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恨瑕
晏吟秋打了个哈欠,师月素和郁承对视了一眼,竟当真没有再多留,略微思索了一瞬便?主动?离开,顺带走?的时候还好心拉上了抱着牌位的弑云。
偌大的大殿之中?只剩下黎尧与江景鹤还站在原地,只是江景鹤好歹还有一个留下来?照顾兔子的理由,黎尧却连过来?祭拜仲长芜都不是真心的。
晏吟秋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还站在这儿干什么,等着我?轰你出去?吗?”
江景鹤皱了皱眉,自觉充当起?了赶人的角色,主动?道∶“黎长老,请您离开。”
黎尧依旧没动?,他?看着晏吟秋忽而?露出了一个笑容,淡淡道∶“秋宝,我?觉得我?们有必要谈一谈。”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
“是吗?”
黎尧笑容不变,一字一顿道∶“那要是我?想和你谈一下仲长芜的死?因呢?”
晏吟秋闻言一滞,她的视线在黎尧的身上停留了片刻,神色肉眼可见变得冷淡了下来?,正当江景鹤以为她会生气之时,却听到她突然开口,“阿鹤,你先出去?。”
江景鹤愣了一下,但却没有过多停留,默默抱着怀里的兔子离开了大殿。
黎尧见晏吟秋将江景鹤赶了出去?,无疑更加笃定了心中?的猜测,直截了当对晏吟秋问道∶“仲长芜的死?是你干的?”
晏吟秋施施然坐在了椅子上,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淡声道∶“没有证据,你这可是污蔑。”
“你出去?问问别人,现在谁不知道他?是渡劫失败被雷劈死?的,总不能因为我?在现场,所以就把所有事都推到我?身上吧。”
黎尧盯着晏吟许久,那双暗紫色眸子中?情绪越发复杂。
“秋秋,说谎可不是好孩子,如果我?没有见到那个九重楼的少主,我?可以勉强相信你的这番说辞。”
黎尧顿了顿,反问道∶“仲长芜渡劫之前弑云却突然陷入了沉睡,是你对他?用了冰弦兰吧?”
晏吟秋闻言依旧淡定自若,她没有反驳黎尧的说法,反而?是笑意吟吟道∶“如果只是因为没有了随身的佩剑便?身死?魂灭,那只能说明他?太弱了。”
“只怕是不止这样?,那些雷劫到底是谁引来?的,阿白又是怎么变黑的,你自己应该清楚。”
黎尧仿佛已经?看透了晏吟秋的想法,他?难得对晏吟秋这般严肃,皱眉道∶“别的也就算了,你知不知道杀了仲长芜会有什么后果?”
“知道啊,后果就是要在这里听你聒噪。”
晏吟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之上,她随意摆弄着桌上的茶盏,百无聊赖道∶“还有就是一堆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仇家?的追杀。”
以及一个莫名其妙的系统和一群傻子一样?的任务者,她默默在心里补充道。
“不止是如此,到了仲长芜这种?实力,他?们的生死?只有天道才可以掌控,你的干预便?是在挑战天道。”
黎尧的神色越发凝重,他?按住了晏吟秋手中?的茶盏,冷声道∶“一旦有了这层业障,若是以后你要渡劫,那必然会险之又险,稍有差错便?会像仲长芜一样?魂飞魄散。”
“仅是这样??”
晏吟秋眉头轻皱,忽而?轻轻叹了一口气,缓声道∶“我?一直都很奇怪,为什么你们都觉得我?任由天道摆布。”
系统说她有违天道,会死?。黎尧说她挑战天道,渡劫会险之又险。就连从前只会对她喊打喊杀的师月素也知道对她喊什么天道不容。
可是天道到底为何物?无视公理与善恶,上下尊卑不可违逆便?是天道吗?
黎尧闻言一怔,却听晏吟秋又淡淡道∶“既然天道是站在仲长芜那边的,那在他?死?的那一瞬间,天道就已经?输给了我?。”
晏吟秋眼眸依旧清亮,即使如此经?历过这么多的风雨,她眼中?的光亮也从未黯淡。
“既然我?能胜过天道一次,那就能胜第二?次第三次。”
黎尧看了她半响,忽而?释然一笑,他?放柔了语气,笑眯眯道∶“也是,我?们龙宝是最厉害的龙宝,肯定可以化险为夷。”
晏吟秋听他?说话只觉得自己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立马凶神恶煞地开始赶人。
“黎尧,我?可不是你养的灵兽,没事的话就赶紧滚,少在我?面前晃悠。”
黎尧难得能来?一次奎黎峰,倒是还想说些什么,但见晏吟秋看起?来?确实有些疲惫,他?只得遗憾作罢。
临了他?还特地转头问了一句,“对了,兽峰最近新来?了一个弟子,叫林逸朗,你认识他?吗?”
