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晓
邓母脸色大变：“天师，这姓焦的坏事做尽，还要让他转世投胎吗？”
沈凝捂着鼻子，真是的，变成鬼了还这么臭。
“他这么臭，怕是想去修河堤都没有鬼头肯要他，下油锅都要把油锅熏臭了，你放心，以我对阎王的了解，他会直接去投胎，畜生道。”
就这恶心死鬼的样子，想投胎成猫猫狗狗小可爱是不可能的了。
畜生道？
邓家母女全都松了口气。
邓姑娘忽然跪下，给沈凝磕起头来，沈凝皱眉：“你有事求我？”
“是，母亲为了我，错过了投胎的大好机会，小女子想求天师，渡家母入轮回。”
哎哟，她听人说过，有些道行高深的天师，是能让人去投好胎的。
沈凝没有拒绝，这对母女虽然是在报仇，可是手里没有人命，她渡了邓母，也是有功德的。
没错，沈天师就是这般现实。
那边邓家母女互诉离别之情，沈凝则捂着鼻子焚了黄纸，刚刚听到锁链声，青烟和独荒便扔下焦儒婴跑得远远的，焦儒婴已经恢复了神志，知道眼前的天师要对付他，他早就想逃了，可是被两只鬼拽着，他动弹不得。
现在恢复自由，焦儒婴掉头就跑，沈凝呵呵一声，一张符扔过去，焦儒婴便不能动了。
“一个刚死了七天的新魂，还敢在本天师面前造次，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你不进畜生道谁进畜生道？当癞蛤蟆去吧！”
第405章 沈凝：咱们又不熟
鬼差来了，带走了焦儒婴和邓母，邓母被焦儒婴害死，而焦儒婴会有今日亦是邓母所赐，然而焦儒婴却并非死在邓母手上，因此邓母要背负的因果并不多，来世即使不会大富大贵，但也不会太差，而焦儒婴就不同了，他不仅害死邓母，他自己的生母也是因为对他太过思念才忧思成疾，他是不孝。
不孝，不义，以他的罪孽，原本是要在地府受罚的，可正如沈凝所说，他实在太臭太恶心了，恶心到连鬼也要退避三舍，所以他在t地府没有耽搁太久便被送入轮回，当然，畜生道。
送走鬼差，一点功德落入沈凝的识海之中，她翻个白眼，小气啊，才给这么一点功德？
沈凝转过身来，却看到邓姑娘正跪在她的面前，沈凝仔细打量，见这姑娘五官端正秀气，以前应是生得很好，可惜十年来漂泊流离，不到三十岁，看上去却和四十差不多。
“你若是想要回归邓氏族中，我可让人送你回去。”沈凝问道。
邓姑娘苦涩一笑：“天师若许不知，我刚刚被救上来时，无处可去，心系母亲，便在江边流连，一日偶遇两个船工正在江边烧纸，他们看到我非常惊恐，我索性装鬼吓唬他们，他们便说了实话，说出实是被人收买，而收买他们的人，便是范文博那所谓的好友焦儒婴。
我不敢置信，实在想不出焦儒婴为何要加害于我，但我猜测此事或许与范文博有关。
于是我便去寻找我的父亲，想让他为我做主，为家母申冤。他时任青州学政，我千辛万苦找到他，他却告诉我，范文博迎我衣冠入祖坟，我已非邓氏女，而是范家妇，他要把我送去范家，与范文博好好过日子，我说是焦儒婴害我，家父却斥责我无事生非，还说无论是范家还是焦家，都是清贵之家，我若是任性妄为，就是在毁他的前程。
后来我才知道，他不日便要高升，而给他铺路的便是范家。
因为范文博将我记入族谱，所以邓家已经正式成为范家的姻亲，不仅是父亲升官，就是家中的堂兄堂妹们，也都有了不错的亲事，成为家族的助力。
而我的父亲，在家母去世仅一年，便迎娶了次辅大人那位大归的妹妹，摇身一变，成了次辅的妹婿。
这十年来，邓家人丁兴旺，官运亨通，呵呵，呵呵。
天师，您还想送我回去吗？”
沈凝叹了口气，问道：“那你如今有何打算？”
邓姑娘目光坚定：“天师若不嫌弃，锦梅愿为天师鞍前马后。”
原来邓姑娘的闺名叫做邓锦梅。
沈凝一怔，嘴角抽了抽，姑娘，咱们不太熟吧，再说，我身边也不缺人手啊。
但是，她能够感觉到邓姑娘的诚意。
“你为何要跟着我，别说什么报恩，我渡你娘只是随手的事，你若是不说实话，那就算了。”
