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呱
她今晚打扮了一番,莫长庚不忍就这么淋湿,揽住她,挡住水流。水流射尽后,莫长庚没有松手,他又问了一遍,“去吗?”
和光有些怔怔然。
她伸出手,手上还残余着师祖射出的水流。
他挡住了,却没有完全挡住。
冰冷的水流,温暖的花灯,仿佛割裂成两个世界,不断撕扯着和光。她抬起头,看向佛修雕塑,恍然间雕塑的眼神也在看着自己。
和光抚上莫长庚的胸膛,然后,她推开他。
残指的脸在她脑中一闪而过,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和光开口道:“残指来了。”
莫长庚一僵,心慢慢沉下去,他扒着心口那块石头,冒出水面,作最后一番挣扎,他故作轻松地开口道:“那小子也许就是来赏个灯。”
和光低下头,看着手里的日月灯,灯的外壁嵌着水晶和珍珠,这玩意儿不便宜。她松开手指,一根根松开,还给莫长庚。
她苦笑,“可能吧,但我不能走。”
她觉得今晚会出事,只是一种没有由头的直觉,可是她不能这么放过去。
四周的修士或结伴,或独行,脸上洋溢着庆典的笑容。他们单纯地享受着这个晚上,和光与他们不同,她的责任是维护好他们的笑容。
作为坤舆界的核心弟子,从筑基到金丹,她享受普通修士没有的权力,与之相对,她必须付出应尽的义务。
和光的身份,她的责任,不允许她抛弃这一切,单纯地享受庆典。
莫长庚哂笑,扒住岩石的手越来越松,“不能放纵一次?就赏个烟火?”
责任,狗屁的责任,这个词,他被人叨叨无数次了。
和光抬起手,露出僧服上的核心弟子标志,爱抚地摸着,“我立了誓。”
他松开了手,又恢复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是嘛?行,院子的钥匙我搁在墙角,你们随意。听说红袖招今晚八折,我去逛逛。”
两人都是很有自尊心的人,该说的话只会说一次,该牵的手只会牵一次,拒绝了,就没有以后了。
和光看着他,逆着人流,越走越远。
尤小五扯扯她的袖子,“大师姐?”
和光抬头,佛修雕塑停在大衍宗山门前,她松开手,水流缓缓地落下,在月辉下,宛若银河。
“走吧,去找柳幽幽。”
九曲城的干道街,诸坊巷,香药铺,茶坊酒肆,挂满了新奇的灯烛。有灯球、灯槊、字灯、凤灯、水灯、琉璃灯、影灯等,灯品之多,目不暇接。
柳幽幽解开腕上的红线,系在季禅子腕上,娇羞一笑,低下头。季禅子把琉璃灯递给她,看向一旁的萧玉成,打趣道:“道友,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跟着我们,自讨苦吃。”
萧玉成瞪着红眼,“哼,老子今晚跟定你们了。”
周围的行人隐晦地打量着三人,对萧玉成报以崇高的敬意,道友,牛逼,被拒绝到这个份上还不走,敬你是条汉子。
萧玉成心累,脑子里的劲儿简直有神经病。呆在这干嘛,快走吧,红袖招今晚八折!
柳幽幽抚摸灯下的流苏,心里头像抹了蜜,嘴角溢出一丝笑容,手指冷不丁剧痛,流苏的红线像是有生命一样,缠住她的手指,狠狠地绞紧。
“啊——”
她忍不住痛呼出声。
一个渗人的声音传来。
“你就是柳幽幽?”
作者有话说:
柳幽幽事件的所有人都出场了,快收网了,大概还有几章的样子。
第18章 18 虐菜大佬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要不要开颅治一治◎
和光捏紧手中的玉牌,心里只想骂娘。
【柳依依:前辈,晚辈自知大道无望,却不甘平庸一生,此生唯一的愿望是让柳幽幽付出代价。晚辈愧对前辈的期待,无颜再见您,望您修真有位,进道无魔。】
这小妮子想干嘛?
和光是不是该庆幸给了她传讯地址,至少她有点良心,出手前跟自己说了一声。
和光巡视四周,人山人海,她上哪去找柳幽幽?
她突然暴躁。尤小五吓坏了,嘴里的硬糖没嚼一下,硬吞下去,他扯扯大师姐的袖子,小声问道:“大师姐,怎么了?”
大师姐突然转过身,眼里迸发出光亮,像是捡到灵石矿似的。
“你要是约个姑娘,你会约她去哪?”
她说得太急太快,尤小五没听清,眨眨眼看着她,直到她不耐烦地重复一遍,他才反应过来。
约姑娘?
去天满楼开房?
呸呸呸!
