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问参商
远处之人看着?面色骤变的桓少?白,都有些不明?所以。
这陈氏女说了什么?,才会令桓氏郎君为之变色?
姬瑶却?没有与桓少?白再多说的意?思,留下这句彷如惊雷的话,对陈肆道?:“走了。”
在桓少?白阴沉面色下,陈肆一面觉得?畏惧,一面又有些痛快。
他就知道?,没人能在阿稚面前讨到便宜。
常茹对阿稚出手是玩笑,不必计较,如今阿稚随口说了两句玩笑话,他也不该计较才是。
见桓少?白脸色实在难看,陈肆连忙推着?姬瑶转身就跑,林燕燕几人也跟了上去。
桓少?白深吸一口气,平复下心情,想跟上去问个究竟,却?被萧御抬手阻止:“她已说了,只是玩笑之语。”
虽然事?涉自身,萧御的反应却?比桓少?白更冷静几分。
“但若她真能……”桓少?白声音有些低哑,他与萧御自幼相识,关系甚至比族中兄弟更深厚。
“连国师和乐阳君都无计可施,何况她只是个知玄修士。”萧御温声道?,“你不该为她一句话乱了心神。”
上虞国师乃七境大能,而乐阳君更是早已入八境,连他们都对萧御的病束手无策,一个知玄境的陈稚能做什么?。
道?理正是如此,桓少?白勉强冷静下来,意?识到还?有许多人看着?,他深吸一口气,隐下情绪:“是我失态了。”
“我双腿如此,乃天命所定,你不必为她的话心生愧疚。”
话虽如此说,桓少?白心情还?是久久不能平复,倘若她说的是真的……
萧御也望向姬瑶背影,许久,收回了目光。
怎么?可能,她只是个知玄修士而已。
他早已认清现实。
推着?姬瑶火速离开的陈肆在走远后,终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低声问道?:“阿稚,你真能治好萧氏十三郎君的腿?”
连他也听说过萧氏为了治好萧御的腿花了多少?功夫,只是都未见成效。
“可以。”姬瑶捏了捏袖中睡得?正香的肥啾。
虽麻烦了些,但他双腿也并?非不能治。
不过她为何要帮他?
姬瑶又不是什么?好人——虽然她现在在努力做个人。
第六十二章
在姬瑶几人离开后, 远远觑着桓少白沉凝脸色,在场世族子弟不敢再高声谈笑。
那陈氏女究竟说了什么?,才能引得桓少白骤然变色?
一时间, 池边亭台的气氛显得有些沉凝, 好在正有越氏婢女前?来, 言道将要?开宴,引着众人前?去就坐。
顺水向前?, 只见众多席案被安放在池边,朵朵睡莲浮在水上, 偶有锦鲤游曳而过?,姿态灵动?。
数株梨树种在院中, 梨花如雪, 开得正是烂漫。
桓少白本不在越氏拟邀的客人中, 但他出自桓氏,身份不同寻常,叫安排席位的越氏婢女很有些?为难。
还是桓少白主动?开口,只道自己来得突然, 与萧御同席即可。
不过?在入座后, 看着身旁不远处的姬瑶, 他的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不过?这?样的座次安排也不奇怪,今日乃越氏宴客, 姬瑶有越氏血脉, 陈氏位在前?列也是应当。
因有意与越氏重修旧好, 为表重视,作为家?主的陈方严此番亲自前?来赴宴, 如今正与越重陵等?人在花厅攀谈,还未前?来。
各家?小辈被安排在池边亭台消磨时间, 而众多世族当权者则在花厅寒暄交际。是以如今先就坐的,也是世族年轻一辈子弟。
众人方才坐下,锦衣金冠的青年便随着越氏婢女大摇大摆地走来,只见他衣袍以金线织就,在日光下闪着耀目光辉,走动?间可以看到鞋尖上缀的巨大海珠。
见了他,许多人的脸色都?冷了几分。
“越氏怎么?会请了他来?”
“若是我没记错,越氏并未向他下帖。”
“不请自来,果真是个毫无礼数的下等?人!”
低低的议论声?响起?,许多少年人对他的嫌弃溢于言表。
眼见他坐上前?列位次,抓起?桌案上的瓜果便啃,毫无吃相,桓少白抽了抽嘴角:“这?是谁?”
他离开数月,淮都?中何时多了这?样人物。
“这?位便是君上新封的上卿,李幸。”萧御平静解释道,话中并未透露太多情绪,让人难以分辨他对李幸是何态度。
“他是因何功绩得封上卿?”桓少白皱起?眉,若是他的感知不错,这?李幸不过?是个身无修为的凡人,连武道的门都?没有入。
萧御噙着淡淡笑意:“并无功绩。”
既无功绩,一个身无修为的凡人,如何能得封上虞上卿?
