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江南梅萼
擎澜眉头一皱。
下头侍立的凤族侍女见状,忙上前告罪道:“二殿下请息怒,都是奴婢们的错,不该去看魔皇子暴动。公主她从未单独出过山,之所以会到招摇山去,定有其不得已的原因。幸好我族雪凤在招摇山,及时送了公主回来。自公主来了乐游山,二殿下对公主照顾有加,公主心中是感激二殿下的,只是她生性腼腆不善言辞,还请二殿下莫要误会。”
擎澜扫了霓羽一眼,决定暂不追究,吩咐凤族侍女:“带你们公主下去休息。”
“是。”凤族侍女忙领了霓羽往外走。
擎澜身后的金玉屏风后走出一位千娇百媚的狐妖,她拖着雪白的狐尾,扭着纤细的水蛇腰来到擎澜身边,紧贴着擎澜坐下,将盛着酒壶与酒杯的托盘放到他面前的几案上,一边给他斟酒一边道:“这还没成为七彩神凰呢,就不把殿下放在眼里了,殿下的脾气可真好。”
擎澜喝了杯闷酒,不说话。
狐妖妖媚大眼转了转,又娇声道:“听闻四皇子霞姿月韵玉树临风,有天地间难得一见的美貌,此番霓羽公主趁看守松懈之际逃出乐游山去了招摇山,若非被凤族雪凤发现,你说,她还会回来吗?”
擎澜扭过脸看着她,冷冰冰道:“你也当我是傻瓜?”
狐妖一惊,忙挪开一些,俯首道:“小妖绝无此意。”
“滚!”
“是。”
狐妖委委屈屈地退下了,擎澜面色沉郁自斟自饮。
这时他手下从殿外进来,禀道:“殿下,刚得到消息,四皇子又往章尾山去了。”
擎澜一怔,当即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马上召集人手,随我去章尾山!”
玄度与不周赶了一天一夜的路,朝曦一觉醒来,正是晨光熹微之时,玄度从空中落了下去。
朝曦一从他怀中飞出来就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他怀中太暖和,而这里太冷,温差太大了。
她落地化作女娃娃,踩着没过她小腿的雪问道:“到地方了吗?”
玄度点头,在她跟前半跪下来,握着她的肩道:“你不要怕,待会儿不周就会带你离开。”
朝曦道:“我不怕。”她撸起袖子将胳膊递给他,看着他道:“若是我的血有用,你就多吸一点,你一定要活着回来。”
不周欣慰地看着她:这小乌鸦还是挺容易养熟的。
玄度垂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浅蓝的眼眸。
这次他的嘴唇不像第一次吸她血时那样冰冷了,而是温暖柔软的。
他也没吸多久,在他的嘴唇离开她的手腕后,她的手腕和以前一样,很快就自动愈合了,一点伤口没留下来。
“谢谢你。”玄度向朝曦道了谢,起身对一旁的不周道:“你带她离开吧,若是此番我不能回去,你也不必再来找我,以后,就让朝曦陪你吧。”
不周道:“不要说这种丧气话嘛,这次有小乌的血,你一定能成功的。”
玄度没有回他的话,只是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就转过身去,义无反顾地离开了。
朝曦看着和他的长发一起迎风飞舞的那两根蓝色的发带,听着风中传来的璘璘声越来越远,眼前忽然黑了下来,就像天地突然在她眼前合上了一般。
她向后就倒。
不周察觉,忙卷过来扶住她,问:“小乌,你怎么了?”
朝曦稍稍缓过来一些,道:“不知道,刚才眼前突然黑了。”
不周道:“我就知道,你一只小乌鸦没有多少血的,好在我早有准备。”他拿出一颗丹药塞朝曦嘴里,叫她吞下去。
朝曦吞了,只觉腹中暖洋洋的,精气神都恢复了不少,一转头,对上不周关切的脸。
“怎么样?”他问。
朝曦道:“好多了。”说着她扭头看向玄度走去的方向,远处有一座大山,通体呈冰蓝色,像座冰山一样在朝阳下闪闪发光。
“前面就是章尾山吗?”她喃喃道。
不周道:“傻丫头,我们已经在章尾山上了啊。”
朝曦懵:“已经在章尾山了?那前面那座大山是什么?”她惊疑地伸手指着远处那座冰山,话音刚落,她诧异地看到,那座冰山动了起来。
它浮上半空,舒展身体,变成了一条庞大的,浑身像是嵌满了冰岩一样的龙。站在它下面的玄度与它相比,体型之悬殊,就好似蝼蚁与人。
面对庞然大物时克制不住的恐惧自然而然地从内心深处蔓延出来,朝曦牙关打颤,道:“那是……章尾山之主?”
