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呱
一名躺在担架的重伤代表瞥见魔修,不顾医修的阻挠,硬是顶着满身绷带爬起来,捞了根木棍当拐杖,跛着脚,一蹦一蹦地跳过去,挡在魔修前边。
魔修们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代表。
带头的魔修上下打量一眼,“有事?”
“你们是魔修?”代表眼神冒火,往前走几步,死死瞪住魔修。
“是又如何?”魔修不悦得皱眉,身体不留痕迹地往后倾了些。
“你们魔修来疏狂界干嘛?当年贺老魔屠杀我界渡劫期前辈,你们也要在疏狂界大肆杀虐不成?”代表气得几乎抓不住拐杖,双腿也不停哆嗦,生怕魔修一口咬掉他的脑袋,饶是如此他还是站出来了。
“贺老魔?”带头的魔修微微偏头,问身后的弟子,“贺老魔师谁?”
后边窃窃私语起来,“是太上长老吧,听说当年太上长老走火入魔,私自划破虚空前往其他界域。那个界域的渡劫期修士联起手来,想榨干长老的魔气,最后被长老反杀。”
“哦哦哦,我记起来了,就是百鬼夜行游行的时候扮演魔主谈瀛洲的那位长老吧,贺台道?”
“不是吧,好像叫道贺台?”
带头魔修压低声音,“你们几个怎么回事?连太上长老的名字都记不住,明明叫台贺道,都记住了!”
身后的魔修们低声称是。
代表看不下去了,提起拐杖重重往地面锤几下,厉声道:“是贺道台!贺道台!”
说完,代表气得胸膛不住起伏,喉咙滚动,一口血就这么喷了出来。
带头魔修怪叫两声,整支队伍同时同脚后退数步。
代表抹干嘴唇的血,“魔修就该好好呆在坤舆界,不要出来给人添乱,你们到底来干嘛?”
“关你屁事。”带头魔修语气厌恶,谨慎地隔着一段距离。
代表以为魔修瞧不起他,艰难地挪过去,还没到他们身前,就被带头魔修喝住,“滚远点。”
代表气急,边吐血边过去,“你们就是来大开杀戒的吧!”
代表一步步上前,魔修队伍一步步后退。
带头魔修的脸色越来越黑,“离远点!你丫是不是想碰瓷!”
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可是两人就没吵到一个点上。代表以为魔修们瞧不起他,想在疏狂界引起杀戮。魔修以为代表故意赖上自己,想碰瓷。
两人吵得越来越凶。
代表气得面色涨红,热血一上脑,整个人撑不住,猛地喷出一大口血,颤抖着倒下。
带头魔修被溅了一身血,气得脸色发青。
一袭黑袍经过血的晕染,愈加黑沉。
后方的魔修们脸色大变,都慌了起来。在远处的代表们看来,则是愤怒恼火,愈加不好惹。
“章哥师兄,怎么办?这家伙晕倒了。”
“天啊,不会死了吧?”
带头魔修——章哥的脸色黑如锅底,梗着脖子,硬声道:“死了不就死了,又不是俺杀的,快走,别被人看到了。”
“这么多人,肯定早就看到了。”
“咱就说他们眼瞎,只要咱抵死不承认,他们就赖不上咱。”
就在这个时候,乌束、殷羡和贺拔恕听见争吵,走出窝棚,恰好看见代表倒下的一幕,忙不迭过来。
乌束环视一圈,视线落在章哥身上,“怎么回事?”
贺拔恕看着魔修身上的黑袍,面色大惊,“魔修!你们是魔修!”
章哥不听这话还好,一听这话就来气,怒道:“魔修怎么了?吃你家大米了?吸你家魔气了?”
乌束蹲下,检查代表的身体,问道:“他怎么回事?”
“俺怎么知道?”章哥的眼神瞥向一边,嘟起嘴,“咱一来,这家伙就躺路边了,指不定晒太阳呢。”
太过明显的心虚,众人连揭穿的想法都生不出。
只有贺拔恕反驳道:“别扯了,我们都看到了,你们吵得可大声,接着他就倒下,你肯定对他做了什么,该不会用魔气侵染他吧?”
“哈?”章哥大声道,“俺警告你,别血口喷人,你们都是一伙的吧,就为了赖上咱。”
噗哧——
冷不丁响起液体迸溅的声音。
难以名状的刺鼻味道弥漫开来,不像血腥味,又比血腥味更加浓郁恶心。
章哥的黑袍下方动了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喷射出来一般,长袍的黑色愈加深沉,周身的魔气也动荡起来。
他神色大变,拢紧衣袍。
贺拔恕盯紧那儿,质问道:“你在里边藏了什么?该不会藏了个人吧?这股味道,这股液体,你对那人做了什么?”
“关你屁事。”
贺拔恕上前几步,伸手抓住黑袍衣角,就要掀起。
章哥忙不迭后退,打开贺拔恕的手,“你小子干什么?”
