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钟星星
阿圆的狐耳瞬间支起来:“哥哥,院子里有声音!”她继而欣喜:“会不会是卢砚叔叔来啦?”
可是卢砚叔叔每次来,都会先敲俩下窗格,这次他们等了好一会儿,院子里除了那一声响后,又没了动静。
俩崽崽瞬间警惕起来。
今夜无月,院子里漆黑一片,卢砚叔叔又不在,院子里还冒出了奇怪的声响。
饶是向来胆子大的阿圆,也不由得紧紧抱紧了自己的毛绒尾巴,翻身拱进了被子里,求助地看向阿正:“哥哥,我怕。”
“别怕,你在这里呆着,我出去看一看。”阿正下榻穿鞋,提着小木剑就出了屋门。
出门前,他谨慎地把耳朵和尾巴都藏了起来,手中捏紧了木剑柄,在漆黑的夜色中,放轻脚步往院子里摸。
席知南一翻墙落地,看着屋里隐隐亮着的烛光,心道不妙,都这么晚了,这俩小不点怎么还没睡觉?
他正在犹豫要不要先撤,但又有点可惜刚吃掉的轻身丹,也不知道这丹药能持续多长时间。
他一咬牙,决定先随便找个地方躲一躲,他对他们的院子结构并不熟,便随便躲进了一个没点烛光的屋子里。
这个屋子原是灶房,崽崽们平日里只在这里吃饭,并不做饭。
席知南想着这么珍贵的法器肯定被崽崽放在寝屋的哪个柜子抽屉里,却没想到一低头,就看见地上有个亮晶晶的东西,卡在桌子腿的下面。
定睛一瞧,这不正是他的玉佩吗?!
价值三千灵石的中品法器,竟然被他们用来垫桌腿!
席知南心痛不已,暗骂那俩崽子有眼无珠,正想蹲下身,想把玉佩从桌脚底下抠出来,忽然一道剑风袭来,重重地敲在他的后背上。
席知南又惊又痛,一个激灵直接崩了起来:“啊!”
漆黑的夜色中,阿正也没看清他是个什么东西,加上他蹦得高,还以为是什么野猪野猹之类的,跑到灶屋来偷吃。
直到听到他口吐人声,熟悉的声音,让他一下就认出来是谁。
大半夜地偷溜进他们院子里,肯定没安好心!
阿正手下毫不留情,趁他没反应过来,又往他身上挥了几剑。
这木剑的刃是钝的,虽伤不了人,但是打在身上那叫一个疼啊,就像是用竹板抽手心。
席知南本就心虚,加上手里也没武器,直接转身夺门就跑。
听到院子里的痛叫声,阿圆担心哥哥也实在好奇,于是大着胆子钻出被子,把窗户撑开一些,探出脑袋往外张望,正看到席知南手脚并用,翻过墙头落荒而逃的背影。
“哥哥?”阿圆担忧地喊了他一声。
阿正晃了晃手里的小木剑:“没事了,小贼跑了。”
……
饶是哥哥这么说,阿圆还是有些担惊受怕,一晚上都没有睡踏实。以至于守拙第二天一早,来给他们上剑道课,阿圆哈欠连天,止不住地犯困。
守拙奇怪地问她:“怎么今天这么懒怠,昨晚没睡好?”
“二师叔,我们院子里昨晚进来一头野猪,蹦得贼高。”阿圆煞有其事地说。
守拙一脸诧异:“野猪?”
凌云峰上连只野兔都没有,怎么可能有野猪?
阿正摇头道:“不是野猪,是席知南。”
这届新弟子里就出了一位长老亲传,守拙自然知道他。
“他大半夜的过来干什么?”
“不知道,他是翻墙头进来的,把我们都吓了一跳。”阿正如实说。
小小年纪都会翻墙头,这身法了得啊。
守拙心下感叹。
继而低头看了看俩崽崽个顶个漂亮可爱的脸蛋,后知后觉——这还得了?!
—
每日晨时,新弟子们都要去主峰上心经早课,课散之后,大家都乌泱泱地往台阶下走。
辛子柏瞧见人群中的席知南,上前熟稔地搭话:“小师弟,昨晚你那玉佩拿回来没有?我那轻身丹可还好使?”
席知南还没开口,辛子柏就发现他走路一瘸一拐的,好似受了伤,不由得纳闷:“你这脚怎么了?昨天不还好好的?”
“……”
席知南觉得自己真是倒霉透了,昨夜他慌不择路,跳下墙头时不小心崴了脚。
空手而归不说,身上被方正用木剑抽过的地方全是一道道淤青,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不过昨晚他翻墙跑路的一瞬间,好像瞥见了从窗户里探出头来的阿圆,她脑袋上好似顶着一对既像角又像耳朵的东西,但是天太黑了,他没有看清,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眼花。
席知南把昨晚发生的事,长话短说了一番,他好面子,掠过被方正用剑揍了那段没细说,不过看到他走一步就痛到龇牙咧嘴的模样,也足以想象得到当时是何等的惨状。
“这……”
辛子柏对这发展始料未及,义愤填膺道:“那俩崽子可真是欺人太甚,小师弟你等着,我去帮你把玉佩要回来!”
“算了师兄……”
经过昨夜,席知南已经彻底放弃了拿回玉佩的念头。
“小师弟,你还不相信师兄我么,想对付俩奶娃娃,法子还不多的是?”辛子柏宽慰地拍了拍席知南的肩,继而话锋一转,“不过那玉佩要是拿回来,小师弟打算如何谢我?”
