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晓
“哈,你不装死了?怎么,知道丢人现眼,想要求饶了?”聂大娘子笑容狰狞。
沈凝慢吞吞地下了炕,她整整身上的衣衫,没有去看聂大娘子,却冲着站在一旁的孟婉微微一笑。
“表姐,原来你不想和聂公子订亲啊,你既然已有心仪之人,为何还要吊着聂公子?也是,聂家的点心当然比不上玲珑坊的好,聂公子送的碧玉簪子,更比不上你头上的这支七彩宝石的牡丹花簪,当然了,聂公子区区一个案首,在你心里自是也比不上京城来的贵公子。”
沈凝的音调并不大,十四岁的小姑娘,声音里还带着童音,软软糯糯,可是四周的空气却似是骤然凝结,每一个人全都惊讶地看向她,即使是聂大娘子,脸上也写满惊愕和疑惑。
直到沈凝说完最后一个字,聂大娘子才似乎刚刚反应过来,她猛的转身,瞪视着孟婉。
孟婉今天梳了单螺髻,如云的秀发上,赫然插了一支七彩宝石的牡丹花簪。
走遍整座白凤城,恐怕也找不齐这种成色的七颗不同颜色的宝石。
是了,这样的款式,这样的宝石,白凤城里没有,但是京城却一定会有!
十几个人,十几双眼睛齐齐看向孟婉,孟婉如芒在背,她不回头,也知道那些女人看向她的眼神不怀好意。
孟婉脸上如同四季飘过,但她很快就平静下来:“表妹,你在说什么?你一定是吓到了,才会胡言乱语,什么玲珑坊,那是什么地方,我听都没有听过。”
孟婉说话时,身子微侧,头上的那支七彩宝石牡丹簪也跟着晃了晃。
无论有没有那位京城里来的贵公子,也无论孟婉去没去过玲珑坊,可是她头上的这支簪子却是千真万确!
第3章 丧门星说的是真的
聂大娘子冲着一个婆子喊道:“你,把她头上的簪子拔下来给我看看!”
那婆子应声走过来,孟婉想躲,可她那单薄的小身板,哪里是这粗壮婆子的对手,那婆子说声“得罪了”,便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另一只手,轻轻松松从她头上拔下了簪子。
聂大娘子从婆子手里接过那只簪子,拿在手里掂了掂,沉甸甸的,无论是上面的宝石还是簪子本身,都是货真价实。
她把簪子翻过来,有字,看不清楚,聂大娘子走到窗前,这下看清了,玉金记!
聂大娘子倒吸一口凉气,她走到孟婉面前,晃着手里的簪子,冷笑连连:“哎哟,没看出来啊,孟家都能从京城玉金记里打首饰了,啧啧啧,看来是我们聂家高攀了,没想到孟家还是玉金记的大主顾呢。”
京城的玉金记!
只做皇亲国戚和王公勋贵的生意,据说就连宫里的娘娘们,也时常召了玉金记的女掌柜拿了样式簿子进宫,给她们选样子订首饰。
孟家和沈家当然也没有本事从玉金记打首饰。
所以......那个丧门星说的是真的?
真有一个那什么京城来的贵公子?
聂大娘子双眼冒火,她拿着那支簪子,走到孟婉面前:“好你个孟婉,我家元北看上你,是给你脸面,你不珍惜,还敢勾三搭四,还没成亲,你就不守妇道了,若是成亲了,你还了得?”
“聂姐姐,你不要听表妹胡说,她......她的命不好,亲事艰难,元北哥哥这般优秀,表妹倾心于他,我能理解,可是......”孟婉泪眼蒙蒙看向沈凝,声音哀婉,“可是表妹,你编排我也就罢了,你不该这样对待元北哥哥,元北哥哥前程远大,你坏了他的名声,让他被人诟病,他以后还如何科举,如何入仕,表妹啊,你糊涂啊!”
字字血,声声泪,孟婉一番话,硬生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都引回到沈凝勾引聂元北这件事上。
“啪,啪,啪!”屋里忽然响起轻脆的鼓掌声,沈凝嘴角飞扬,神情愉悦,此刻,她就像是戏园子里的观众,正在看着一场好戏。
“丧门星,你还得意?”聂大娘子咬牙切齿。
沈凝没有理她,她四下看看,看到孟婉的贴身丫鬟小福正狐假虎威地瞪着她。
“小福,聂公子送给表姐的碧玉簪子是被你偷走的,对不对?”
