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手指泡芙
轻飘飘的花冠压上你的发顶,你的视线因此不由自主地上移,而后就被妮可倒悬着的圆脸吓到。她兴奋地扑闪着小翅膀,手脚麻利地又做了几顶花冠也套在你的脑袋上。花冠虽轻,但好几顶合在一起也是个不小的重量,弄到最后,你只好用手帮忙托着那些颜色各异的花冠,一边让妮可停下。
“妮可,别总是浪费食物。”乌列尔也似乎有些生气,他警告似地用他们之间独有的语言鸣响咽·喉。
本还笑嘻嘻对着你的妮可马上吃瘪,委屈巴巴地抱膝坐到你身边,伸手拽住你的白大褂。你看她的样子实在可怜,本还想帮着打打圆场,却没想这小幼崽在拽上你的白大褂后就骤然变脸,像是找到了什么不得了的靠山,快速送出又尖又利的鸣叫声,怎么听怎么像在和乌列尔吵架。
乌列尔在这方面倒是完全不惯着她,仅用一声低鸣就结束了无意义的争吵。
你已经不指望平板优秀的翻译功能了,但这种短促的音节你也从没在与乌列尔交流时听见过。不知道他究竟是说了什么狠话,竟让妮可用翅膀紧紧裹住自己,害怕地将自己手中你的白大褂抓得更紧了。
没成想,你口袋里的道具也因此滚了一地,都不等你说什么,妮可就十分殷勤地用小小手掌帮你都捡了回去。当然,还讨好意味十足地往里面多塞了几朵漂亮的小花。
“这是……戒指吗?”恰巧不规则形状的银色素圈落到乌列尔的身边,他捡起后,满脸疑惑地问你。 “这个形状能戴上吗?”
你有点尴尬:“不小心挤坏了,你还给我吧,我自己去修。”说完,就急着要将那枚素戒回收回来。
“修?”乌列尔轻轻拉直了些内扣的戒圈。 “是这样吗?”
“啾!!啾啾!”尚不等你开口,你身旁的妮可就冲上去抢过了那枚素戒,恨铁不成钢地自己扭了个遍,然后献宝似地把修复完成的素戒还给了你。
你看着那枚恢复如初的铂金素戒,不禁觉得天使这个种族各项综合能力实在是太强了,就连幼崽的指力都这么可怕,但好在他们秉性温和,待人类一向友好,不然这世界还得变。
“谢谢。”你收回戒指,将自己头上多出的花冠摘下,轻轻戴到乌列尔的脑袋上。花冠梦幻的渐变色柔和了他英俊的眉眼,也丰富了天使们非黑即白的配色,你调整着那顶花冠,帮乌列尔挽起耳侧的碎发。
你的指·尖因此擦在乌列尔纯白的发丝之中,带来密密的痒,引得他垂首压了压眼帘,但你还是精心帮他摆好造型,末了还要招呼妮可也戴一顶过来一起拍照。
“要拍了,笑一笑!”平板忠实记录下你们三人头顶上的花冠,不过由于坐高原因,为了完完整整拍下乌列尔和妮可的正脸,你只能露个脑门,尽管大家的表情都有些呆,但用来糊弄一下工作还是没问题的。
你传完相片后,还是没忍住好奇,悄悄问乌利尔前面究竟和妮可说了什么,能让她一下收住脾气。乌列尔笑着替你扶正了脑袋上的花冠,“没什么,只是告诉她,研究员小姐不喜欢吵闹的小孩子。”
“那倒是,我最讨厌小孩子又吵又闹的了。”你赞同地点头,尽管短音变长句挺不科学,但你们在这方面的观点一致就行了。
你将请柬递过去,向乌列尔发出邀请。
“好。”乌列尔一口答应,而后有些苦涩地继续道,“但之后的实验,可能就暂时帮不上研究员小姐了。”
你一惊,忙问为什么。妮可也凑热闹似地挤过来“啾啾”叫个不停,活像只出门旅行前兴奋的百灵鸟。
“妮可到学习穿梭与飞翔的年纪了。”乌列尔看向你,嗓音轻而沉。 “如果要教她,我就得离开这里……离开研究员小姐的身边。”
你尚未理解乌列尔言语中的深意,只能认真地听着,可妮可却是马上理解了亲族的苦恼,一脸着急地转着小圆脸左边看看你,右边看看乌列尔,然后挥舞着小拳头转过身收集起各色花瓣,快速施展着她引以为傲的手艺活。
你算了算项目成立到推进的时间,刚想宽慰乌列尔几句别有压力,反正本来就是自愿参加的实验,就算错过也没关系的。
但恰巧此时妮可又挤了过来,紧张兮兮地抓过你的手,将现编的鲜花戒指套进了你的无名指。她急促鸣叫着,如法炮制地为乌列尔也带上一枚,然后将你们带有戒指的手叠在一起,十分有成就感地重重吐了口气,霸气十足地用眉毛指了指你的平板。
你迅速理解了她的意思,将鸟语翻译器打开。生理年龄才半岁的天使幼崽挺起胸脯,努力表达着自己的意思:“世界,美,研究员,家人一起!”她说完就又急急转身扑腾着翅膀飞走了。
你犹豫了。
你确实对天使们穿梭世界的技能十分好奇,也被博士问了好几次有什么资料可以共享,但目前你手头还有别的项目,是不可能离开的。如果只是短期的话,或许还能试试。
你:“妮可要学多久呢?”