“……五百灵石?”席知南尝试地说了个价,这已经是他全部的零花钱了。
“成交。”
俩人还未聊完,一道魁梧的身影从飞剑上跳下,落在俩人的面前,过于壮硕的身材在落地时掀起地砖上的浮尘点点。
席知南甚至觉得脚下的大地都跟着震了震。
守拙单手举起万钧巨剑,扛在肩上,一双浓眉大眼看了看席知南,又看了看辛子柏,沉声道:“昨日,我那两个师侄的院子里进了贼,听我师侄儿说,那贼好像是席师弟,可有这回事?”
席知南抬头看着守拙九尺长的身高,手里那柄比他还宽一圈的巨剑轻松地扛在肩上,手臂上肌肉虬劲,青筋游走,是他见过的修士里最壮的一个。
不禁咽了口唾沫。
这个师兄看起来不太好惹啊。
守拙虽提的是席知南,但话却是对辛子柏说的。他方才听到了一耳朵,这俩人似乎做什么灵石交易,这席知南年岁尚小,而且光凭他自己也没那么容易翻过那堵院墙,定是有辛子柏在出谋划策。
见俩人不吭气,他接着粗声道:“我师姐如今不在宗里,我那俩师侄年岁幼小,便由我护着,谁要是敢打他们的主意……”
他将肩上的巨剑放下来,立在身前往下一贯,剑尖重重朝地砖钉进去数寸,碎石飞溅,“那就先尝尝我万钧剑的滋味!”
席知南惊得后退一步,辛子柏则面色僵硬。
身为长老亲传,辛子柏的天赋不算差,但他平日修炼不勤勉,常常赌钱玩乐,真对上他们四位掌门亲传里的任何一个,他哪个都打不过。
尤其是守拙那身比体修还可怕的体魄,他连防都破不了,他宁可去招惹苏明画和景郁,都不想惹上守拙。
辛子柏干咳一声道:“小师弟,我忽然想起来,我院子里还有杂草没除,我先走了一步了啊。”
席知南着急:“师兄,那五百灵石?”
然而后者恍若未闻,直接御剑溜了没影。
“……”
守拙看了看被丢下的席知南,皱眉往前走了一步。
席知南被他身形的阴影覆盖,连忙护住头脸,吓得冒出了哭腔:“我错了!师兄别打我!”
“谁要打你了?你好好说话,”守拙认真问他,“那院墙你是怎么翻过去的?是不是你辛师兄帮你的?”
席知南不敢撒谎,承认道:“是辛师兄他二百灵石卖了我一瓶轻身丹。”
果然如此,守拙心里给辛子柏记上了一笔。
看着还尚是个孩子的席知南,守拙好心提点:“你那师兄心术不正,最好离他远些,还有你,更离我那俩师侄儿远些。此事,下不为例!”
席知南却并不觉得他是在好心提醒,倒觉得像是威胁,心中既委屈又不忿。
他又没偷成玉佩,受伤的也是他,凭什么要被这么对待?
这要是在丹霞宗,他也有好几个师叔给他撑腰,娘亲明明说已经为他打点好一切,为什么到这里还要看别人的眼色。
守拙并不想为难一个孩子,转身离开时想起什么,低声念叨:“轻身丹不是只要十块灵石一瓶么,辛子柏对自家师兄弟都真够黑的……”
席知南听到他的嘀咕声,表情逐渐从忿忿委屈,变成了迷茫震惊。
什么?十块?!!
……
有了他的警告在前,辛子柏和席知南倒再没来找过麻烦。
守拙忽然有些理解,大师姐为什么让俩孩子这么小就开始接触学剑。作为身负极品灵根的孩子,注定要比其他孩子都要早成些。
在宗地里,尚有弟子倾轧攀比嫉妒算计,到了外面,还不知道要面对怎样的危机与风险。
他们这些长辈可以护得了他们一时,但总有顾及不到的时候,让自己保护自己,是最稳妥的方式。
守拙教得快,俩崽崽们也学得快,尽管每天只教一招半式,也已经提前把凌霄剑法十九式都学完了。剩下的日子,守拙就主要带着他们锻炼体魄,负重晨跑,甚至都开始介入饮食了。
阿圆爱吃烧鸡和蹄髈,守拙就让她少吃肥肉,多吃瘦肉,多吃水果蔬菜,好在俩个崽崽不太挑嘴,只要有肉吃,都不是问题。
每逢单数日,便换苏明画来教他们炼丹。
阿正无法运用五行之火,苏明画就主要教他辨识灵草,基本的丹药知识等等。
而对于阿圆,苏明画可谓是寄予厚望。
她再喜欢炼丹,也是个剑修,阿圆不一样,以后还有的选。若以后,阿圆能在丹道上有所成就,成了名动天下的丹修,那自己这个把她领进门的师叔也算半个师父,说出去倍有脸面。
阿圆还没有修习心经,身上的气窍还没打开,丹田里能储存的灵气很少,基本炼一炉丹就耗没了。
苏明画就把补气丹当糖豆给她磕。
丹丸的原材料都是灵泉浇灌出来的药草,炼好的成丹经过丹炉淬炼,更是祛除了杂质,没有半点副作用。
清心丹,补气丹,止血丹,轻身丹……
她把几个常见的丹丸炼制方法,全都教给了阿圆。阿圆每回炼丹,仿佛都有无形的好运加持,几乎都是一次成功,如今在基础丹药里,就只剩下一味明窍丹还没有教了。
“明窍丹,顾名思义可以明目利窍,在修炼心经时服用,能辅助你们更快地打开气窍。”
“不过明窍丹的炼制方法有些难,在加入玄明子这味药材时,需要将炉温降低,等玄明子的水气蒸发,药效融合后,再适量提高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