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檀晓
哪来的断子绝孙,他们大不了多纳几房妾室,就不信三兄弟还生不出一个男丁。
兄弟二人想到这里时,全都冒出一身冷汗。
他们这样想了,也就是意味着,在他们心里,已经默认韩寿庭和韩寿轩不是韩家子孙,而是李鹤和李文兰的野种!
韩纲想起外人说起韩寿庭长得像舅舅李彬时,他总会笑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外甥肖舅,是很正常的事,或许外人认为韩寿庭是养子,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但是韩纲心里知道,韩寿庭和韩寿轩一样,都是他的亲生骨肉。
是了,韩寿庭随了舅舅李彬,一点也不像韩家人;韩寿轩也有几分李彬的影子,但是现在回想起来,韩寿轩的鼻子和嘴巴,其实更像李鹤!
韩纲只觉嘴里发苦,他真的在给别人养儿子。
他忽然上前一步,把李文兰拽了过来,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力气,一向以文雅君子自称的韩纲,掐住了李文兰的脖子。
“贱人,你说,那两个野种究竟是谁的孩子,你说啊!”
李文兰被他掐住脖子,嘴巴大张着,却说不出话来。
韩续见了,连忙上前规劝:“大哥,这么多人,您若是把她掐死了,终归是不好。”
韩纲气得发抖,他松开李文兰,大步向内院走去。
李文兰一个踉跄,险些摔倒,丫鬟过去扶住她,她却一把甩开丫鬟,小跑着追上韩纲:“大爷,大爷,你听我解释!”
李鹤看着李文兰追着韩纲而去,又恨又妒,站在韩家门前继续破口大骂。
这时,花轿终于到了,胡同口被堵得水泄不通,花轿根本进不来,按规矩,这个时候,韩家人会过去洒喜钱说好话,让看热闹的人让出路来,可是现在韩家哪里还顾得上这些,恨不能把大门关上,再不见人。
花轿进不来,迎亲和送亲的都很着急,这时,韩家去迎亲的便过来陪着笑脸说好话,让大家让出路来,不要耽误吉时。
围观的百姓们哄堂大笑:“你们韩家还有心思娶媳妇啊,娶媳妇也生不出孙子来。”
“说不定能生出来呢,韩举人不是有两个儿子吗?”
“对啊,韩家三爷听说已经疯了,这疯子不知道那玩意还行不行。”
“管他行不行的,反正韩家喜欢给别人养儿子,到时让三太太去借个种不就行了。”
杨月梅坐在轿子里,目光呆滞,她没有盼来韩纪疯死的消息,她还是要出嫁,她还是要嫁给一个疯子。
她知道花轿被堵了,什么吉时不吉时的,杨月梅才不在乎,不能拜堂才好呢,那她就回娘家好了。
外面的声音透过轿帘传进她的耳中,起初她浑不在意,可是那些人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杨月梅又羞又恼,看看吧,这就是嫁给疯子的下场,她还没有正式成亲,那些人却连她要借种也编排出来了。
以后她若是怀了孩子,还不知道会被说成什么了。
跟着一起来的喜婆子,这会儿已经在骂人了,喜婆子一般都是打情骂俏,骂也不是真骂,可是围观的百姓们却不买账,一来二去,喜婆子就变成真骂了。
喜婆子吵起来,迎亲的和送亲t的也跟着一起骂,骂着骂着,无论韩家人还是杨家人全都傻了,他们终于明白发生什么事了。
韩家来闹事的了,韩家的两个孙子都是野种,韩家大太太偷人,韩家大老爷戴了绿帽子,这还不算,韩家的祖宗们吃绝户的事也被摆上台面来了,还说韩家断子绝孙了。
今天代替韩纪去迎亲的,就是李文兰的堂弟李林,李林一听就急了,这说的不是别人,而是他堂姐啊,这还了得,李林出名的爆脾气,当下挥起老拳,和围观百姓打了起来。
春俏和吴春芳没能挤进胡同,反而在胡同外面目睹了这出大戏。
她们是遵纪守法的好百姓,两人四下看了看,见沈二老爷的新长随多福正咧着嘴看得起劲。
“多福,快去报官,就说韩家门口打起来了,有人受伤了!”
