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可不过?转瞬,女君的神情悲悯又哀伤,她给了她一根凤羽,最初凤羽仍有华彩,可后来看来就像一根普通羽毛,她也便未曾在意?。
如今想想,岑望的敕血咒所化,也是一只浴火的凤鸟,是否意?味着,那凤羽并非寻常凤羽?
秦黛黛只觉自己的思?绪一片纷杂,险些难以克制翻涌的灵力时,寝房的门被人?从里面打开。
闻人?宗主?与乐游道?人?脸色苍白地走了出来,闻人?宗主?神情复杂:“玉麟少君早已升大?乘境。”
几位长老皆是一怔,不知玉麟少君为何隐藏真实境界,继而心底又升起?一阵骇然,若大?乘境修者都被伤成这般模样,那日袭击太?墟宗之人?,修为会有多深厚?怕是将要飞升也不一定。
闻人?宗主?继续道?:“我与乐游已将他的灵脉寸寸接好,只是他体内的那颗金丹仍黯淡无光,只能看他的造化了。”
秦黛黛呆了呆,透过?闻人?宗主?朝她身后看去,只能望见少年长发凌乱的躺在床榻上,侧颜煞白,全无血色。
不知为何,秦黛黛想起?二人?在麓眠城的最后一晚,他问她可还喜欢焰火,还问他准备的那场焰火,与闻人?的那场谁更好看。
她说了闻人?那次。
那时她未曾转身,不知他是什么表情。
想来应当不是高?兴的。
许是耗费灵力太?多,闻人?宗主?与乐游长老皆回?去调息了。
秦黛黛想了想,缓步走进自己的寝房。
熟悉的寝房,如今却沾染了陌生的血腥味,她皱了皱眉,抬了抬手指,阑窗微开,一股清风吹了进来。
秦黛黛走到床前,看了好一会儿,抬手探向他的眉间。
这一次不像寻莲池水的那次,那次他体内仍残留着些许灵力,这次却全身岑寂。无半丝波动。
当真如闻人?宗主?说的那般,只能看他的造化。
“傻子。”秦黛黛呢喃。
阿望不是傻子,他才是。
“黛黛,先?回?去歇着,我与几名长老再?试试能不能渡玉麟少君些灵力。”莲心长老走上前,温声?道?。
一旁的石屹长老亦目光复杂地看着她,往日他对她颇有偏见,从未想过?那日她会冲上前来想要替他们?挡下那致命一击。
“少宗主?还是快些回?吧,若是身子垮了,太?墟宗何人?能理?”
秦黛黛垂下眼帘,这一次未曾回?绝。
她回?去后,在镜中休息了两个时辰,察觉到体内灵力渐渐恢复便从中出来,又去了寝房。
长老们?见到她,摇头叹了口气,再?未多说什么。
余下几日,秦黛黛与几名长老轮流来察看他的灵脉丹田,只是他始终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儿,没有半点苏醒的迹象。
这日,秦黛黛忙完宗门事务,前去探望岑望,如往日一般,为他施了清尘诀后,拿起?温水,以灵力化作涓涓细流,滋润了下他干涸的唇,又送入他的口中。
忙完这一切,她便安静地坐在床榻旁,手中仍翻看着这几日宗门修缮的卷宗。
未曾想还没翻阅几卷,便听见门外修卫报:“少宗主?,幽月宗的闻人?真君来了。”
秦黛黛一愣,继而反应过?来,未曾多想,站起?身便朝外走。
床榻旁的那只苍白修长的手似乎轻轻地动了下,秦黛黛脚步一顿,转过?身去,只看见岑望如常的面颊,灵力如一潭死水,没有半点生机。
她复又回?过?头,自嘲自己想多了。
闻人?敛正在外间站着,仍旧一袭白裳,被门外的山风一吹,恍若一缕烟雾。
这是自那日定亲宴被毁后,二人?第一次见面,秦黛黛张了张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反倒是闻人?敛率先?打破沉默,唇角温柔地弯起?一抹笑:“前段时日外出办事,昨日方归,未曾想……”
秦黛黛扯了扯唇角,轻轻摇头:“无碍。”
又是一阵静默。
秦黛黛垂眸轻声?道?:“可要去看看他?”
闻人?敛微微颔首。
秦黛黛在前方引路,走到近床榻旁便停下了脚步。
闻人?敛走到床前,看了许久,这段时日,因成亲那日之事,他逼迫自己忙碌起?来,对岑望心中说不怨不恨是骗人?的,可看着他眼下这般,听闻是为护黛黛而伤,却又觉得心底失落,只觉那一丝希望似乎也消失不见了。
良久他轻叹一声?:“没想到竟发生此事,以岑兄的修为,竟受了如此重的伤。”
秦黛黛看了眼岑望,没有说话。
闻人?敛看向她,声?音低了下来:“瘦了。”
秦黛黛一怔。
“也很好看。”闻人?敛笑,“途径麓眠城,察觉到了你的气息,便落地察看,自然知晓了你做的那些事。”
“不过?是我分内事而已。”
闻人?敛摇摇头:“你接下去打算如何?”
