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炽
许西柠只好解释为?,那?是只有展星野知道的秘密……而且是很重要的秘密。
因为?有一次,一个帮助了许西柠的男生找她讨要这个花当谢礼,许西柠觉得自己有很多所以给?他一朵也没关系,结果被展星野看见了,展星野就生气了。
那?是二十年里,展星野唯一一次生她气。
少年的脸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却比往常还要冷硬。
当时许西柠慌了神,从?来不生气的人,一旦生了气,就会让人觉得很可怕。
虽然他即便生气,也会送许西柠回家。
不仅送她回家,还帮她背书包……
可他都不看她了!
许西柠跟他说话,少年就沉默地把脸别到一边,露出?冷冰冰的下颌线,像绷紧的琴弦。
许西柠佯装摔跤哎哟一声,展星野立刻转头?慌张地伸手扶她,发现自己受骗,又?收回手,撇过头?去?不理她了。
许西柠抓着他的手卖乖说好啦我不是故意要送他的,我不知道没钱花这样重要啊。
展星野闷闷道,是很重要的。
他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朦朦胧胧地知道,那?是他爱她才会开的花,那?是送给?爱人的花,那?是他们族群……求偶的信物。
可她却转身给?了别人。
于是女孩气势汹汹地杀去?了朋友家,直截了当地伸出?手,说请把那?朵花还给?我吧,因为?对我很重要!
朋友忍不住道一朵花而已,送出?去?的东西哪有要回去?的道理?
女孩理直气壮说在我许西柠这里就是有这样的道理!我偏要拿回去?!你就说还要不要我这个朋友吧!你不给?我我可抢了啊!
最后?女孩真把花抢了回来,气喘吁吁地敲展家的门,她一边敲一边大声喊阿野阿野,我把没钱花拿回来啦!还给?你!
展星野拉开门,女孩撑着膝盖喘气,举着花抬头?对他笑。
下沉的夕阳穿过透明的花瓣折射在她汗津津的脸上,一瞬照得她眼眸晶莹剔透,好像全世界的光彩都落在她身上了。
展星野愣愣看着她,平时他那?样木讷得近乎漠然的一个人,唯独看向她的时候,眸光那?样深邃又?那?样炽热。
他轻声说:“你拿着吧。这个花只有我才有。”
“我也,永远只给?你一个人。”
……
许西柠想起以前的事,心里更奇怪了。
怎么这个姐姐也有?
原来,不单是她一个人有的吗?
有可能姐姐的花是从?展星野那?里得来的,也有可能是反过来,也有可能他们共同保守了一个秘密,但不管是哪一种……
许西柠捻着花枝,没来由?地,心里有点失落。
她忍不住“啪”的打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心说许西柠啊许西柠,怎么把小孩子的承诺当真了呢,前阵子还下定决心要维护纯洁的友谊,现在就惦记着人家花了!
展星野爱给?谁给?谁,她有什?么可在意的!
*
闲下来之后?,许西柠把自己的测评转成电子档发给?了谢景。
谢景发来道歉,说这次袭击地下赌场的是他们家族的竞争对手,没有人员伤亡(人类是没死,妖怪倒是死了不少),赌场在这次突袭中受到重创,很长时间都不会开业了,很抱歉让她受到了惊吓云云。
又?过了两天,余圆圆欣喜若狂地跑来找许西柠:“我居然没有被开除!林德伯格主动撤诉了!!温主编只是扣了我上个月的工资而已!”
“太好了!”许西柠喜出?望外,“应该是尉阿姨帮了你……”
余圆圆异口同声:“应该是伯母帮了我……”
许西柠摆摆手,嗤笑一声:“林总没看在我的份上把你赶尽杀绝已经?很仁慈了,她才没那?么好心眼。”
余圆圆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隐约感觉尉兰和林薇是上下级也是朋友,毕竟是别人的家务事,尉兰做什?么必有林薇的授意或者默许。
但她没有说出?口,只是紧紧拥抱许西柠:“谢谢你啊茜茜公主,不管是她们谁帮了我,都是你帮了我。”
*
毕业典礼当天,是个难得的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按照日程,上午拍摄毕业照,发毕业证,下午举行汇报演出?,晚上则是文卷大学的传统项目,变装舞会,传说一起跳最后?一支舞的恋人会永远相爱。
文卷大学校门敞开,人流如织,花圃里大片的三色堇在风里摇曳,合欢花在树梢开得如火如荼,穿着学士服的毕业生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在学校的图书馆和湖边合影留念。
一辆漆黑的劳斯莱斯驶进?校门,保安亭里的人看见车牌,忙不迭地起立敬礼。
车窗上贴着深色的膜,后?排的黑暗中,苍白俊美?的男人看着窗外嬉笑打闹的毕业生们,一幕幕都好像在刺痛他的眼底。
如果她还活着……应当也穿着这样的学士服,在阳光里自由?地笑吧?
“按照日程,大礼堂的汇报演出?半小时后?才开始。”司机问道,“霍总,您现在打算去?哪里?”
