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晓
可是这里是春晖堂,老太太在,二太太在,一家子的女眷全都在。
老太太拿起拐杖咚咚地敲在地上,院子里一下子便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孟氏,二丫头的话你不相信,别人为二丫头作证你也不相信,你只相信你当侄女的话,孟氏,你眼里究竟有没有是非对错,你心里有没有亲生骨肉?”
老太太这番话用了几分力气,毕竟是上了年纪的人,又是大病初愈,话音未落,便喘了起来。
沈凝连忙给老太太抚胸口顺气,沈凌和沈冰一个端水,一个递帕子,老太太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孟氏,老身看你心浮气躁,从今日起你就在房里抄抄经文修心养性吧。”
孟氏吓了一跳,连忙跪下:“娘,媳妇每日忙里忙外,哪有时间抄经啊。”
老太太看她一眼,对二太太说道:“你大嫂要抄经,你就不要闲着了,从今天开始,就把府里的对牌接过来吧,老三媳妇,你闲着也是闲着,去帮帮你二嫂,梨花,你也一样,别总是闷在屋里胡思乱想,出去走动走动,也去给你二嫂帮忙。”
二太太大喜,老太太是要把管家的权利交给她了吗?
三太太和沈梨花也连忙答应。
孟氏气得差点厥过去,这是什么事?那个丧门星做了丑事,不是应该送去石头庵青灯古佛吗?怎么最后变成让她抄经了?
抄经也就算了,可是掌家权没有了!
这些年来,因为丧门星的事,她被妯娌们在私底下埋怨,即使这样,掌家权也被她抓得紧紧的,可是现在,老太太三言两语,就把属于她的管家权夺回去了,孟氏如何心甘?
她要再说什么,孟婉连忙握住她的手:“姑母,稍安勿躁,此事还要从长计议。”
这个姑母真是烂泥扶不上墙,什么事只要交给她,都能给办砸了。
这会儿老太太正在气头上,是能理论的吗?
孟氏心头一酸:“婉儿,是姑母没用,不能为你做主。”
孟氏的声音传到沈凝耳中,差点笑出来,不愧是亲姑侄,一个大绿茶,一个小绿茶,茶言茶语都像是一个杯子里倒出来的。
孟婉是孟家人,又不是沈家人,沈家人挺多是臭着她,当她是空气,既没人骂她,也没人罚她,就连饭也没有让她少吃一顿,可从孟氏口中说出来,倒像是沈家人一起欺负孟婉一样,嫌这里不好,你可以回家去啊。
不过......沈凝想起今天早上的事,她有个直觉,孟婉的好日子到头了。
有的事啊,就是不能想,一想就会成为现实。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跌跌撞撞跑了进来:“锦衣卫,锦衣卫来了!”
院子里的女眷们全都吓了一跳,锦衣卫?
那是在朝野上下谈虎色变,止儿夜啼的存在。
老太太沉声说道:“惊慌失措,成何体统,你且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丫鬟白着一张脸,稳了稳心神:“回禀老太太,外面来了很多锦衣卫,他们说,他们说......”
“他们说什么?”老太太问道。
“他们说,要请孟家的孟姑娘跟着他们走一趟......”丫鬟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事可真是不好听也不好说,什么走一趟啊,就是要抓人,让锦衣卫抓走,那能是好事吗?
所有人的目光齐齐落在孟婉脸上,大太太忙将孟婉挡在身后,对那丫鬟喝道:“你胡说八道,锦衣卫历来抓的都是当官的,连平民百姓都不抓,又岂会来抓婉儿,婉儿是没出阁的姑娘,岂容你这死蹄子胡言乱语!”
小丫鬟吓得战战兢兢,委屈得不成。
老太太使个眼色,钱妈妈悄悄出去,很快便快步回来。
“老太太,来的确实是锦衣卫,他们要带走的也确实是孟家表姑娘,说是先去的孟府,孟家舅老爷和舅太太说表姑娘在咱家,所以锦衣卫才找过来的。”
老太太点点头,问道:“他们有说为何带走表姑娘了吗?”
