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鱼曰曰
岑望没?有说话,只?靠在她的腹部,摇了摇头。
“你……”她还?欲说话,转念想到什么,迟疑了下,“今日可曾发生什么事?”
离去时,她看他的神色还?好端端的,回?来时却?变成这般模样。
岑望搂着她的手顿了顿。
秦黛黛见状便知自己猜对了:“发生何事?”她问得?言简意赅。
岑望静默半晌:“今日,闻人?敛来了。”
秦黛黛诧异:“闻人??他来找我何事?”
搂着她的手一紧,岑望哑声道:“他说,你曾应下他一个条件。”
“他不许你与我在一起?。”
秦黛黛皱着眉头仔细思?索了半晌,心中有些讶异,不知闻人?为何要说起?这件并不存在的事。
自说完上句话,岑望心中便一阵不安与忐忑,此刻听着秦黛黛长久不发一眼,慌乱更是到了顶点。
他近乎用?力地抱紧她的腰,恨不得?将自己与她相融一体。
秦黛黛感觉到他的动作,稍稍用?了灵力将他推开了些,却?又被他一声闷咳打断,最?终只?得?僵持住,安静道:“我与闻人?之间,并未有什么条件,闻人?不过同你开玩笑罢了。”
岑望:“没?有条件?”
“嗯。”
“可他不像开玩笑,”岑望垂下眼帘,声音闷闷的,“他很认真,甚至像威胁……”
“闻人?不是那种人?。”秦黛黛立即反驳。
岑望陡然静默,偌大的寝房也顷刻死寂。
“你信他?”岑望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
不知为何,在这样的眼神下,秦黛黛有些心虚,她移开目光:“我信我自己,我相信闻人?的为人?。”
岑望沉静片刻,在心中告诉自己,她已?经解释了,他应该信她。
然下刻,他又想起?什么:“若有一日,他真的要你不可与我一起?,你可会应下?”
秦黛黛闻言安静下来,没?有开口。
她欠闻人?的。
像是猜到她的回?应,岑望抱着她的手渐渐松开,定定看着她的眼睛。
他知道,也许如今的她,因为各种缘由也好,对他有那么一丝在意,可是……这份在意可有可无,随时都能弃掉。
秦黛黛动了动唇,还?未将答案说出口,岑望再次用?力抱住了她的腰身?,掩去通红的眼眶:“别说了。”
“我不想听了。”
秦黛黛低头,只?能看见少年高束的马尾此刻因昏睡而凌乱的低垂着,如同被暴雨浇湿的小兽,楚楚可怜。
*
此番前?来议事的其他宗门之人?,到底还?是在临别之际,知道了岑望的存在。
秦黛黛本欲最?后离去,未曾想才出议事堂,便遇见了来等她的岑望。
岑望的眼眸在看见她时立时亮了起?来,又在望见一旁的闻人?敛后,眉梢微垂,继而走上前?来:“黛黛。”刻意亲昵地轻唤,顿了顿,主动牵起?她的手。
秦黛黛习惯地蜷了蜷手指想要避开,却?在岑望用?力握紧她的手,目光紧张地看着她时,缓了缓,到底任由他拉着。
岑望弯起?眉眼,星眸中闪过真切的笑意,与旁人?打招呼都和煦了许多,唯有看向闻人?敛时,眉眼顷刻冷凝下来,微微颔首。
其他宗门之人?纷纷从眼前?一幕中回?过神来,拱手回?礼,眉眼掩盖不住的诧异,又看向二人?交握的手,微妙的情?绪蔓延。
众人?只?知先?前?玉麟少君与蒙面人?对峙受了重伤,本以为在神玄宫闭关调息,未曾想竟一直留在太墟宗少宗主的身?侧。
可转念又想到三界关于这小少君的一些传闻,甚么大闹少宗主与闻人?小子的定亲宴,甚么在醉玉峰下冒雨站了一夜,还?有几次在人?界跟着少宗主……
传得?沸沸扬扬。
众修者不觉感叹,早知如此,这小少君当初何必那般大张旗鼓地要悔婚?
若没?有那档子事儿,眼下也不必吃这些苦,说不定早便与少宗主双宿双飞了。
情?之一字,当真是害人?匪浅啊。
众人?摇头,纷纷御剑离去。
秦黛黛几人?回?到太墟宗时,不过午后。
缥缈峰上,罗师兄众人?与临溪正翘首以盼地等着,见到几人?跃下飞舟,忙迎上前?来。
这几日宗门积攒了不少事务亟待处理,秦黛黛并未耽误太久,便要安排弟子送岑望回?醉玉峰休息,未想还?没?开口,便听见临溪惊讶的叫声:“少君怎的伤势愈发重了?分明离开时丹田都……”快好了。
最?后二字,临溪生生被自家少君轻描淡写的一眼给堵了回?来,他紧闭着嘴巴,张也不是合也不是,好一会儿才憋出几声咳嗽声。
秦黛黛朝他看了一眼,走到岑望面前?:“你感觉如何?”
