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呱
和光收回眼神,脑子里飞快翻动暗号,用暗号代替语言,把搜魂那日的经过完完本本地说了一遍。
他静静地听着,时不时插几句。
她道:“我们四人不是闲人,如果一直待在一处,恐怕会引起幕后之人的怀疑,不如分开,免得被一网打尽。王御剑藏了一份证据,如果他遇害,可循着踪迹追查幕后之人。渡劫期以下只能走传送阵跨界,很容易确定目标。渡劫期以上,倒是麻烦些,不过渡劫修士也不多。如果我遇害,临死之前必定拼命留下线索。”
“做得不错,不能露出马脚,不然伪造的留影球必定引起怀疑。”
他点点头,唇角微勾,眼底划过一丝赞赏。眼皮半阖,蛊惑人心的妖痣若隐若现,那双黑色招子里有无边黑夜,有漫天星辰,还有微微张嘴的她。
和光不小心瞟了一眼,看得入了神。
不一会儿,她浑身一个激灵,狠狠在胳膊上掐一把,猛地回神,移开视线。
和光心里翻了个白眼,语气有些不耐烦。
“谈事儿可以,非要边泡澡边谈?”
此处是执法堂的一处隐秘的温泉,专供高层使用,算为数不多的特权之一。
斋戒日之前,万佛宗规定所有修士必须卸下灵力,在温泉中浸泡两个时辰,亲手沐浴,洗涤身体和灵魂,以最好最干净的状态祭念菩提佛。
“师叔忙,不想浪费泡澡的时间。”
和光无奈地叹口气,仰头避开他的身体。
夜幕高悬,菩提树的枝丫刺破清冷的圆月,繁星点点,众星拱月。
百米见方的庭院,种着五树六花,最高耸的是菩提树。庭院中央设一温泉,水雾上腾,弥漫在半空,云气飘渺,迷离了和光的视野。
一阵清风吹过,树叶淅淅索索作响。
云雾被一只无形的手拨散,挣扎着重新汇合、凝聚,交织缠绕着上升,又分开,又融为一体。
青蛙突然窜过丛木,呱呱一声,吓了和光一跳。
她啧了一声,一屁股坐在温泉边缘的大石头上。
温泉水面泛起涟漪,一股泉水涌来,扑在大石头上,扑在她身上。大石头被打湿,青色的花纹愈显深意。
她一手挥开脖子上的水滴,抱怨道:“师叔,百岁的人了,别玩。”
他呵笑一声,笑意回荡在幽静的庭院内,浸染了云雾,层层传入她耳中。
“光啊,汤水浴要两个时辰,不若一起泡了,节省些时间。”
她哂笑,道:“师叔,饥渴了去红袖招,别霍霍小辈,兔子都不吃窝边草呢。”
明非的笑意愈深了,眼中眸色流转,了然地笑,“我又没脱光,你害羞什么?”
“你还不如脱光!”
他靠在温泉边缘,双臂撑在岩石上,唇角微勾,温和地看她。
云雾飘在他身前,似真似假,似梦似幻。
白色里衣沾了水,紧紧贴在他皮肤,勾勒出性感结实的胸膛,其下掩在温泉里,若隐若现。黑色的发丝如墨玉,倾泻而下,垂在挺直的脖颈、精致的锁骨,飘在水面上。
一只绿色的萤火虫颤颤悠悠地飞来,停在眉心。
他半阖眼皮,眼睑的妖痣与眉间的荧光交相辉映,
宛若巍峨雪山的唯一一株血色红梅,从天上堕入尘世,肆意地绽放在雪原上,不知是他点缀了皑皑清雪,还是无尽白色衬托了他。
他轻笑一声,萤火虫浑身一怔,颤了颤翅膀,往下跌了少许,被他抬手托住,而后迷迷糊糊地逃走了。
和光咬着舌尖,嫌弃地摇摇头。
淦,连虫子都不放过的男人。
他挽起发丝,握住一木瓢,舀一瓢水,从头顶一泻而下,细碎的水声滴滴哒哒,打破了冷白的月光,打破了绝世的倒影。
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移开眼神,吐出一句话。
“今夜的水汽有些烫人。”
庭院幽静得有些诡异,和光等得不耐烦,用暗号聊起话题。
“师叔,异界来魂的事,接下来该怎么办?”
水声顿了顿,接着又响起。
“你不是有想法了吗?”