“正是,要开打了,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朝曦化作小乌鸦,不周卷着她飞速远离章尾山。
“殿下为何一定要来招惹章尾山之主?”朝曦还在担心,体型对比太惨烈,实在是让人没有获胜的信心。
不周道:“他母亲在这里。”
朝曦震惊,刚想问他母亲为何会在这里,不周却突然警觉起来,骂道:“无耻之尤,竟在这时来趁火打劫!”
朝曦什么都没察觉到,听不周这么骂,问:“是那只雪凤?”
不周道:“不是,我令雪凤看守招摇山,他没跟来。”
阳光隐去铅云汇聚,天空变得阴翳,硕大的雪花乱蓬蓬的像鸟毛一样从天上飘下来,视线一下子变得很差。不远处传来撼天动地的龙吟,即便听不懂,也能感受到这龙吟声所传达的怒火。
不周又喂了朝曦一颗丹药一样的珠子,语气是前所未有严肃,道:“小乌,我暂时不能离开,不能让这些人去干扰小白。我已经失去了小红,再不能失去小白了。刚刚喂你吃下的是风隐珠,可让你隐匿在风中。你自己速速离开。”
朝曦扑扇着翅膀道:“嗯,师父你快去帮殿下吧,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乖。”不周眨眼不见。
朝曦在原处转圈圈。
她知道这里危险,她帮不上什么忙,应该尽快离开。
可是,万一玄度死在这儿了,这一走,也许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着了。
现在想来,昨日他赠她火系功法,教她修炼之法,去那个温暖如春的山谷缅怀他母亲,可不就像在与这个世界告别一般?
不行啊,在凤族找上门来时保护她的神族少年,用手帮她挡住雷电的神族少年,煮菊花蜜茶做桃花元宵给她吃的神族少年,她不想让他死。
天地失色雪大如席,耳边全是狂风怒吼的声音,很恐怖,像是世界末日即将来临一般。朝曦听着动静拚命扑扇着小翅膀,向高处飞去。
她知道自己在这样的战场上是很渺小的,可万一呢,万一她能在他危难时帮到他呢?
灵力的震荡撼山裂地,若不是隐匿在风中,朝曦应该早就被灵力对撞的震荡波掀飞到不知哪儿去了。
这里的寒冷已经远超天寒地冻的范畴,朝曦燃烧灵力维持体温,慢慢靠近。
越靠近战圈中心,雪越小,风越大,数不清的巨大冰刺裹挟着狂风飞蝗一般四处爆射。朝曦仗着自己体型小巧,悬之又悬地在冰刺的缝隙中闪避翻滚,所幸她体型小,但凡再大一些,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冰刺风暴中全身而退。熬过这一波冰刺后,她往下方一看,正好瞧见玄度倒飞着摔了出去,雪地上瞬间多了一抹血痕。
那巨大的冰龙头一低就要向他俯冲过去,朝曦想都没想,瞬间释放出内丹中所有的灵力,汇聚成一颗火灵珠,向那冰龙的头部射去。
火灵珠击中冰龙的鼻梁,炸成一片火海,可从上方看去,那片火海,也只不过勉强像它的眼珠一样大,根本没对它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但也并非全无作用,至少干扰到了它,它甩了甩巨大的脑袋,抬头向朝曦这边看来。
朝曦不知道它能不能看见她,但是被这种远古巨兽凶戾的眼神盯着的感觉,已经让她战栗到浑身僵硬,快要连翅膀都不能扇动了。
这时下方的玄度突然有了动作。
趁冰龙分神,他腾身而起,飞快地靠近冰龙的胸膛,身后结出应龙圣印,手上蓦然多出一柄长刀来,一刀插进冰龙胸前一块形状与众不同的龙鳞中,生生将那块比他整个人还大几十倍的龙鳞给撬了下来。而后瞬间变换形态,放出朱雀,自身与朱雀合二为一,朱雀体型顿时暴涨好几倍,从冰龙被撬开龙鳞的创口中穿体而过。
冰龙发出震耳欲聋的凄惨龙吟,庞大的身躯狂暴地扭动起来。
朝曦从被巨兽盯视的恐惧中挣脱出来,惶然四顾,看应该往哪边逃才好。
她现在一点灵力都没有了,帮不上一点忙,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这么一看,她发现离战场不远的地方有个巨大的像天门一样的山洞,洞口不知是什么东西,蓝盈盈的发着光。
正好一波气浪掀来,她趁势往那边飞去。靠近洞口才发现,原来是一片浅蓝色的,看上去像冰晶凝成的花,重瓣,形状有点像莲花。
她扇着翅膀仰头看了看对她来说高不见顶的山洞,毫不怀疑这山洞肯定就是那条巨大冰龙的住所。
师父说殿下的母亲在这山上,那……会在这洞里吗?
