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参商
昆仑州,蓬莱,正叼着草叶躺在山巅的青年忽然睁开眼,他身?上气息赫然已?是无相?圆满的境界。
望向上虞方?向,青年自言自语道:“秦乐阳不是死了么,谁还能逼得他用我这一剑?”
“看来上虞这地方?,还真是水浅王八多。”
赵家老?祖当然不知道自己被人形容成了王八,就算这一剑是谢寒衣借来,无相?剑修的一剑,也不是还在洞虚的他能接下的。
在这一剑下,不仅他的法则领域被寂灭为虚无,心?口更是破开了巨大的血色空洞,体内剑气肆虐,身?体修复的速度根本及不上被破坏的速度。
而?用出了这一剑的谢寒衣也并不好过,他紫府黄庭之阔都远胜同境界修士,但这一剑还是将?他浑身?灵力都抽取一空,经?脉干涸得再挤不出一丝灵力,神?识也几近枯竭。
若是内视身?体,便可发?现谢寒衣全身?的经?络都因承受超出己身?的力量而?现出裂痕来。
脏腑破裂,他口中喷涌出鲜血,却还是向姬瑶扬起一个笑?。
他总算来得不算太迟。
看着少年的笑?,这一瞬,姬瑶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说他会保护她,如?今便真的在不惜性命地保护她。
可是……为什么?
从前也有魔族为她拼却性命,但那是因为他们认为她是九幽氏血脉,寄希望于她能带领魔族重归往日辉煌,那他呢?
他有何所求?
姬瑶抬起手,飞旋的溯流光接住了从空中坠落的谢寒衣。
天边云海翻涌,也就在此时,高空的风忽然改了流向,令下坠的赵家老?祖止住去势,瑞紫霞光从上方?洒落,原本必死的赵家老?祖身?上伤势就此止住了恶化。
“王玺——”桓少白沉声开口,在辨认出霞光来历时,面色难看到无法言说的地步。
大渊天子敕封诸侯,赐王玺以掌四海河山。
王玺与一国气运相?连,在上虞境内,得王玺承认的国君有无上威能。
能如?此及时地出手保住赵家老?祖的性命,证明闻人骁早就在窥探这一战。
他明知赵家老?祖要?杀姬瑶,却未曾加以提醒,更未阻止,想来是打算在她重伤濒死之时施恩,将?其收服。
在闻人骁出手时,姚静深便猜到了他的打算。
不错,闻人骁正是作此想。
在他看来,姬瑶在淮都城太过顺风顺水,以至于忘了自己是谁,也该受些教训,认清上虞的主?人是谁,她又该如?何做。
只是闻人骁没有想到,最后险些丢掉性命的不是姬瑶,而?是赵家老?祖。
眼见赵家老?祖将?要?在无相?境一剑下陨灭,他不得不出手,以王玺气运保住其性命。
闻人骁要?的只是削弱赵氏,而?不是让赵氏彻底覆灭,为淮都局势,赵氏老?祖必须活着。
“这位君上,出手得还真是及时。”看着在王玺气运笼罩下暂时保下一条命的赵氏老?祖,桓少白讽刺道,语气讥嘲。
所谓的君王权谋,何其丑陋又可笑?。
在他身?旁,几人神?情各异。
就在刚才,他们险些都要?死在赵家老?祖手中。
姬瑶望着这一幕,并未显出惊怒之色,溯流光回到身?边,她伸手拉住谢寒衣,裙袂在风中扬起,弯月再度飞旋而?出。
赵家老?祖要?杀她,她又怎么会容他活下来。
数十万里外,感知到姬瑶动作,闻人骁面色一冷,在他意志下,王玺光芒明灭,瑞紫气运再盛,环绕在赵家老?祖身?周,将?其护持下来。
见此,赵家老?祖向姬瑶露出一个略显得意的笑?。
君王意志下,在上虞境内,她杀不了他!
杀不了么?
溯流光回旋,护住谢寒衣,姬瑶飞身?向前,全无放过赵家老?祖的意思。
闻人骁心?中更为不悦,王玺在手,要?以君王意志困住姬瑶。
然而?令他感到万分惊怒的是,国运威压下,姬瑶的速度未曾慢上半分,瑞紫霞光不仅没有伤她,反而?无比驯服地没入她体内,令她将?要?崩解的躯壳也有恢复之势。
这一点,便是连姬瑶自己也没有想到。
掌心?有繁复阵纹展开,失了气运护持,重伤濒死的赵家老?祖根本没有逃脱的余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阵纹没入自己心?口。
随着灵光亮起,原本以为自己能保下一命的赵家老?祖神?情永远凝固在难以言说的恐惧中,身?躯瞬息湮灭为飞灰。
不可能!
闻人骁不可置信地看向手中王玺,王玺气运怎么会违背他的意志,为她所用?!
比起赵家老?祖之死,这一点更让他觉得震怒非常。
他才是上虞的君主?!