“难道我们就干等?总觉得不是滋味。”
“除了等,别无他法。王千刃死了,疯笑佛死了,关于异界来魂的所有线索都断了,只能等他再一次下手,露出马脚。”
突然间,云雾四散,水声阵阵,嘈嘈如急雨,切切如酥雨,好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和光扭头,正好看到他起身,水如瀑布,从他身上沿着皮肤,沿着里衣,倾泻而下。
她一时错愕,怔怔地看着他,出了神,好似沧溟海深处浮上来的鲛人,用曼妙的身体、美妙的声线引诱无辜路过的旅人。
哒。
清脆的一声翠竹敲石,惊醒了她,她赶紧移开视线。
西南角,丛丛草林后,潺潺流水缓缓落入倾斜的翠色竹筒,汩汩泉水压着竹筒,一泻而下。
哒地一声,敲在青苔遍布的石头上,敲在她混沌的头脑上,敲在她扑通扑通的心上。
“师侄,你未免紧张过头。”
作者有话说:
唔,大家为何要急着站队?
西瓜连个脸都没露,和光的师兄还没出场!万佛宗还有新人物没出场!昆仑剑尊连个影都没露!妖族的毛茸茸还没出场!三千界域,还只出了一个贺拔势!
世界这么大,天地这么广!大家视线要长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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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62 池底
◎师叔,对不住了!◎
幽静的庭院,云雾缥缈的温泉,清脆的竹筒敲石。
哒。
惊走了和光心里的小鹿。
她看着他,湿润的发丝紧紧贴在他白皙的脖颈,缠绕性感凸起的喉结,划过精致诱惑的锁骨,流入结实的胸膛,顺着有胜似无的轻薄里衣,勾勒出紧致的小腹。
和光抽了抽鼻子,不敢往下看,担心长针眼。
他的喉结动了动,一滴水珠沿着弧度优美的下颌往下落,她不知受了什么刺激,上前一步,接住了。
和光倏地一愣,连忙甩开水滴,挂上一副假笑,想糊弄过去。
抬眼见他,他的唇角微张微合。
“师侄,未免太过紧张。”
她扯了扯嘴角,没说话,递上衣服,不小心抬头,恰巧与他对视。
她不好形容是什么感觉,掩在妖痣之下,那双招子里有星光,仿佛剥开不透明的一层膜,一瞬间点亮了整个世界。
他眼里的光,越过层层缥缈的云雾,漫过水面点点的涟漪,闪过倒映的清月。
哒的一声。
一轮圆月悬在他脑后,彻底成为他的背景。
“这么怕我?那闭上眼吧。”
他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抬手折下两片菩提叶,掩住她眼睛,叶片清晰而复杂的脉络映入眼底,而后陷入一片黑暗。
视觉丧失后,听觉和触觉会异常灵敏。
湿哒哒的衣服黏在大腿,脚下踩着冰凉的鹅卵石,鼻前湿暖的云雾,手上不轻不重的衣服。
手上骤然一轻。
一只冰凉的手抚上她的手心,顺着掌纹,一路轻轻地抚到底。
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划过手心最柔软的部分,划过指掌关节,划过第二节 手指,微微顿了顿,速度慢下来,一点一点地划过最后一节手指,像是不舍得离开一般,在指尖轻轻地打了个圈。
双手交叠的一瞬间,和光的背脊骨哆嗦了一下。
一股电流从指尖开始,经过手腕、手臂,刺激心脏,一路向下,连小脚趾也忍不住蜷缩。
她猛地耸起肩膀,提起一口气,大喊:“师叔,对不住了!”
明非穿衣的手顿了顿,诧异地看她。
她又要造什么幺蛾子?
接着,眼前天旋地转,小腹一痛,扑通一声,干衣又湿了。
他被一脚踢下水。
“外边凉,您还是再泡会吧。”
他咳了咳,抹掉眼睛上的水,拎了拎湿透的衣服,拧出一把水,无奈地叹口气。
她的反应未免太大了。
他想到了两人初见的那天,她被西瓜选在身边教导,第一次去内殿问候堂主。
他进门时,见到了躺在血泊里的她。
手臂直直地伸向大门,手指使力抠住地板,似乎仍在想着反抗。眼睛闭着,已经昏迷过去,脸上仍旧带着怒气。
无奈之下,他送她去医治,准备等她醒了之后,同她说些与西瓜相处的禁忌。
没想到她醒了之后,痴痴地看他,与其他人的眼神一般,第一句话是,“我还在做梦?”说完,她拧了拧胳膊肉,疼得满脸扭曲。
他笑道:“没有。”
接下来的动作却出乎他的意料。
“你是西瓜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