“是乐阳君亲自向君上为他求来上卿之?位。”
上虞乐阳君,八境无相中期,为上虞镇国柱石。
闻言,桓少白沉默下来。若是乐阳君之?意,区区上卿也不算什么?。
就算他大字不识一个,什么?功绩也没有,只要?乐阳君一句话,便能成为地位尊崇的上虞上卿。
桓少白不免觉得有些?可笑,但他什么?也没有说,便是他出身桓氏,也没有资格置喙乐阳君行事。
只是眼前?凡人是何来历,如何能得乐阳君另眼相看。
李幸没有什么?来历,在被封为上卿前?,不过?寻常黔首,因受权贵欺压失了土地,险些?冻馁而死。
但因乐阳君一句话,他便一步登天,成了上虞上卿。即便是世族,因其为乐阳君举荐,也要?以礼相待。
只是得了一个上卿身份,李幸从为权贵欺压的庶民,摇身一变,也同从前?欺压他的权贵一般,剥削曾经?与他同样身份的黔首百姓,实在有些?讽刺,也不怪世族瞧不上他。
陈肆竖着耳朵听萧御为桓少白解释,自己前?去不思归这?几月,淮都?城中竟然还有这?样变故。
见萧御发?觉自己偷听,陈肆若无其事地别?开目光,假作什么?也没有发?生。
姬瑶却是不在意李幸是谁,她的目光看向侍立在李幸身后的中年门客,他生得瘦削矮小,一张脸普通到扔进人群中便再也找不出来,正是五境化神中期的修为。
李幸身无修为,只是羸弱凡人,便向乐阳君求来门客为自己护持。
虽然并不待见这?个黔首出身,身无寸功的上卿,但此时在场世族子弟还是依礼抬手向他一揖。
李幸像是没看出众人的勉强,一落座,便高声?道:“方才我听有人在抚琴,甚是悦耳,本上卿要?赏她!”
这?话出口,不远处的常茹闻言非但不觉得荣幸,反而涌上勃然怒气,他以为自己是低贱乐伎么??!
越氏婢女连忙上前?,提醒李幸抚琴的乃是常氏之?女,他仍不觉自己说错了什么?,口中还道:“便请她再抚一曲吧。”
他这?是有意羞辱世族么??!
在众多世族子弟看来,李幸此言不仅是羞辱了常茹,更是打了所有世族的脸。
深觉被冒犯的众人冷下脸来,宴席间的气氛也瞬间沉了下来。
李幸还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只是在席间少年人冷然注视下觉得有些?不自在,便是再蠢,他也知道自己此时最好不要?再贸然开口。
但常茹看着李幸,却忽然有了别?的主意,她脸上勾起?笑,站起?身来向他一礼:“上卿容禀,方才琴弦崩断,我又伤了手,难再抚琴。”
“不如上卿便请陈氏九娘为你抚琴,她母亲出身越氏,今日也算半个主人,抚琴待客也是应当。”
说罢,她带着几分嘲讽看向姬瑶。
席间顿时一静,众人皆以不敢相信的目光望向常茹,她在干什么??!
在李幸这?个名不副实的上卿面前?,世族本是利益一致,众人方才皆闭口不言,便是为常茹向李幸施压,她却起?身将姬瑶推了出来。
就算方才她被陈稚下了面子,也是她本事不济之?故,如今借李幸这?个他们都?看不上的人折辱她,未免也太失世族气度。
桓少白冷下脸来,这?一招祸水东引,用得倒是巧妙,只是太下作了些?。
他竟不知,这?便是常氏的教养。
即便与常氏交好的世族子弟,此时脸色也不太好看。
李幸不知众人所想,还庆幸常茹开口为他找了个台阶下,立时看向姬瑶,口中道:“那便由你来为我抚琴吧。”
话中竟还带着几分恩赐意味,仿佛为他抚琴是什么?荣幸之?事。
姬瑶挑了挑眉,目光终于落在了他身上:“你要?听我的琴?”
她的语气很平静,但对她已?有几分熟悉的陈肆能听出,她现在绝不算高兴。
侍立在李幸身旁的瘦削门客,几不可见地向姬瑶摇了摇头。
偏偏李幸还全无所觉,上下打量着姬瑶,心中还在品头论足,生得倒是不错,就是年纪太小了些?。身体看起?来如此羸弱,玩玩儿?可以,却不堪为妻。
他的目光实在让人有些?不适,陈肆虽不知他在想什么?,也不由皱了皱眉。
姬瑶捏了捏袖中睡得很死的肥啾,忽地扬起?一抹笑:“好。”
桓少白微觉意外,她竟然应下了?
不对,就她方才行事来看,她绝非是什么?会委曲求全的人。
常茹见此却觉扬眉吐气,只道向姬瑶扳回一城,未曾注意到周围人看她的眼神都?带着几分不虞。
得意地觑了姬瑶一眼,常茹扬声?令越氏婢女取琴来。
姬瑶示意不必,她抬起?手,形如琵琶,通体剔透如冰玉的乐器便出现在她手中。弦上光华流转,在昆山玉碎现身的瞬间,所有人都?感受到那股来自天阶灵器的威压。
“昆山玉碎?!”有少年失声?叫道,语气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是天阶灵器昆山玉碎?!
怎么?会在她手中?!
即便是桓少白和萧御,彼此对视一眼,也在对方眼中看出几分惊异。
天阶灵器,就算是淮都?三大世族也无法视若等?闲。
“真的是百里氏的天阶灵器昆山玉碎……”
“据说此器为外人所得,原来就是到了陈稚手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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