多福年纪小跑得快,岳县本也不是很大的地方,韩家离县衙不算远,没过一会儿,捕头便带着七八名衙役赶了过来。
县丞大人和太太也来韩家吃喜酒,万一出事,他们可担待不起。
韩家的这场喜事,以十几人被抓进大牢而草草收场。
只是杨月梅还是被抬进了韩家,来送亲的杨家舅爷说什么也要把人送进去。
而此时的韩家已经乱成一团,韩续把李文兰和两个侄儿身边的人全都打了一顿,这些人被打得皮开肉绽,终于说了实话。
所有的铺子里,只有那家胭脂铺子是李文兰亲自在管,对此,李文兰以前说这是做的女人生意,她亲自来管最合适不过,韩老太太和韩纲还因此夸她贤惠。
可事实是,李鹤就是住在那家铺子旁边,李文兰隔三岔五去那家铺子,其实只是在铺子里转一圈儿,然后便去和李鹤私会。
而韩寿庭身边的小厮则承认,他听到过韩寿庭叫李鹤爹爹,韩寿轩年纪小,有一次韩寿庭叫爹爹时,不小心被韩寿轩听到,韩寿庭便对韩寿轩说,你现在还小,等你长大了,哥哥再告诉你。
也就是说,韩寿庭知道自己的身世,而韩寿轩也是李鹤的儿子。
韩纲这些年来顺风顺水,哪里经得住这种打击,当天夜里便病倒了。
第158章 想不想有名字
韩老太太得知了这些事,差点活活气死,她又是捶床又是扔东西,让人把李文兰叫了过来。
韩老太太一口唾沫啐到李文兰脸上,李文兰已经被韩纲打了一顿,披头散发,她知道一切都已无力挽回,索性破罐子破摔,这时也豁出去了,韩老太太啐她,她也不甘示弱回啐过去。
韩家自从发迹之后,韩老太太作威作福,哪里受过这种委屈,何况这口痰还是来自一向对她言听计从的大儿媳,韩老太太气得咬牙切齿,拿起一只杯子朝着李文兰砸了过去。
李文兰闪身,杯子砸到地上,摔成几片。
李文兰捡起一片碎瓷,忽然像发疯了一样,扑向床上的韩老太太,韩老太太来不及躲闪,便被李文兰揪了起来。
她自从瘫了起来,急剧消瘦,现在已经瘦成一把骨头。
而李文兰,这些年养尊处优,丰腴高挑,瘫痪在床的韩老太太哪里是她的对手,李文兰用碎瓷片抵在韩老太太的脖子上,冲着吓得不得所措的丫鬟婆子们吼道:“去,去把大爷叫过来,快去!”
片刻之后,韩家众人全都来了,只除了已经疯了的韩纪,就连卧病在床的韩纪,以及刚刚嫁进来的杨月梅也跟着一起来了。
看到状若疯狂的李文兰,韩纲的身子晃了晃,如同深秋枝头残留的枯叶。
这是毒妇啊,他当年是被这个毒妇蛊惑了,他被毒妇害了!
韩续冷眼旁观,看到韩纲的脸色,对两名小厮说道:“大爷病了,快扶大爷回去!”
小厮不敢怠慢,慌忙将韩纲扶了出去。
李文兰见能主事的人走了,大声喊道:“不许走,不许走!”
韩续声音冰冷:“李氏,你想做什么?”
李文兰怔了怔,眼前的韩续沉稳严厉,既熟悉又陌生,这还是平时那个沉默寡言的庶子吗?
李文兰忽然有些害怕,她结巴着说道:“我,我,我要两家铺子,还要一处宅子,只要,只要答应,我就同意和离,带着两个孩子离开。”
韩续冷笑:“如果我不同意呢?”