见沈凝要走，邓锦梅忙道：“天师，锦梅只是想跟着天师修行，锦梅......已看破红尘。”
沈凝皱眉：“那就更不行了，这红尘，我都没看破，我在红尘里过得还怪好的嘞，这样吧，你若是真想修行，就先从行善开始吧，即日起，你去善堂干活，一年之后，再说想不想修行。”
“好，锦梅便去善堂。”邓锦梅语气坚定。
邓锦梅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她能进京，也是跟着一群乞丐混进来的，不过，这难不倒沈凝。
如今老太太在善堂里很有面子，想要放进去一个干活的人并不难。
次日，邓锦梅便去了善堂，钱妈妈对善堂里的管事打过招呼，因此，邓锦梅便在善堂里住下了，她不要工钱，吃的也是粗茶淡饭，但却从早忙到晚，除了打扫做饭给老弱缝补衣裳，她还教善堂里的孩子们识字，教女孩子做针线，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京城繁华，每天都有新鲜的事情发生，没过几日，焦儒婴的事便没有人谈论了。
胡巧巧的腿已经痊愈，可却没有要走的意思，不仅如此，而在自己脸上施了障眼法，少了几次勾魂摄魄，又少了几分艳光四射，这样一来，别人来到的就是一个长相还不错的年轻姑娘。
别说，这张脸对她来说实在是太方便了，她能和沈凝、秦时月一起四处闲逛，即使有登徒子偷看她，也不会引起太大轰动。
老太太很喜欢胡巧巧，这姑娘嘴甜，会来事，所以老太太催着沈二老爷，去衙门立了投靠文书，胡巧巧是她的远房亲戚，有了这文书，胡巧巧住在沈家也就安稳了。
又过了几日，胡巧巧忽然向沈凝告辞，沈凝以为她要走了，胡巧巧却说她要出去办一件事，过几日便回来。
沈凝没有在意，她也不会多问，狐仙的事，那是别人能管的吗？只要胡巧巧不去祸害人，她爱去哪里就去哪里。
这一日，沈凝刚从府里出来，便遇到了霍明睿，霍明睿一袭便装，身后也只带了谷雨一人。
“咦，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可是有事？”沈凝问道。
霍明睿无奈：“没有事，我就不能来找你了？”
“那倒也不是，锦衣卫不是很忙吗？”沈凝说道。
霍明睿微笑：“你是不是已有多日没有去过寻味楼了？”
沈凝点头，她又不会做生意，没事去寻味楼做什么？再说，寻味楼如果遇到什么事，二叔父自会告诉她的。
霍明睿说道：“那便是了，我猜你也是没有去过，我收到消息，最近几日，有一个人时常在寻味楼附近转悠，有几次他看到沈二老爷，还想上去搭讪，可是沈二老爷要么在和人说话，要么在匆匆赶路，那人一直没有机会。”
沈凝凝眉，沈二老爷是做生意的，又是开酒楼的，说不定那人是上门推销的，再或者，就是骗钱的，对，来了京城才知道，有很多专干这个的，比如我这里有个大生意，你只要投个几百两，便会有几千上万两的收益，总之，就是专骗贪心不存蛇吞象的。
第407章 他像卖鱼胜
不过，如果真是推销的或者骗子，霍明睿也不用专程来告诉她。
“这个人有什么特别吗？”沈凝问道。
“嗯，他的身份确实特别，你听说过黄河捞尸人吗？”霍明睿问道。
沈凝一怔，她当然听说过，不但听说过，前世时没少和他们打交道。
“这里距离黄河可不算近，这人来京城做什么？上次我二叔父的货物出事，也不是在黄河，而是在长河上。”
“这个人名叫代三成，他不但是黄河捞尸人，而且还和一件案子有关系，锦衣卫的人一路跟踪进京，他来到京城之后，便租住在一家偏僻的客栈里，深居简出，但是每天都会来到寻味楼，从不进去，就在这里等着沈二老爷。”
沈凝双眸微眯：“那我今天就去会会此人。”
“好，那我走了。”
霍明睿说走就走，转眼便不见了踪影。
沈凝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中微微诧异。
在万平镇时，霍明睿几乎是利用一切机会往她身边凑，脸皮厚得像城墙，可是到了京城，却像是生怕被她缠上一样。