“说是有一宗案子,玲珑坊的案子,表姑娘也牵扯其中,这是大案,必须要让表姑娘到衙门里回话。”
钱妈妈特意把“玲珑坊”三个字咬得很重,院子里的众女眷全都听到了,玲珑坊啊,前两天聂家婆子过来怎么说的,孟婉与人在玲珑坊私会!
孟婉还不承认呢,现在好了,这事连锦衣卫都知道了。
真正震惊的还是孟氏,她惊恐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从未听说要把大家闺秀抓去衙门的,那些锦衣卫一定是假的!”
“放肆!”老太太把拐杖重重地敲在地上,当年她的脑子是让驴踢了吗?怎么就给大郎娶了这么一个混蛋当媳妇?
胳膊肘往娘家拐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连锦衣卫都敢怀疑,她这是嫌沈家还不够倒霉,还想让沈家抄家灭门吗?
“来人,送大太太回自己院子!”老太太喝道。
钱妈妈叫了两个婆子,架了大太太出去,老太太又对二太太说道:“你让人送表姑娘出去,送到二门便可,毕竟事关重大,又不是咱们沈家的事。”
第35章 有缘穿越也相见
孟婉心慌意乱,她想起清晨时在玲珑坊外面看到的那些人,原来那些是锦衣卫!
她明明没下轿子,也没有走进玲珑坊,可这些人还是找到她的头上,为什么?
她想起跟在轿子后面的小驴车,还有在草丛里的那个半大孩子。
半大孩子?
沈凝说那个打扮成小厮的是她自己!
莫非早晨跟踪她的人,是沈凝?
孟婉的心突突直跳,也不知道是怎么被锦衣卫带走,又是怎么走进衙门的。
抓人的是锦衣卫,审讯和关押犯人的地方却是在府衙。
孟婉在小号里没有等待太久,就被带去审问了,锦衣卫大首领来白凤城另有其他案子,这个案子只是顺手办的,要从简从速。
审讯孟t婉的是宋旗,宋旗是出名的暴脾气,从不会怜香惜玉,孟婉初时忸怩着什么都不说,宋旗急了,让人拿来刿子,刿子是专门给女犯用的,把刿子套入犯人的十根手指,左右一起拉扯,刿子收紧,硬生生将犯人的手指夹断。
刿子刚刚套在孟婉手上,孟婉就全都招了。
当然,她着重讲了王胧新乃是永福长公主之子,如何风流潇洒玉树临风温柔体贴情意绵绵,至于别的事,就没有了。
她也确实只知道这些。
屏风后面,男人神情冷峻,凤眼微垂,听到孟婉说的那些话时,紧抿的嘴角动了动,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孟婉被带下去认人,很快便认出其中一人,正是她心心念念的王公子。
宋旗走进屏风:“大首领,这女人认出来了,就是那个姓王的。”
“好,王氏兄弟即日押送京城,要快,免得宫里那个内应得到消息提前自尽,到时来个死无对证。”
这个案子已经审明,王胧新不是什么京城贵公子,他有个哥哥名叫王胧胜,兄弟二人全都读过几年书,但均未考过童生试,后来两人染上赌瘾,把本来就不丰厚的家底全都败光了。
兄弟俩便去给京城一个叫金爷的做事。
金爷有路子,能从宫里搞到好东西,只是这些东西不好出手,王氏兄弟是读书人,又生得斯文俊秀,打扮一下也挺像富家公子的。
他们二人负责销赃。
拿着二龙戏珠的玉盏销赃的是哥哥王胧胜,而弟弟王胧新来白凤城,也是为了销赃。
这些赃物,有内侍从宫里弄出来的,也有皇亲勋贵府上的下人偷出来的,有古董孤本,名家字画,也有金银玉器,名贵首饰。