李文兰的身子颤了颤,她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把手里的碎瓷片向前推了推,韩老太太的脖子上立刻渗出血来。
“你们不同意,我就和这个死老婆子同归于尽!”
韩续哈哈大笑,像是看到一件再可笑不过的事。
李文兰被他笑得更加焦躁:“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啊!”韩续说完,转身便向门外走,还不忘催促二太太,“走了。”
二太太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李文兰一眼,便跟着韩续一起离去。
杨月梅怔了怔,咬咬嘴唇,也小跑着出去。
韩老太太万万没想到,这些人竟然全都走了,没有一个人管她。
明明她还在这个贱人手里,明明她的脖子还在流血啊。
韩老太太破口大骂,可是喉咙一动,那片碎瓷便又深入了几分,韩老太太疼出一头冷汗。
李文兰也急了,怎么回事,这些人全都不管老太婆,任由她和老太婆同归于尽吗?
她不想死,她也不想杀人,她嫁进韩家十几年,被老太婆当牲口一样呼来喝去,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她只要两家铺子一处宅子,她要得一点也不多啊,韩家那么有钱,凭什么连这么一点都不给她?
李文兰想不通,死也不能死,杀也不能杀,她索性朝着韩老太太拳打脚踢,发泄心中怒火。
丫鬟婆子们察言观色,刚才的一切落入她们眼中,心里便明白了。
现在府里当家主事的,已经不是大爷韩纲,而是二爷韩续了。
而韩老太太一向不给韩续好脸色,现在要遭报应了。
李文兰狠揍韩老太太,丫鬟婆子不但没有上前阻止,反而也学着韩家众人,悄悄溜了出去。
屋里传来韩老太太杀猪似的惨叫声,她万万没有想到,她也会有这么一天,那个她千方百计娶进门的好儿媳,揍她的时候,可没有给她留半分情面。
这一刻,韩老太太忽然想起沈梨花了,沈梨花哪怕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打她。
而此刻,韩家大门外面,沈凝正在看着坐在墙头上看热闹的小鬼。
那小鬼年纪幼小,与其说是小鬼,不如说是鬼婴。
他坐在墙头上,两条小腿摇摇晃晃,拍着小手,嘴里不住在说活该活该!
“喂,你想去投胎吗?”沈凝问道。
小鬼转过身来,冷哼一声:“我知道你是天师,可我不怕你!”
“你不怕我?那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你为什么要躲起来?”沈凝问道。
小鬼怔了怔,翻个白眼:“我只是不想看到沈家人而已。”
“可我现在还是沈家人啊,你怎么又现身了?”沈凝故意逗他。
小鬼冲她做个鬼脸,身子动了动,想要过来,却又不敢,只远远地看着沈凝:“我以前错怪她了。”
沈凝叹了口气,纠正说道:“她是你娘,你死后,她很伤心,也很自责,直到现在,她仍然没有走出来。”
“她既然是我娘,却没有保护我,那些药虽然是老太婆下的,可她还是喝下去了,她就是蠢,就是笨,她对不起我!”
小鬼嘶声大吼,声音里已经带了哭腔,他在娘胎里日日受到煎熬,那换子药侵蚀着他小小的身子,他努力想要活下去,可他太弱小了,而那些药却源源不断,最终他还是死了,化成一缕冤魂。
他恨亲娘,他认为是亲娘害了他,所以他跟在亲娘身边,看着她霉运缠身,看着她接连又失去两个孩子,看着她的一切都被人夺走。
沈梨花走后,他带着弟弟妹妹留在岳县,只是他们太幼小了,总是被那些比他们年长的小鬼们欺负,只能靠着向大鬼们乞讨渡日,有一次遇到一只厉鬼,弟弟和妹妹都被厉鬼吞食,他被过路的老鬼救下,才逃过一劫。
小鬼嚎啕大哭:“我爹是坏人,我娘是傻子,我奶是恶人,他们全都不是好人!”
沈凝问道:“你想不想有个名字?”
小鬼一怔,眼睛亮了起来,但是很快,眼中的光重又黯淡下去:“他们不会给我取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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