秦黛黛认真道?:“岑望是我的恩人?,也是太?墟宗的恩人?,等?他醒来再?说吧。”
闻人?敛迟疑片刻:“神玄宫灵力更为充沛,何不将他送回?……”
秦黛黛动了动唇,却不知该如何将自己的猜测说出口。
说什么?说打伤岑望之人?,极可能就是受万人?尊崇的神玄宫宫主?靖华道?君?
幸而闻人?敛没有多问,只走到他面前:“黛黛……有事随时唤我。”
秦黛黛轻轻点头。
闻人?敛看她几息,方才转身离去。
“闻人?。”秦黛黛突然唤住了他。
闻人?敛疑惑地回?眸。
秦黛黛抿紧了唇:“不论?你信或不信,我都希望你是开心的。”
闻人?敛一愣,良久弯唇:“我信。”
秦黛黛站在窗前,看着那道?白影踏风飞于半空,直至消失不见,她仍未收回?目光,只是有些放空地看着阴沉沉的天象,这些时日疲惫繁杂的心绪,得到短暂的放松。
“就这么舍不得他吗?”嘶哑虚弱的声?音在身后吃力地响起?。
第98章 那时
秦黛黛听见身后的声音, 只觉自己的识海震颤了下,有一瞬觉得只是自己的错觉。
好一会?儿,她方才迟迟转过身去。
床榻上, 岑望躺在那里,脸色仍苍白如鬼,俊俏的面庞前所未有的虚弱,那双眸子正定定望着自己。
秦黛黛喉咙一紧, 胸口翻涌起一股莫名的情绪,良久弯起唇:“你醒了?”
岑望似是想?要点头?,却又不能动作?,只轻眨了下眼。
秦黛黛迎着他的视线走上前,站定在床榻旁,指尖触到他的眉心,幽蓝灵力化作?一缕丝线在他的灵脉中穿行,畅通无阻。
直到抵达丹田,看见那枚先天金丹隐隐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她心中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岑望的手指动了动, 秦黛黛疑惑地看过去,正欲以?灵力探向?他的腕间, 手却被?那只苍白的手攥住了。
许是初初苏醒, 他的力道并不大,轻易便能挣开。
秦黛黛下意识地想?要撤离, 转念想?到什么,生生忍住了。
察觉到她未曾逃避的动作?, 岑望吃力地扯了下唇角:“你的眼睛红了。”
秦黛黛微怔, 伸出另一只手蹭了蹭眼睛,没感觉到异状。
岑望却再未多说什么, 只是过了许久,他哑声呢喃:“还好,不是梦。”
秦黛黛不解。
岑望却沉默下来。
昏迷的那些时日,他好像沉浸到了一场梦中。
在梦里,他回到了秦黛黛及笄之?前,云岫殿的人正为他备着前去太墟宗下聘的宝物?,一样又一样,琳琅满目,皆是天材地宝、珍贵法器。
这一次,他未曾于大庭广众下悔婚,而是当?着众人的面,任由临溪念了婚书。
在梦里,还有一场喜宴,他与秦黛黛的喜宴。
那一日,宗门?分外繁华,漫山张灯结彩。
可?当?喜宴开始时,闻人敛出现了,他唤“黛黛”,他说她瘦了,说她仍旧是好看的。
闻人敛说了许多许多,秦黛黛也听了许多许多,格外认真。
就在他忍不住想?要牵她的手时,她避开了他:“我不会?嫁与你这般自负傲慢之?人。”
她的声音分外平静,随后抛下了他,与闻人敛一同离去……
秦黛黛看着岑望近乎庆幸的神情,不知他所说何?意,亦不知该作?何?回应,最终只道:“自然不是梦。”
岑望看向?她:“刚刚,闻人敛来过了,对吗?”
秦黛黛点了点头?。
岑望沉静片刻:“他说你好看?”
秦黛黛仍要点头?,却又想?到什么,看向?他,轻描淡写地将自己的手抽出,盖好被?衾:“我去知会?长老们一声,这几日他们一直为你渡灵力。”
岑望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怔愣片刻,最终轻轻颔首。
几位长老得了消息,很快出现在醉玉峰。
乐游长老为岑望仔仔细细地诊断一番,眉梢渐渐添了丝喜悦:“玉麟少君如今既已清醒,体内灵力也在逐渐恢复,只是因灵脉仍虚弱,丹田亦仍有裂缝,只怕须得休养一段时日。”
岑望:“敢问道人,要休养多久?”
乐游道人沉吟几息:“少则三月,多则半年。”
此话一出,秦黛黛心中升起些许惭愧。
其余几名?长老皆面有愧色:“此番多谢玉麟少君出手相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