤豹,浑身赤红,五尾在后红如鲜血,身形似豹,清黎刚刚观之迅如惊雷,一爪下去,仙树拦腰而断。
它似乎是问道有股不应存在的气味,正在低头在四周来回嗅着地面,口齿之中凸出丝丝如阎罗殿中的冷气。
兽性难改,不通灵性。
“出来!”
狰已然不耐烦,五尾不停地扫荡着四周的仙树,琪花瑶草之地瞬间被它神尾荡为平地。
“小仙找神君有事相求,能?否求神君见?一面...小仙感激不尽...”
“神君可?是你一个小辈能?随意见?之的?”
“我已神君曾在凡尘相识。”
狰张开血盆大口:“神君早已喝了忘泉,不记前尘事。”
清黎躲在石头后瑟瑟发抖。
“若你还在胡搅蛮缠,休怪吾不客气。神君不让吾再犯杀生,不代?表吾不可?以?震碎你的仙骨。”
清黎全身的筋骨都在搐动,连忙为自己辩解:
狰听声辨别了方位,一抓隔扣击碎了清黎藏身的碎石。
虎身一跃,直直扑倒了清黎,一只虎爪狠狠地扼制住清黎使他动弹不得?,威逼之:“居心叵测,你先暗窥神君仙身,是不是?”
清黎艰难回应:“误会了...绝无此意。”
狰不听她的辩解,断定了她是清薄妄图犯上的仙娥,不然也不会挑扶桑净身之时,跑到瑶池鬼鬼祟祟躲藏。他早已司空见?惯多少?个如清黎一般天高地厚的仙娥,也是如她一般行径,一般辩驳,其中有一位仙娥就是为了编写《上清流堇记》特意提前一日藏身于瑶池,好在它嗅觉灵敏,一下捉出贼人。
“招还是不招!”
那巨大的重量压的清黎局快喘不过气,五脏六腑都能?感觉如万只蚂蚁转进肺腑,脸色青紫。
狰又低头嗅到清黎的身上竟然有一股清雅的沉香,那是神君身上特有的味道,她是如何沾染上的?难道她早已经进入了瑶池之中还....?
“说!你身上为何会有神君的气味?这气味非亲近之人不能?沾染,归尘跟神君多年,才有一丝淡淡的沉香。你身上的气味为何如此之重?”
清黎口唇已经紫到发绀,却也紧咬牙关,绝不说出前尘事。
狰被激怒了,全然忘了扶桑教诲,张开大口准备一口了结了清黎。
清黎眼?看它竟然来真的,不管不顾、脱口而出:“你不能?杀我,扶桑是我夫君!!”
狰戛然而止,震惊不已:“绝..绝无可?能?。”
清黎感觉到它爪力微松,继续激将:“不然我身上的气息从何而来?我在凡尘曾与扶桑有过一段姻缘...”
说罢,清黎趁他打楞还未回神之际,猛地抽身从他爪中逃出,拼命往瑶池的方向奔去。狰觉得?爪下空空荡荡才觉自己被戏耍了,四肢狠狠一跃而起,张开血口准备一口咬死眼?前的女?子。
清黎向上仰头,似乎自己在大口笼罩之中,浑身吓得?颤栗,脚下也被瑶池石阶结结实实给绊了一绞,在这寂寥无声的瑶池清黎的惊吓尤为刺耳,与此同?时,随着惊吓声一起响起的是一前一后倒在水池的扑通声。
微热的仙泉湿润着清黎的衣衫,比这更燥热的是,身下之人的体温还有那双紧紧单搂着腰间的手。亲昵的落水姿势,羞到脸红心跳。
不知多久未见?。
那个一袭白衣胜雪,身姿颀长而挺拔,眉目清俊甚至还携着几分?傲气的扶桑神君就这么?结结实实被自己压在身下,一同?浸在瑶池之中。
他的鬓发和衣衫完完全全浸湿在了瑶池之中,半敞开的白衣几乎是毫无遮蔽地紧贴着肌理,条纹清晰可?见?。
那双眼?睛仿佛能?看出世间万物,冷淡地扫视着犯上之人,可?手掌却严丝合缝握着清黎的腰身,耳根不知何时渡上了一层绯红。
清黎声音切切地,瑟缩地极为害怕:“参见?扶桑神君,小仙清黎无人冒犯神君。”
扶桑眼?眉微挑,引上躲闪之人的目光:“你就是这般参见?本君的?”