她小心地、慢慢地飞进洞中。
出乎意料,洞中并不黑暗,阔大无边的山洞两侧堆着如山一般的会发光的东西,照亮了巨大的山洞。朝曦不认得那些东西是什么,只是看上去熠熠发光感觉很珍贵。
她没有停留,迳直往洞穴深处飞去。越靠近深处,堆的东西越亮,看上去越珍贵,等到飞到最里面那个圆形的巨坑中时,朝曦吓了一跳,转身就逃。
飞了一会儿之后感觉身后没动静,她又试探地悄悄回转,停在巨坑边上扭动小脑袋往坑中看去。
坑中有许多体型各异的动物,飞禽走兽都有,都是她从未见过,一看就很厉害的。一个个栩栩如生,却都定在那里不动。
还有很多漂亮的植物,晶石,像月亮一样发光的大珠子……
这里好像是那条冰龙的收藏室,什么都有。
朝曦正看着,目光忽然定住。
她在那群没见过的飞禽走兽间看到了一只她曾见过的神鸟——朱雀。
它长得很像玄度的灵体,通体朱红色,拖着长长的漂亮的尾羽,姿态优雅地站在那里,嘴里还衔着一朵外面洞口处生长的那种蓝色冰晶花。
那是玄度的娘亲吗?
朝曦展开翅膀朝那只朱雀飞去,还未飞到朱雀跟前,身后传来动静,她扭头一看,来人竟是擎澜!
第39章
山洞里没有风,朝曦无法隐匿在风中,是故擎澜一进来就看到了她。
他伸出手,掌心电芒闪烁,道:“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朝曦忙开口求饶:“不要伤害我,我跟你走。”
擎澜不将她这只金乌幼崽放在眼里,见她识相,便收起灵力。
朝曦飞到他身边,狗腿道:“殿下,这里有很多珍宝。”
擎澜哼声道:“我长眼了,用不着你说。”
一转头,他也看到了那只朱雀,眉头狠狠一皱,目露阴翳,恨声道:“怀姜,你这贱妇果然在这里!我要你挫骨扬灰!”说罢向着朱雀一抬手。
朝曦早就提防着他,见状不等他放出电芒便猛地扑到他脸上,用刚刚吸收的一点点灵力爆出一团火焰。
“啊啊——”擎澜猝不及防,惨叫着伸手将朝曦从脸上扒拉下来往地上一摔,怒吼:“你找死!”抬手就要置她于死地,身后忽然袭来凌厉一招,他察觉,却完全来不及应对,口吐鲜血地向前仆倒在地,不及起身便放出灵体应龙,直袭朝曦,被玄度出招控制住,他趁机借法宝遁走,消失在原地。
玄度扶起朝曦,问她:“你没事吧?”
朝曦仰头看着玄度,他长发乱了,脸上和衣服上全都血迹斑斑,嘴角还洇着血。一想到他如此惨烈厮杀,差一点付出性命,好不容易来到这里,迎接他的却是……他娘亲的尸体,朝曦的心就生疼生疼的。
她摇了摇头,侧过脸看向那只朱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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