这人可真有意思，沈天师是那样的人吗？
沈凝大手一挥，转瞬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当务之急，她要去见见那个代三成。
沈凝来到寻味楼时，中午的客人本就不如晚上多，而且这时已经过了用饭高峰，最后一桌客人离开后，沈二老爷便招呼大家一起吃饭，见沈凝来了，沈二老爷很高兴，又让厨子再去烤一条羊腿，羊腿是提前腌制好的，已经入味，沈凝也不推辞，开开心心地坐下，和沈二老爷聊天。
来到京城刚刚两个月，沈二老爷便胖了一圈，他现在后悔，以前为什么就没有想到要开酒楼啊，这开酒楼也太舒服了吧，不用像以前那样风里来雨里去，还会有生命危险。
加之寻味楼的生意好，沈二老爷心宽体胖，体重直线上升。
趁着等羊腿的功夫，沈凝问沈二老爷：“二叔父，您认识一个叫代三成的人吗？”
“代三成？不认识，做什么的？”沈二老爷问道。
“黄河捞尸人。”沈凝平淡地说出了这五个字。
沈二老爷啊的一声，差点从窗子里跳出去。
“啥？捞尸？捞什么尸？”话一出口，沈二老爷便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但凡是普通的河流，都会隔三岔五有人溺水，更不用说那是黄河了，因此，捞尸人这个职业便应运而生。
当年沈二老爷被梁忠所害，几万两银子的丝绸全都落入水中，只靠普通船工不可能全部打捞，当时便雇了捞尸人，不过不是让他们捞尸体，而是捞货物。
但那是在长江上，换成是黄河，情况就不一样了。
丝绸掉进黄河里，那也就不能要了，所以没人捞，这些黄河捞尸人平时捞的，都是尸体。
沈二老爷背脊生寒，问道：“凝儿啊，你为何要问起此人？该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们这一桌紧靠窗子，此时窗户打开，凉风习习，很是舒爽。
沈凝指向窗外，沈二老爷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出去，只见一棵老槐树下面站着一个人，他的上半身被掩在树影之中，看不清楚。
“这个人是谁？”沈二老爷问道。
“这人就是代三成，他几乎每天这个时辰都会站在那里，您出去时，他有几次想要上前与您搭讪，但最终还是没有。”
沈二老爷一头雾水，他又不是什么大t人物，平时他走出去，就连路边乞讨的都会主动和他打招呼，怎么这个什么代三成，就只能天天在外面等着他，却不敢和他说话呢。
“好侄女，你进来时是不是看到那啥代三成的脸了，他的面相有何特别吗？”
现在的沈二老爷已经不是以前的沈二老爷了，只要有想不明白的事，他便会往玄学上去想，每每这样一想，他便想通了，就说神奇不神奇吧。
沈凝点点头：“他脸上有阴气。”
沈二老爷打个寒战，阴气？鬼上身？
沈凝对他做个稍安勿躁的手势：“二叔父不要着急，我说他脸上有阴气，并不是说他就是被鬼上身了，他以捞尸为生，每天都要与尸体打交道，这样的人，若是身上没有阴气那才叫奇怪，不仅是捞尸人，就是寿材铺或者义庄的人，身上同样也有阴气。”
沈二老爷松了口气，还好不是鬼上身，若是鬼上身，那来找他的就不是代三成，而是一只鬼了，你说吓人不吓人？
沈二老爷这样想着，忍不住再次看向窗外，他的眼睛亮了：“二侄女二侄女，你快看，那人从树下总出来了！”
沈凝来的时候已经看到那人的脸了，因此没有什么兴趣，沈二老爷却是兴趣正浓，他倒要看看，这什么捞尸人为何要对他念念不忘。
“咦，这个人，我好像在哪里见过。”沈二老爷若有所思。
沈凝忙道：“别急，您好好想一想，究竟是在何处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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