沈凝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把小福吓了一跳,她想都没想,便冲口而出:“我才没有偷,那支碧玉簪子被王公子摔断的,早就被我家姑娘给扔了!”
孟婉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小福话一出口,聂大娘子的脸色就变了!
孟婉心念一动,连忙看向聂大娘子:“聂姐姐,我这丫头不懂事,前两日偷拿了那根簪子,都是我一时心软,念在她跟我一场的份上,将此事瞒了下来,聂姐姐,这事全都怪我,是我没有管好她。”
噗哧一声,孟婉的话音还没落,沈凝便笑出声来。
沈凝笑着看向脸色煞白的小福:“小福啊,刚刚你家姑娘说那碧玉簪是被你偷走的,既然是她说的,那想来是真的吧,对了,这律法上对于奴婢偷盗主家财物,是怎么说的?啊,想起来了,是送到公堂上打板子,四十大板,我听说这在公堂上打板子,不分男女,都是要脱下裤子打屁股的。”
四十大板,还要脱下裤子打屁股?
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小福本就害怕,此时更是吓得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没有,我真的没偷,姑娘,您不要冤枉奴婢啊,您忘了吗?那日在玲珑坊,王公子给您插新簪子时,顺便把那支碧玉簪拿下来,一个不小心掉到地上,碧玉簪断成三截,您顺手扔进了湖里,真的,那簪子是您给扔进湖里的,真不是奴婢偷的,真的不是!”
小福话音刚落,女眷们便议论纷纷。
“这位孟姑娘平素里看着端庄大方,温文尔雅,没想到啊,骨子里竟然这般淫荡。”
“可不是嘛,聂公子这般优秀,她还不知足,私底下还和别的男人往来,不要脸啊。”
......
“不是!这丫头胡说,她胡说,我知道了,一定是沈凝,一定是她,她为了陷害我,就收买了我这丫头,她们串通好了冤枉我!”
孟婉哭得梨花带雨,还不忘把屎盆子往沈凝身上扣。
可是这一次,没有人相信她了,就连聂大娘子也不相信。
沈凝是什么身份,丧门星,即使是在沈家,那也是人人避之不及,她有本事收买孟婉的丫鬟?
而且,小福刚刚说的那番话,条理清楚,可不像是瞎编的。
被孟婉扔进湖里的,只是一支簪子吗?
不,还有聂家的脸面!
聂大娘子气得发抖,她指着孟婉的鼻子:“小娼妇,也就是我家元北性情淳t良,才会被你蒙骗,你与人有私,不配为聂家妇,我这就禀告母亲,与你退亲!”
孟婉要的就是退亲!
她从来就没有真正看上过聂元北,做了案首又如何,即使将来考上进士,也不过是个七八品的芝麻绿豆官,每年那么一点点俸禄,还不够给她打一套头面,凭什么要让她跟着他一起熬?从七八品到一二品,要苦熬三四十年,说不定还熬不到。
难道让她一脸皱纹了才能穿金戴银,跻身京中贵妇的圈子?才能到玉金记打上一两件首饰吗?
不,那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可现在聂大娘子说要退亲,孟婉先是一喜,继而又沮丧起来。
亲是退了,可她的名声也毁了。
“表妹,你听到了吗?聂姐姐说要和我退亲了,你高兴了是吗?这样你就能和元北哥哥双宿双栖了,你心愿达成了......”
沈凝在心里冷笑,看,这茶言茶语又来了,还想把勾引姐夫的罪名甩给我,做梦!
“黄页鬼!”沈凝用意识与黄页鬼交流。
“天师,有何吩咐?”可要好好巴结这位天师,鬼的美好人生,全靠天师开启。
沈凝微微一笑,用意识这样那样,吩咐一番。
只见下一刻,孟婉系在腰上的荷包忽然掉到地上,束口的缎带松开,从里面掉出一个纸包来。
孟婉大惊失色,连忙弯腰去捡,可是沈凝的动作比她还要快,小姑娘的额头还在流血,却抢在孟婉前面捡起了那个纸包。
“咦,这是什么?表姐,你的荷包里怎么还藏着药粉?”