霍廷闭上眼,不愿再看,靠在后?座上:“哪都不去?,等。”
……
车窗外,穿着黑衣粉领学士服的女孩像风一样跑过,金发灿烂得像是要融进?阳光。
*
大礼堂后?的树荫下有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高的那?个金发碧眼,带着温润儒雅的金丝眼镜,一身俊秀内敛的黑色正装,衬得人修长轩挺。
矮的那?个也穿着西装,头?顶光光,像是削了皮的土豆。
“她来了。”温南森笑着在树下回头?。
“郑教授!!”女孩一手按着方方正正的学术帽,一手抱着相机,风风火火地跑来,“我找您好久了!”
“合影吗?”郑教授激动地抢过她的相机,“正好,温老?师在这里,我给?你俩拍!”
许西柠:“……诶?”
没等她反应过来,郑教授就把她拉去?跟温南森并?排站在一起。
只见郑鸿云兴奋得满面通红,抱着相机,嘴里不住道:“站近一点,近一点,诶对对,温老?师挽着小西柠,亲密一点啊!!”
许西柠内心在咆哮:……拜托!你才是我导师啊!!!
拍完,郑教授还不满意,大喊“你们等等,我撒花给?你们烘托气氛”……年近七十的秃头?老?人撅着屁股艰难地满地捡合欢花,拿出?了影楼拍婚纱照的架势。
许西柠:“……”
她站在夏天的风里,满耳蝉鸣,突然有点恍惚。
今年不仅是她的毕业,其实也是郑鸿云和温南森在文卷大学的最后?一年。
他们一个为?她留下,一个为?她而来。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她就在梦想温老?师参加她的毕业典礼,她会像秋季的水果一样散发出?成熟的韵味,而他会一如既往穿着熨帖精致的西装,对她说……
温南森转头?笑道:“毕业快乐,许西柠。”
嗓音温和,低醇,像夏天酿出?的花香,和四年前她高中毕业时一模一样。
许西柠有种被时间击中的酸楚,揉了揉鼻子道:“谢谢你啊温老?师,真的。”这么多年。
“来了来了!!”郑教授捧着满兜的花,“预备!我要撒花了!”
郑教授用力把花撒往空中,然后?……一阵大风平地起,把花全卷走了。
郑教授像尖叫土拨鼠一样绝望:“啊——我的花——”
这风刮出?一股妖气。
温南森微微蹙眉,往远处看去?。
身高腿长的男人在花雨里笑着走近了,风吹起他的额发,露出?不羁的眉眼:“哟,是我来得不巧吗?”
风就是谢仪刮的。
他看不顺眼许西柠和温南森手挽手,拍照就算了还撒花……这么骚气的事情得他来做才相称嘛。
许西柠看清谢仪身后?的人,惊喜道,“老?许!!到了怎么不打电话让我去?接你!”
老?许难得穿正装,西装笔挺,看起来有几?分年轻时的风流倜傥,乐呵呵道:“我在门口遇到谢仪,他特热情,直接领我进?来的。”
许西柠不动声色瞪了谢仪一眼:“是挺热情。”
“看他,很像谢医生吧!他是谢医生的双胞胎弟弟!”老?许热情地对许西柠介绍,“我上去?喊他来着,结果发现认错人了哈哈。”
许西柠心说有其父必有其女啊,我也认错了,我不仅认错,我还一杯咖啡直接泼人脸上了。
许西柠想速速跳过她爹向她介绍她前任的部分,赶忙拉着郑鸿云:“这是我导师郑教授。”
老?许赶紧上前问好,谁知郑鸿云比他更快,一把攥住了老?许的手上下摇晃:“哎呀!您就是小西柠的父亲!您真伟大啊!!!”
这可是他师母的父亲,换而言之,就是他爷爷辈的啊!!
老?许都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您也伟大您更伟大!”
今天所有人看到他都好热情啊!
郑教授赶紧推出?温南森:“这是温南森老?师,他学术造诣深厚博学多识专情多金人品过硬而且单身。”
就差说“我看您就缺一个这样式儿?的女婿!”
老?许不疑有他,乐呵呵地拍着温南森的肩膀:“不用您介绍,温老?师我还不熟吗?我跟老?温都认识多少年了!”
郑教授恍然大悟,抚掌大笑:“对对对,应该的应该的。”
老?许又?感觉很纳闷了,他认识温老?师怎么就变成应该的了?
郑教授热情地领着老?许先去?大礼堂占座,留下许西柠、温南森和谢仪像是等边三角形一样僵持。
一个真前任,一个假前任。
“你俩可以不用认识。”许西柠盖棺定论,摆摆手,“散了吧。”
“诶诶,怎么就不用认识了?”谢仪笑着拉住许西柠的胳膊,把小姑娘扯进?怀里,还顺手给?她理了理学士帽,哄道,“介绍一下呗。”
“温南森,上次关你窗的那?位领导。”许西柠不情不愿道,“谢仪,上次给?你介绍的心理医生的弟弟。”
“噢哟,那?你去?看我哥了吗?”谢仪笑着眯起桃花眼,又?帅又?贱地关怀道,“温兄,有病可要及时治疗啊,别拖成晚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