岑望垂下眼帘:“无妨,你去忙你的便好。”
他的嗓音沙哑得?厉害,任谁都能听出话中的勉强。
偏偏秦黛黛心中想着宗门布阵之事,没?有细听,闻言利落地点点头:“好,让临溪与修卫送你回?去,你好生休息。”
说完,秦黛黛已?转头看向长老们及罗师兄,对他们轻轻颔首,转身?走进正厅之中。
岑望一人?静立于原处,望着她的背影,久没?做声。
“少君,我送您……”临溪终于寻到机会开口,还?没?等说几个字,岑望睨他一眼,一声悦耳长吟后,偷闲剑恭顺地伏在他的脚下。
临溪:“……”
这晚秦黛黛回?到醉玉峰已?近子时,可仍有十余卷宗未曾翻阅完,索性便拿了回?来。
夜色已?浓,岑望应当已?经休息,秦黛黛便未曾前?去看他。
只?是方才走向自己的卧房,没?等抬手推门,便听见不远处的寝房中传来几声闷哑的咳嗽,听起?来极为痛苦。
秦黛黛脚步一顿,最?终转了方向,走向寝房。
令她诧异的是,岑望仍未曾休息,只?倾身?靠在床榻旁,唇角染了一点血珠,想来是方才咳嗽所致。
听见她的脚步声,他甚至还?虚弱地扯了扯唇:“吵到你了?”
秦黛黛心中无奈,走上前?查探他的丹田。
还?好,比昨日好了一些,只?是……
秦黛黛蹙眉:“近些时日,你的丹田恢复得?比往日要慢上许多。”
虽说对寻常修士而言,这是正常的,可他到底并非常人?。
岑望垂落的长睫滞了滞,如常道:“大抵是前?几日擅用?灵力,丹田愈发受损吧。”
秦黛黛沉吟片刻,想来也是,他再身?怀金丹、天之骄子,也会受伤病弱。
“不若你先?回?去休息……”岑望本想劝她休息,话还?未说完,便忍不住低咳一声。
秦黛黛挥手,幽蓝灵力闪过,桌上出现几卷卷宗:“我仍有事没?处理,你身?子不适便叫我。”
说完,她坐在桌旁。
岑望专注地看了她一眼,牵起?唇角点了点头。
夜色静谧,窗外的太墟宗灵花草木随着灵力的微光轻轻闪烁着,煞是怡人?。
秦黛黛仔细翻看着卷宗,不知何时,手边多了一盘栗蓉糕和一碗温茶。
她一愣,抬头看去,岑望正将她随手放在一旁的卷宗整理好。
他人?聪慧,扫一眼便知该如何规整。
“你不用?……”秦黛黛欲要阻止。
“我如今尚不能用?灵力,只?能这般陪着你了,”岑望哑声道,说完生怕她回?绝般补充,“你应过的。”
秦黛黛默了默,到底没?有再多说什么。
接下去好一段时日,因岑望身?子虚弱,秦黛黛也习惯了每日回?到醉玉峰,去查探完岑望今日的丹田后,便开始忙碌自己的事。
或是开棋钻研符阵,或是处理宗门事宜,即便无事可做,也会拿一卷符修古籍随意翻看着。
每当此时,岑望总以“陪她”为由,陪在她的身?侧。
只?是,唯一令秦黛黛困惑之事便是,岑望的丹田恢复得?越来越慢,连寻常修士几日便可养好的伤口,到他身?上都需十余日。
这日,秦黛黛因要布阵,当夜原本要宿在缥缈峰。
此事她昨夜早已?告知岑望,他当时只?想也未想便道:“我去陪你。”
秦黛黛蹙眉:“如今你连灵力都不能用?,去了也没?什么用?。”
岑望的神色微微变了变,最?终颓败地垂下眼帘。
秦黛黛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言语过于直白,只?是话已?出口,再收回?来显得?刻意,便再未多说什么。
未曾想今日忙至傍晚,阵眼有所更改,秦黛黛只?得?暂且停下,本想在缥缈峰待上一夜,可不知为何,想到昨夜离开前?,岑望低声问她“我是不是很没?用?”的画面。
秦黛黛烦躁地吐出一口气,看向醉玉峰的一片黛色,良久到底踏上飞白剑,朝那边飞去。
几名?修卫远远看见秦黛黛,忙要拱手做声,被她阻止了。
秦黛黛一人?站在山上眺望着远处,看了许久才朝寝房走,还?未走出几步,便听见临溪担忧的声音:
“少君,您这般自损丹田,身?子再强也会难以承受的。”
秦黛黛的脚步停在原地。
第105章 在意
秦黛黛站在离寝房不过丈远的地方, 神色分外平静。
她也说不清自己此刻是何种感受。
诧异?烦躁?恼怒?
好像都没有,又好像都掺杂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