[1]《太平经》提到神仙分?为六等:一为神人,二为真人,三?为仙人,四为道人,五为圣人,六为贤人。
第63章 以下犯上(下)
九天?仙境, 仙雾似缕带一般层层叠叠,飘飘渺渺, 十里桃树环绕瑶池。
远处碧波荡漾,近处...
她低眉垂眼往下瞧,水面还零零碎碎泛着涟漪,雾气朦胧。
朦胧了嫣红底的大绣袍早已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在她纤细腰间显出白色的?抱腹。
也朦胧了二人在落池后紧密贴合的?身影,和扶桑红丝滴血的?耳垂。
扶桑早知?道清黎最擅长用此?动人姿容撩拨他..可他总是防无?所防,明明前世所有的?起承转折都?是由清黎一人来?决定?的?,他在二人之间永处于被动之地,就连结束也是由她一口否决一切。
清黎沉默了须臾, 也未曾想?过再次见面会落得如此?尴尬的?场景。
见自己衣袍大?湿, 显露半晌春色, 羞意也在脸上浮了半分。
她急忙合拢湿透的?对襟,再如何拉扯, 也始终浸出银色抱腹。
扶桑看着清黎笨拙地端坐在自己的?腿上, 毫无?避讳地当着他的?面调整着衣衫,见素白三指捻着衣带,缓缓拉至一角,韶华春色隐在烟发之下, 若隐若现。
蓄意勾引。
他轻蹙着眉头并侧过脸...
又是这般美人计,又想?意图以色.欲之念来?撩拨, 往往运用此?法?便是心中有事相求, 多半不是为了自己而来?。
他沉默须臾,心中噌到毫无?新意。
他学的?是三清之法?, 讲的?是冰寒千古,万物尤静。、修的?是心神合一, 气宜相随,相间若余,万变不惊,更是无?痴无?嗔,无?欲无?求的?教诲。
她凭什么还能认为用这毫无?新意的?美人计就能轻松拿捏修身大?道的?神君?
扶桑是这般劝导自己,可掌心、身躯都?炽热非凡,此?计虽毫无?新意,奈何是清黎用,就百试百灵。
他只能怪仙泉太热,连带着渡上他的?脸颊燥红。
终于,他忍不出出声?。
“你就是这般参拜本君的?吗?”
扶桑的?气息微微有点急促,余燥在心中未消,可道出的?音色却如此?凉薄。
“起来?。”
“小仙知?罪....小仙该死...”
清黎经他冷然提醒才觉坐在了谁人之身上,她赶忙起身,杏眸盈盈,一口一个躬身礼着歉意。可是扶桑浑然不理,只是信手阔步地踏着玉阶走出瑶池,执起归尘叠在池边的?素白衣袍,正欲穿上,却又一顿。
与此?同时,清黎的?话被堵住半口,头被大?袖锦衣遮地完完全?全?,再也看不清周遭。
只听?扶桑冷冷一句:“擅闯瑶池,衣衫不整,德行有失,轻视天?规,还不穿上。”
清黎在不知?不觉之间已被列下三条重罪,心中有些怅然,之前面对萧璟云还可以与他唇枪舌剑、巧言令色,可面对三界至尊,她只有默默认下的?份,不停地说着小仙该死。
狰来?回在瑶池岸上低吼,勇猛无?敌,上清也鲜有仙官能制服他。可纵使?是曾叱咤上清的?上古凶兽也有弱点,不怕天?、不怕地,唯独怕水和扶桑。清黎身在瑶池,它也只能装腔作势在岸上吓唬:“确实该死!戏弄上古凶兽,犯上神君,其心可诛,该受天?罚,灰飞烟灭!”