纸包打开,里面果然还有残存的粉末!
第4章 你还敢碰我弟弟
“什么药粉,这是香粉,你快还给我!”
此时的孟婉,哪里还顾得上维持优雅端庄的仪态,伸手便抢,可是沈凝已经抢先一步,拿着纸包跳到床上。
反正她早就被“捉奸在床”了,这会儿再跳上去也没什么。
“咦,表姐,你放在我酒杯里的,就是这些药粉吧,哎哟,全都倒光了,只余下沾在纸上的这一点点了,表姐,你可真疼我,整包药都让我喝了,难怪我会头晕脑胀呢,对了,聂公子直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你该不会也给他下药了吧,这药对脑子不好,我也就罢了,聂公子可是还要考科举的。”
聂大娘子才不关心孟婉是不是真的给沈凝下药了,但是她关心自己的亲弟弟。
难怪屋里这么闹腾,弟弟却还一直没有醒过来,看来那个丧门星说得没错,孟婉这个贱人真的给弟弟下药了。
是药三分毒,这药说不定真的会伤到脑子,她的弟弟,那是要考科举的,若是脑子坏了,还怎么考状元?
孟婉这会儿也慌了,聂元北是聂家的独苗,全家的希望,真若是让聂大娘子相信了沈凝的话,认为她给聂元北下药了,那她可就有大麻烦了。
为了今天,孟婉已经计划了很久,也准备了很久。
原本她以为这是万无一失的,她全都计划到了,什么时候带着沈凝去恭房,什么时候带着聂大娘子来捉奸,所有的一切都在她的计划之中。
可是变故来得太快,忽然之间,就全都变了。
那个一向萎萎缩缩,平时连头都不敢抬起来的丧门星,忽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而再、再而三,把她的秘密抖落出来。
这一连串的变故把孟婉打得措手不及,好在她还有百试不爽的一招。
哭!
孟婉哭了,她哭得很伤心:“表妹,你为何要冤枉我,这明明就是普通的香粉,你为何说是什么药粉呢,你心悦元北哥哥,我让给你好了......”
沈凝哈了一声:“香粉?那不如表姐吃吃看啊,若是香粉,顶多就是肚子疼,可若是药粉,说不定表姐会像聂公子一样,昏迷不醒呢。”
在此之前,所有人都认为聂元北是喝醉睡着了,可现在沈凝这么一说,大家全都看向依然躺在床上的聂元北。
是啊,谁都见过醉酒的人,要么撒酒疯,要么蒙头大睡,可屋里这么吵闹,即使是真的喝醉睡着了,这会儿也该给吵醒了。
偏偏聂元北纹丝不动,连翻身都没有,莫非真如丧门星说的,这不是醉酒,而是昏迷不醒?
聂大娘子急了,她的弟弟可不能伤到脑子啊。
“对,你说是香粉就真是香粉了,香粉不放在粉盒里,哪有用纸包着的?你当大家都是傻子吗?你有本事就吃下去,吃啊!”
聂大娘子这么一说,门口的女眷们也纷纷附和,她们刚刚都看到了,那丧门星脸蛋红红的,衣衫不整,如果她没有说谎,真是被孟婉下了药,那就不是普通的迷药,而是那种不三不四臭不要脸的药!
这纸包是从孟婉荷包里掉出来的,所有人都看到了,真若是那种药,那这个孟婉就是居心不良。
天呐,孟婉平时眼睛长在脑门上,目下无尘,把自己装得像天仙似的,其实呢,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是啊,吃啊,你想自证清白,那就把里面的药粉吃下去,咱们这么多人也好给你做证。”
“吃,快吃!”
......
孟婉还想哭,可是无论是聂大娘子,还是那些女眷,显然都不买帐。
好在那包药她全都倒进沈凝的果子酒里了,还留在纸包里的,只有最后一点点。
孟婉原本是要把纸包扔掉的,但是又怕被人看到,所以就放进荷包里,她是闺秀,没人会翻她的荷包,谁能想到,系在腰上的荷包,竟然自己掉下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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