“林逸朗?”
晏吟秋顿了顿,而?后果断摆了摆手,面不改色道∶“这名字听起?来?奇奇怪怪的,我?不认识。”
黎尧脸色顿时一僵,但碍于在晏吟秋面前才没有发作,脸上依旧挂着温和的笑容,但在离开大殿的一瞬间,他?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气势汹汹朝兽峰赶去?。
江景鹤见状都不由得怔了一下,刚想进去?看一看晏吟秋的情况,身后便?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黎尧这是怎么了,跟吃了三斤火药似的……”
文扶柳有些纳闷地轻啧了一声,跟在她身后的娃娃脸女修始终低着头,从头到尾一句话不说。
“文长老。”
江景鹤主动?站起?了身,视线飞快在旁边之人的身上划过,惊讶道∶“付长老也来?了。”
付珈音听到了江景鹤的声音微微冲他?点了点头,而?后迅速躲在了文扶柳的身后,拒绝与江景鹤进行更多的交流。
文扶柳对此早就已经?习以为常,她看着江景鹤一直守在外?面,主动?问道∶“你怎么一直在外?面站着,吟秋不在吗?”
“秋夫人在里面刚与黎长老说完话,我?出来?喂一下兔子。”
江景鹤闻言笑的有些勉强,他?下意识握紧了手中?的草叶,自从出了江菱华的事情之后,晏吟秋对他?的态度就一直是淡淡的,虽然未曾像从前那般禁止他?踏进奎黎峰半步,但态度始终也算不上热络,只是把他?当成?一个照顾兔子的工具人
尤其是在姬隐来?过之后,江景鹤心中?危机感更甚,他?想了许多办法弥补,但都无济于事,最终只能老老实实地照顾兔子,好歹每天还能见着几回晏吟秋。
文扶柳不知江景鹤心中?的想法,她看见乖巧坐在石板上的白公主,连忙扯了扯付珈音的衣袖,“珈音你看,多可爱的小兔子啊。”
付珈音向来?拒绝与人类交流,但对毛绒绒的小动?物确实没有什么抵抗力。
她有些好奇地顺着文扶柳的视线看了过去?,白公主白软厚实的皮毛映入她的眼帘,她顿时眼前一亮。
江景鹤虽然不讨晏吟秋欢心,但照顾兔子的本?事确实是有的,晏吟秋最喜欢的白公主被他?养的毛皮顺滑,远远看过去?像是一团雪白的大绒球,格外?的引人注目。
文扶柳见付珈音感兴趣,连忙拉着她上前,摸了摸白公主的耳朵,夹着嗓子问道∶“小白兔,你叫什么名字呀?”
还未等江景鹤出声,白公主歪着脑袋看着文扶柳,口吐人言回答道∶“我?叫白公主。”
“这……这兔子,它怎么会说话?!”
付珈音原本?放松的脸色一瞬间又变得紧张了起?来?,她瞬间和白公主拉开了距离,惊恐道∶“它还没变成?人形,竟然已经?会说人话了!”
文扶柳见状连忙安抚了她几句,生怕她当场直接晕倒。
白公主还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抬头去?看江景鹤,红红的兔子眼里满是疑惑。
大家?都开始修仙了,怎么还有人对兔子说人话感到害怕?
江景鹤顺势把它抱了起?来?,解释道∶“付长老不太擅长与人打交道……平时也很少和人说话,你突然开口吓到她了。”
白公主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它只能窝在江景鹤的怀里看着,更不敢再出声道歉,生怕一句“对不起?”说出来?,脆弱的人类就要当场去?世。
文扶柳对着江景鹤歉意一笑,连忙拉着付珈音朝奎黎峰大殿走?去?,直到回头看不见江景鹤的身影,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晏吟秋在殿内听到有脚步声接近,本?来?还以为是黎尧去?而?复返,刚想要开口骂他?,却见是文扶柳站在外?面,手里还拉着一脸惶恐的付珈音。
“吟秋,真是好久不见呀,怪不得人家?都说人逢喜事精神爽,看你气色更加不错了。”
晏吟秋嘴角抽了抽,含蓄提醒道∶“文长老,今天是我?家?夫君的忌日,这种?寒暄似乎有点不太合适。”
这大实话万一传出去?了,又得有人冒出来?冲着她喊“铲除奸恶,匡扶正义”,她还怎么维持自己对外?弱不禁风爱夫如命的良好形象。
文扶柳愣了一下,立马点了点头,严谨道∶“是我?说错了,应该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晏吟秋∶“……”
有其师必有其徒,她总算知道司马梧那些乱七八糟的典故和成?语都是从哪里学来?的了。
“现在没别人了,珈音,你可以出来?了。”
文扶柳笑容满面,她扯了扯身后的付珈音,付珈音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探出了头,刚和晏吟秋对上了视线,又立马缩了回去?。
她伸手从储物戒里掏出一大把已经?画好的灵符塞进了晏吟秋的怀里,声音几乎微不可闻,结结巴巴道∶“晏吟秋,你……你节哀。”
“付长老,你怎么都出来?了?”