“掀开来让大家伙看看,里边到底藏了什么?”
章哥的脸浮上薄红,大吼道:“你怎么不脱下你的亵裤,溜溜你的鸟?”
黑袍起起伏伏,里边的动静越大,颜色愈加深重,甚至有一滴滴黑色的液体滴落在地,啪嗒、啪嗒,刺鼻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
“太可疑了。”趁章哥整理衣袍,贺拔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上前,拉紧衣袍,猛地一掀。
哗——
恰好刮过一阵风,黑袍完全翻开,在场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条粉色的触手迎面挥来,上边排着接连不断的白色吸盘,一个紧缩的吸盘拂到贺拔恕面前,猛然舒展,黑色的液体溅了他一脸。
黑袍下边,还有数根粉色触手蠢蠢欲动。
贺拔恕怔在原地,臭味直冲天灵盖,才把他拉回神。“你......”
“你什么你?没见过半妖啊!”章哥气得面色涨红,一边跺脚一边骂,“流氓!”
骂完,还觉得不过瘾,挥出一条触手,拉住贺拔恕的衣襟,陡地一扯。
撕拉——
贺拔恕心觉冷,浑身上下只剩一条亵裤,忙不迭捂住上半身。“混蛋,你做什么!”
“以你人之报还之你人之身。”
“什么和什么啊!”
两人气得冒火,对骂起来。后方的魔修们也跟着愤愤不平,一个个绷紧脸盯住对面。
气氛愈加剑拔弩张。
两边争执不下,随时都要干起来。
千钧一发之际,门外传来一句喝声,“住手!”
魔修一方闻言,立马退后,恭恭敬敬站好。
啪嗒、啪嗒、啪嗒......
外墙的佛珠亮了起来,黄色、橙色、紫色、棕色等各色之间跳来跳去,啪嗒的声音响个没完,最后一声啪嗒落下,定格成红色。
一排红彤彤的佛珠横过去。
所有人咽了咽喉咙,心里直打颤,红色,莫非天魔来了?
一袭黑袍越过门槛,红色的佛珠咔嚓一声全部炸裂。
所有人吓了一跳,不约而同看过去。
冷冽凛然的气势浩浩荡荡压来,来人也穿着一袭黑底红纹长袍,不同的是袖口绣着一圈金边。领口微微敞着,黑色的魔纹爬过冷白分明的锁骨,爬过喉结,一直蔓延到左眼下方,打了个小小的勾才结束。
冷峻的面容,左耳扎着三枚银色的耳钉,平添几分邪气。
韩修离闲庭信步踱来,眼神像尖锐的刀锋,上下剐过贺拔恕的身体。
“怎么回事?”
贺拔恕全身如坠冰窖,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章哥小碎步上前,扯着韩修离的袖子,语气有些委屈,“师兄,他们碰瓷!侮辱俺!还扒俺的衣服!”
说着说着,粉色的触手伸出来,往韩修离身上贴。
韩修离掀起眼皮,上下扫了章哥一眼,“衣服穿好!怎么露出来了,又不是小孩子。”
章哥委屈地努努嘴,收回触手,小声道:“俺忍不住嘛,这还是俺第一次出坤舆界,第一次到其他界域。咱们魔修,除了道贺台长老,没一个到过外界。咱是第一批呢!”
后边魔修们纷纷兴奋地点头,眼神冒光。
诸天万界觊觎坤舆界的魔气,更忌惮无相魔门的魔修,共同排斥他们,表示不允许魔修擅自前往其他界域。
“还不是因为你们魔修就是祸害!”贺拔恕指着地上的代表,“你看看你做了什么!”
章哥又伸出触手,射了贺拔恕一脸黑墨。
“我警告你,别诬赖人!地上的家伙,自己晕倒的,关我屁事!你们道修就是恶心,俺从小被碰瓷到大,早就留了一手,随身带着留影球,就是怕你们讹俺!”
章哥扔过一个留影球。
贺拔恕抹开一看,居然还真是代表自己晕倒。他咽不下这口气,用凶狠的口吻说道:“就算这样,你们魔修也不能随意去其他界域,要是引起事故怎么办?当年贺道台不就酿成惨剧,今日你们来这么多人,到底想干嘛!”
魔修一行还没说话,门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请他们来的。”
贺拔恕循声望去,就见宁非天同和光并肩走来。
宁非天走到韩修离面前,问候道:“少门主,有失远迎,还望勿怪。”
韩修离漫不经心地点头,声音微冷,“没事。”眼神在宁非天脸上顿了一下,又移到和光身上。
宁非天笑笑,用熟络的语气同魔修一行问候聊天。
和光回头望向门口,“说起来,第一批外出扫荡的万佛宗弟子也该回来了。”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一声怒吼。
“哪个兔崽子!老子好不容易装好的佛珠,怎么全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