有些东西,在京城不好出手,但其他地方就不一样了。
这些日子,王胧新住在玲珑坊,接触到的人非富则贵,前前后后他卖出去十几件东西,得到的赃银有几千两,就连他送给孟婉的那支玉金记的牡丹花簪,也是赃物。
而他之所以会看上孟婉,则是看中孟婉那所谓的好名声,他要通过孟婉,给那些大家闺秀名门太太们卖东西。
他送给孟婉的那支簪子,也不是什么定情信物,而是钓鱼用的。
可惜孟婉被蒙在鼓中,还做着嫁进长公主府的美梦呢。
大首领叹了口气:“宝记当铺那位朝奉死得冤枉,回京以后,要张榜为他平反。”
大首领话音刚落,趴在房梁上的一道黄影一闪而过。
这是黄页鬼,它是跟着孟婉一起被带进府衙的,孟婉被收监,它却在府衙里四处飘荡,遇到两个在府衙里住了多年的老鬼,便知道了这件案子的真相,现在又听到大首领说他是冤枉的,还说回京后要张贴公文为它平反昭雪,黄页鬼激动不已,也不想再看热闹了,飘飘悠悠回到沈家。
夜里,黄页鬼来到沈凝的小院,沈凝早已等候多时。
黄页鬼在她面前现出形来,倒地便跪:“多谢天师为小人昭雪。”
沈凝看到黄页鬼时,便发现原本凝聚在黄页鬼周身的怨气没有了,现在听它这样说,便猜到定是早晨她对大首领说的那番话起到了作用。
“小人听说了,是有人向那位大首领禀告了王贼人的事,大首领才去调查的,那位好心人就是天师吧。”
沈凝没有谦虚,没什么可谦虚的,这件事千真万确是她做的。
“好了,现在不用本天师出手,你的怨气也已经解了,走吧,送你去投胎。”
渡鬼去投胎,便要招鬼差前来,沈家老的老小的小,自不是招鬼差的地方。
沈凝早有准备,她穿着夜行衣,从墙头跳出去,黄页鬼紧紧跟随。
走出沈家所在的巷子,又走了一段路,便来到白凤河边。
这里距离玲珑坊所在的那处河岸还有很远,白天时也是冷冷清清。
“就在这里吧。”
黄页鬼乖乖地跪在地上。
沈凝把带来的香烛纸钱点燃,嘴里念念有词,片刻之后,一个影子便出现在她面前。
“哎哟,沈天师,好久不见。”
沈凝看着眼前的鬼差,也觉诧异,问道:“鬼差认识我?”
“您是贵人多忘事,想当年,本差只是一个小鬼,被那邪道驱使痛不可言,沈天师打败了那邪道,将我们一众小鬼送入地府轮回,我被牛头马面两位使者看中,在地府做了鬼差。”
沈凝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真没想到,她穿越而来,熟人没有遇到,熟鬼倒是有一只。
她施了道礼:“有劳鬼差了,见到两位鬼使大人,替我问候一声。”
黄页鬼再次给沈凝磕头,沈凝笑着说道:“下辈子眼睛放亮些,别再让人坑了。”
黄页鬼心怀感激,它的冤屈已解,可以怀着一颗平和之心,不带任何怨气去投胎了,愿来世,它能平安顺遂,一生无忧。
那堆香烛纸钱全部燃烬,鬼差带着黄页鬼消失在河岸之上,夜空中,一点金星飘落而下,沈凝伸手,金星落在她的掌心,瞬间便消失无踪。
沈凝勾唇一笑,和前世一样,渡鬼就有功德,挺好的。
她用鞋尖把地上的灰烬扫到杂草里,转身便向来时的方向走去,可是没走几步,草丛里闪出一道人影,挡在了她的面前!
第24章 陪我在河边吹吹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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