像是觉得他还不够恼怒,姬瑶看向淮都方?向,面上缓缓扬起一抹近乎于挑衅的笑?意。
砰——
闻人骁拂袖掀翻了面前桌案,杯盘摔落,发?出几声刺耳巨响,一时间殿中所有侍奉的宫婢都跪下身?来,噤若寒蝉。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上虞王宫之中, 殿内气氛沉滞得几乎令人喘不过气来,闻人骁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即便是初登位时为赵氏所拂逆时, 他也?未曾外露情绪, 今日却当着众多宫婢内侍的面失了态。
桌案翻倒在地, 一片狼藉,闻人骁积威甚重?, 见此一众仆婢立刻跪伏在地,将?头深深埋下, 不敢发出?半分声响,更不说抬眼窥他神色。
殿中一片死寂, 像是被绷紧到了极限的弓弦, 只需再用力些?许便会断裂。
偏偏就?在这时, 角落处侍奉的小内侍竟在过度紧张下失手碰倒了身?旁青铜灯盏,声响本不算大,但在近乎死寂的安静中就显得异常突兀了。
小内侍趴在地上叩首请罪,抖若筛糠:“请, 请君……君上恕罪……”
闻人骁阴鸷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面上暴怒隐没?, 重?新化为一片令人看不分明的幽深。
什么也?没?有说,闻人骁坐回?原处, 看着浮在前方的王玺, 冕旒下的神情难以捉摸。
片刻后, 他微微抬手示意。
立刻便有两名身?着重?甲的护卫自殿外行来,甲胄碰撞发出?金戈之声。重?甲护卫在他面前沉默地半跪下身?来, 恭敬听命。
“都拖下去处置了。”闻人骁开口,轻描淡写地决定了殿中数十宫婢内侍的生?死。
听到他这句话, 众人脸上都显露出?惶恐惊惧之色,面临生?死威胁,也?顾不得平日被严令遵循的规矩礼数,先后开口求饶:“君上饶命!”
“求君上开恩,饶我?等一命……”
“求君上开恩啊!”
殿内静默被打破,嘈杂求饶声中还混杂有低低的啜泣声,这些?仆婢的惊惧并未令闻人骁神情有丝毫波动,他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眼中闪过些?许不耐。
闻人骁在迁怒。
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这样惊怒交加的体会,除了为人拂逆的震怒外,还有几分难以言说的忌惮与恐惧。
这些?低贱奴仆亲眼目睹了他的失态,便没?有资格再活着,闻人骁决不允许任何?影响他君王权威的事?存在。
不必等他开口,在哭喊求饶声中,数名重?甲护卫随之进入殿中,踏着死亡的脚步声靠近,将?这些?宫婢内侍捂住嘴拖了下去,从头至尾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沉默地执行闻人骁的命令。
数息后,大殿中只剩下闻人骁一人,空荡得有些?可怕。
他伸手召回?面前王玺,握在手中,五指缓缓收紧,指尖因为用力而有些?发白,神情风雨欲来。
这一日,上虞王宫中的宫道被鲜血染红,血腥味随着风传了很远。
数十万里之外,谢寒衣借来的这一剑惊动了人族九州,也?让楼船中尚且不知发生?了何?事?的千秋学宫弟子齐齐看了过去。
“发生?了什么事??!”
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剑,至少是七境甚至八境修士才能用出?的。
在看到剑光时,众多千秋学宫弟子都克制不住好?奇走出?舱室,带着几分疑惑望向远处。
“楼船怎么好?像突然停了下来?”少年向身?旁的人道,不免觉得奇怪。
显然,其他人也?不清楚情况,不过很快便有人发现了另一点——
“钦天的楼船……怎么不见了?!”
听到这句话,众人向后望去,果然发现船队中赫然少了一艘楼船。
难道那?道剑光与此有关?
一时间,嘈杂议论声响起,各种猜测都有。
也?是在剑光亮起的瞬间,许镜匆匆交代随行长老照顾好?学宫弟子,便立刻向剑光所在赶赴,闻人昭也?紧随其后。
见此,叶望秋连忙道:“我?也?要去!”
可惜并未得到两人回?应,看着许镜和闻人昭的背影,他不管不顾就?要跟去,却被学宫长老强行拦下。
他可是蓬莱弟子,若是出?了什么事?,千秋学宫如何?向蓬莱交代。
五境修士全力施为,不过片刻,许镜便已经赶到战场所在,闻人昭也?紧随其后。
不过当两人赶到之时,一切已近尾声,抬头望去,只见身?有王玺气运加持的赵家老祖,最?终还是在姬瑶掌心阵纹中寸寸湮灭为飞灰。
一向泰山崩于前也?不改色的闻人昭神情大变,他死死盯着为王玺气运所护佑的姬瑶:“怎么可能……”
真正让他变色的不是赵家老祖的死,而是气运——为姬瑶所用的王玺气运!
九州人族皆知,王玺中所纳为一国?气运,唯有受到大渊天子敕封的诸侯国?君才能得其承认,随之动用,如上虞的王玺,便必须是闻人氏血脉方能继承。
她凭什么能将?王玺气运纳为己用?!
闻人昭看向许镜,在她眼中也?发现了不容错辨的愕然,显然,许镜对于此事?也?并无头绪。
“王玺,向来只有上虞国?君能动用——”他沉声道。
这是举世共知之事?,他从未听说过王玺气运还能违逆君王意志,为他人所用。
倘若这件事?并非意外,那?么九州上流传的王权天授,血脉尊卑之分,又算什么?!
想到这里,闻人昭的心不受控制地阵阵发紧,心底升起了一股莫可名状的恐惧。
他远远望着姬瑶,眸中墨色涌动,幽深不可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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