尤小五脸上泛起红晕,赶紧把这个念头打消。他是地地道道的佛门弟子,怎么能和莫长庚那个酒中色鬼想到一块去。
和光眼神带着催促,尤小五估摸是个大事,他眯眼,从记忆中翻出九曲城的地图,点上人流量多的赏灯点,说出几个位置。
两人从中选出最可能的地点后,马不停蹄地朝那个方向赶去。
景明街的后巷。
萧玉成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右臂被切了一半,快要握不住刀。
季禅子护着柳幽幽,且战且退,柳幽幽躲在他身后,低着头不住地痛呼。
萧玉成心想:不就断根手指嘛,你嚎啥?老子手臂快折了,我才想嚎呢。
他环顾四周,巷子里全是红线,十几个筑基期和金丹期的修士被线控制住,跟行尸走肉一样。行尸后方,一个金丹期的邪修奸笑着。
“我不喜欢杀任务外的人,大家行个方便,散了成不成?被控制的修士,我会全须全尾送回去。”
萧玉成握紧刀,口吐芬芳,“放你的狗屁,别想碰幽幽一根汗毛。”
萧玉成心里感恩戴德。求我自己了,快走吧,这么好说话的杀手,可不容易遇到。上辈子积了大德了!
残指摸摸唇钉,赞赏道:“看你还有点骨气的份上,留你个全尸。”手指动了动,几个修士朝萧玉成扑了上去。
萧玉成想躲开,躲得过一个,躲不过这么多个,何况脑子里的劲一直逼着自己,上前去保护柳幽幽和季禅子。
不多时,刀被修士夺走了。
萧玉成趴在地上,仰头看着修士,刀尖泛着刺骨的寒光,那寒光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即将占据整个视野时,一只纤细的手闯进视野,捏住刀尖。
他咳出一口血,撑住身子,动动脑袋,看到穿白色僧衣的女修。
好像是季禅子的师姐,和光。
她捏着刀尖,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笑,手一折,咔嚓一声,玄铁的刀应声而断。
萧玉成捂住心口,心里砰砰直跳,老子未来的本命灵器,心好疼。
眼看着和光解决几个修士,萧玉成坐起来,双手抱拳,“多谢前…”话还没说完,心口一痛,整个身子腾空而起,他被一脚踢进墙里,撕都撕不出来。
“碍事。”
季禅子咳了咳,血液顺着嘴角流下,腰部以下已经没有知觉,他以为今夜三人要死在这里,万幸师叔赶到了。幽幽扯着他的衣角,一直在发抖。
他看着师叔越走越近,忍不住露出一个笑,双手合十,作揖道:“多谢师叔。”
紧接着后颈一痛,眼前一黑,失去了知觉。
和光接住他,朝萧玉成的方向扔去,两人一左一右,黏在墙上,活像两座门神。
尤小五强忍住笑意,声音发颤地说道:“大师姐,这样不好吧,他至少是个禅子。”多少给他留点颜面。
和光觑他一眼,“我对他还不好吗?至少让他说完了话。”
尤小五憋不住了,确实,萧玉成连话都没说完。
和光看向柳幽幽。她小脸哭得梨花带雨,眉睫轻颤,左手的小指少了半截,正在往下滴血,溅在白裙上,染出朵朵红梅。除此以外,裙子干净地不染尘灰。
“掏出你的武器来。”
柳幽幽一怔,慢了半拍,“什么?”
和光拧拧眉头,冷声道:“拿出你的武器,这么多人,你指望我一个人全干掉?”
我又不是打手,你又没给钱,凭什么做你肉盾?
柳幽幽微微抬高残缺的手,另一只手抚摸着,凄凄切切地看着和光。
这个动作,不言而喻,要是和光强逼她,反倒显得和光不解人意。
和光是那样的人吗?
她是!
“你是缺了根手指,不是缺了个脑子。”
柳幽幽浑身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仿佛她说了什么惊世骇言。
和光冷眼盯着她,如果是自家的弟子,她早一掌拍下去了。直到她脸上露出一抹怯意,极不情愿地从储物戒里掏出一根丝带。
丝带?
和光的眉心跳了跳,“你给敌人扭秧歌呢?”
柳幽幽:“不行吗?”
和光盯着她,“呵,要不要敲锣打鼓给你伴奏?”
柳幽幽脸色一黑,拿出一只摇神铃。
“你是不是脑子有病,要不要开颅给你治一治?”
柳幽幽面颊阴沉,“这是摇神铃,能蛊惑敌人。”
“摇你麻痹,他是个金丹,你才是个筑基,还摇神?先摇摇你脑子里的水吧。”
尤小五忍不住,噗的一声笑了出来,大师姐的嘴遁功力大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