说罢,毛绒五尾冲上天?际,眉翼划出琉璃异彩,吓得刚绑上腰上活结的?清黎手指一僵,衣带又再一次散开。
狰怒吼的?音波还在掀动着四处平静的?水面,可下一瞬却被巨大?的?落水声?给遮盖过去,接连响起狰拼死在水中扑腾的?水花声?,划出的?浪花太大?,不停地一簇一簇呛在清黎脸上。
清黎被滋地睁不开眼睛,她不知?怎么刚刚还在威风呵斥她的?狰现如此?狼狈地在水中挣扎。来?不及细究,她才不要跟这唬的?凶兽呆在一处,紧接着上了瑶池。发丝、锁间垂落的?水珠滴滴答答被她抖落在萤草地上,浑身湿漉漉的?,可是外批的?衣袍却神奇地未粘上一滴雾气和水珠,暖和如春。
她爬上了岸,回眸望去,巨大?的?黄褐虎身在水中扑腾不已,五根尾巴也无?助地敲打着瑶池,可怜的?虎口在无?数次挣扎时才能勉强露出水面妄图吸一口灵气渡入肺腑,奈何自作孽,一口灵气都?未吸入,灌进虎嘴的?全?是尾巴和身体?扑出的?水光。
清黎乐得咯咯捂嘴。
狰:“你这小仙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帮助本大?爷上去。不然,信不信本大?爷啃了你的?仙骨,连个全?尸都?不给你留。”
扶桑冷声?制止正欲动身的?清黎,霜色浮现:“冥顽不灵。”
扶桑一出声?,狰便颤栗不止,连挣扎都?被吓得忘了,它才忆起自己刚刚是被扶桑一袖子拂落水的?,也不知?犯了什么错,就被冷不丁受了责罚。
清黎隔岸观火,算是看明白了,这上古凶兽比起怕水,更怕扶桑。
瑶池水不停地灌着狰口,它含糊不清地问扶桑:“请神君明示,狰有何错?”
“起杀念。”
狰委屈巴巴:“只不过是嘴上说说,难道气头之上的?言语犯禁也算吗?”
“算。”
扶桑言语没有丝毫如容情。
狰自知?辩驳无?望,心中很是气愤。自己挨着神君的?一顿罚全?拜那个小仙所赐,原本自己在瑶池外可以轻而易举一口了结了清黎,可这厮非要说些故弄玄虚的?话,让自己一时懵了,错放了她进来?,还惨遭落罚。
今日落罚,定?也要拉此?害人的?小仙一同落水。
“可这小仙冒犯君上,其罪当诛,才至我生气,险起杀念。”
它吼地极为大?声?,坚信此?言一出,君上必要降罪于那位小仙:“她竟然大?放厥词,说君上是她的?夫婿!谁都?知?君上修的?是三清无?情道法?,心中从?无?男女之间的?俗世情爱,怎会娶妻?此?妖女简直是信口雌黄、污蔑君上!”
清黎暗暗叫苦,没想?到这厮竟然要跟她鱼死网破,吓得赶忙摇手否认。
眼前之人可是...见第一面就差点用藤条勒断她腰的?扶桑,是说他生来?没有七情也自然无?泪的?扶桑,此?等高高在上、不染俗念的?神君怎能容小人思慕何况痴梦,此?话简直是污泥来?赖上白莲,妥妥的?污蔑,妥妥的?羞辱。
“夫君?”扶桑站在梅荫下,双手抱胸,素白衣衫粘上几瓣落梅,黑发及腰,墨色双眸难得浮出温意。
唇角微勾,似笑非笑:“你是这么同狰说的??说我是你的?夫君?”
斑驳梅荫在他一声?素白的?衣衫上留下错落。
清黎怎敢瞻仰扶桑,早已不假思索地直接跪在地上,热泪蓄满眼眶。
为求罪不至死,只好显得楚楚可怜。
“不是,不是。”
“小仙绝无?没有说过!神君...神君绝绝绝对不可能是小仙的?夫君啊...”
狰添油加醋:“撒谎。本尊亲耳听?见,若你执意蒙混,别怪本君召唤出往生镜一探究竟,说与没说,一看便知?真假。”
清黎只能认怂:“小仙为了..保命..就信口胡诌的?,只为借神君之威让狰绕过小仙。”
甚至还怕扶桑不信,特意在皓腕在耳边起势:“就是三界的?男人都?死光了,神君也绝不可能是小仙的?夫君啊!再说,小仙是曾有过一位夫君,只是他运气不好,早已仙逝。”
扶桑闻言转身就走,大?步阔风。
清黎连忙小跑追上扶桑,可二人之间总是不咸不淡地恒定?着一段距离,不远也不近,就当清黎以为快要追上之时,眼前的?身影一晃拉开步子,但清黎累得气喘吁吁快追不上的?时候,待她再抬头一瞧,距离竟在不知?不觉之间渐渐收拢。
“神君,小仙这次来?是有事相求!”
清黎喘着大?气,一身红妆赛过十里桃花:“神君,您只是不记得凡尘事,那历劫之前的?事情应该记得!神君可否还记得一位明叫月黎的?女子?她曾爬上清阳峰哀求过神君,求您在凡间为月老洗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