晏吟秋突然被符纸塞了个满怀,不由得愣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文扶柳。
文扶柳无所谓地摆了摆手,解释道∶“一直在符峰窝着也不是什么好事,正好今天是玄微仙尊的忌日,我?就带着付珈音一起?出来?透透风。”
“刚刚碰见你们奎黎峰养的兔子了,没想到它竟然还会说人话,差点把珈音给吓死?。”
付珈音从进来?到现在一直在文扶柳身后当鹌鹑,见晏吟秋的视线又落到了她的身上,当即又从储物戒里拿出一顶帷帽扣到了自己的头上,最大程度减少与旁人的交流。
文扶柳对她这幅状态早就已经?熟悉了,她探头绕着大殿看了一圈,问道∶“大家?都已经?走?了?”
“我?们刚刚来?的时候碰见黎尧了,看他?气冲冲地下山了,还以为是出什么事了。”
晏吟秋闻言也不打算多解释,淡淡道∶“黎尧就是这么个脾气,不用管他?,其他?人也早就走?了。”
不想走?的也已经?被她赶走?了,现在就剩个江景鹤在外?面喂兔子。
文扶柳了然地点了点头,又追问道∶“今天是玄微仙尊的忌日,那宗主今天也来?了吗?”
“没来?,但是托弟子过来?问候了一句,顺便?上了柱香。”
本?来?修真者身死?如灯灭,像仲长芜这种?死?的很彻底的甚至连转世投胎都给省了,哪里还用得着弄什么忌日,尊什么牌位,做这些没有用的表面功夫。
要不是弑云一直在大吵大闹,再加上晏吟秋对外?不能和仲长芜的死?扯上关系,否则她才不会管这些破事,别说是忌日了,连牌位她都直接当柴禾给烧了。
文扶柳不知其中?的内情,只是咂了咂嘴,感慨道∶“虽说他?俩之前关系就算不上好,但如今玄微仙尊都已经?陨落了,少宗主又接手了宗中?事务,江宗主心里这坎怕是过不去?了。”
“你那天内门收徒没来?是不知道,黎尧就差没指着宗主的鼻子骂人了,结果最后那个小姑娘还是选了宗主。”
文扶柳轻啧了一声,有些惋惜道∶“黎尧虽说脾气不好,可真要论个高低,还是他?更合适,跟着宗主真是可惜了。”
晏吟秋闻言笑了笑,但却并不答话。
她的视线在文扶柳身后装隐形人的付珈音身上绕了一圈,好心提醒道∶“你确定不赶紧带付长老回去?吗,她看起?来?好像已经?要自闭了。”
“啊?”
文扶柳转头看向付珈音,只见她虽然带着帷帽,但是盯着脚下那块石头神色呆滞,头顶仿佛顶着一块乌云,但凡下点雨,她就立马当场变成?蘑菇精。
“哎呀,她今天出来?的时间太久了,还跟人说了好几句话。”
“不好意思,吟秋,我?们先走?了。”
文扶柳对晏吟秋打了声招呼,着急忙慌地拉着付珈音就要下山。
晏吟秋含笑望着两人离开,手中?厚厚的符纸被她心安理得收进了储物戒,不知道哪一日便?会派上用场。
阿白从小就跟在晏吟秋的身边,远比白公主还要更怕生,它感受到奎黎峰上没有自己不熟悉的气息,这才默默探出了头,冲晏吟秋乖巧地吐着信子。
晏吟秋摸了摸它的头,任由阿白缠上了她的手腕。
明明奎黎峰已经?恢复了安静,但是晏吟秋的脸色却始终没有半分缓和,黎尧的话始终在她的耳边回荡,天道二?字就像是一根扎在她心头的刺,时不时便?会冒出来?刺她一下,让她不由得升起?了些许的危机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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