乌列尔看着你手上那个鲜花编成的戒指,撑在地面的手掌向你靠近几分。 “研究员小姐之前和我说过人类能活一百年,但我们这一族,彻底学会飞翔与穿梭就要六十年。”
你瞪大眼睛,沉默半响才磕磕巴巴地回:“这、这样啊,不同种族间,确实在时间的流速上会、会有较大差异的。”
你话音刚落,馥郁清香随着天使幼崽清脆而婉转的鸣叫包裹而来,妮可将慌忙抱来的大量粉蓝花朵往你同乌列尔的方向直接洒下,清脆嗓音满含急切。 “啾啾!研究员,一起!妈妈,爸爸,一起啾!”
基于雏鸟效应与妮可自身的缺陷,即便认知层面上能理解你与她毫无亲缘关系,但情绪激动时还是会时常喊错称呼。就像现在,妮可一边急到不行地向你扔着花·瓣,一边啾啾啾地喊你妈妈。
你无奈地喊妮可停下,可她却充耳不闻,仍不停地向你们投掷轻飘飘的花·瓣,扔完就努力扑腾着小翅膀吃力地飞远到一边,将空间留给你们,却又不放心地紧张兮兮地盯着你们这边。
纷纷扬扬的大量花·瓣之中,乌利尔展开丰·硕的羽翼拢住你,最大程度避免了你被弄得满身都是花瓣。
你挥走自己肩上的花·瓣后,有些不好意地看着因为护着自己而被花瓣沾了一身的乌利尔,便抬手帮他去摘那些沾在羽翼上的花·瓣, “妮可也太调皮了。”
可他却伸出同你一样带有鲜花戒指的手,轻轻握住你的,制止了你。 “所以,研究员小姐能和我一起走吗?”
乌列尔英俊的眉眼掩在这漫天飞舞的各色花瓣之中,一如他登岛后第一次送你鲜花时一般,淡雅且轻柔,却又由慢慢汇拢的羽翼带出几分清甜的柠檬枝叶气。
你的手掌被摊开,指缝亦被撑·到极致,乌列尔折下半边羽翼挡住妮可的视线,翼骨上堆叠的花瓣也随着他的动作再次悠悠落下,形成一场独属于你的梦幻花雨。
他慢慢扣紧与你十指相交的手掌,迎着淡粉的花瓣,低头用唇虔诚地轻触你微微蜷·着的指尖。 “请嫁给我,研究员小姐。”
妮可(不屑):这家没我得散。
白大褂口袋:(盯鲜花戒指)什么时候脱下来喂我(馋)
总结一下,研究员小姐这一年里当真活得精彩,先是和天使一起孵过蛋,育过儿,还让黑龙生小猫( bushi ),但因为生母(?)养不好,过继给实验室里藏的娇(?),导致生母痛改前非最后夺子成功(???)。还因为在外头养小三(?),导致家庭冷战,正宫(??)被夹在岳母和老婆之间卑微讨好等等(吃瓜吃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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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浑浑噩噩地送完了自己负责区域的请柬,在研究所停好穿梭车,边等009边面无表情地用便携式的粘毛片清理白大褂上的动物毛发。也不知道今天究竟是个什么好日子,怎么每个见了你的异种族都要和你贴贴,外加附赠稀有金属类的手指饰品。
平板无故震动了一下,你兴趣缺缺地点开,竟是银行发来的祝贺简讯。
——【尊敬的用户,祝您生日快乐! 】
你怔住,完全忘记今天是你的生日,毕竟这几个月,你都为评级晚会而忙碌,根本没时间关注这些。而且接触异种族后,你就隐隐对每年一次的生日就带了点抵触情绪。
你叹气:“唉……又少了一年。”
是的没错,其实你内心非常嫉妒那些异种族们,你嫉妒他们漫长的生命与肆意自由的人生。
你最多只能活100年,可就是这短短的百年都还要分割给许许多多不同的人共享,能让你自由做自己的时间实在太少,就拿现在手头的项目来说,没个五六年根本不可能收尾。你还有别的待立项的项目,以及上头派给你的任务……
当然别误会,你并非对此不满,或者说你对现下高速发展的一切都非常满意。你垂眼看向自己的手,无意识地揉了揉无名指的指根,只是偶尔,极少数情况下,你也会想要……一些陪伴。
“研究员小姐?”009沉稳的嗓音打断了你的神游。
你赶紧伸手拍拍脸调整好情绪,再次发动穿梭车,“走吧,我还有晚会前的准备事项要做。”
可009却抬手拉住了穿梭车的车框,直接制止了油门全开的穿梭车。你吓了一跳,忙踩下刹车:“你干什么?这样很危险的!”
009将一只装满的样品收集袋递到你的眼前,冷淡地说:“这是暂居在浮空岛西面的访客们托我带给你的。”
“……”你奇怪地接过那个袋子,粗粗一看就发现里面又满是各色各样的指环,只好火速塞进白大褂口袋,欲盖弥彰地催促,“走了。”
可此时,研究所三楼传来呼唤你的声音。
“喂!”自项目推进后就驻扎在浮空岛研究所的导师穿着白大褂,将大半身子钻出窗外,冲你挥手,“上来!”
“……哦。”你不好推脱,看看时间就迈腿上楼。
其实以前导师就算在学院里也极少穿白大褂的,所以真当正经穿上那身白色后,你还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不过他本就生得一张满是书卷气的儒雅面孔,某种意义上,他比你还适合穿这身学术气息浓厚的制服,不过就是这一年里脾气变得越来越怪,就连你也好几次因为实验进程的不可控延缓而被骂得狗血淋头。
所以真等你站在办公室门前敲门时,你内心还是有些惶恐的。
“站门口做什么?”你的导师端起装有致死量枸杞的玻璃杯,几乎是干嚼了一口枸杞粥,焦·躁难·耐地开口。 “我问你,你今年是准备结婚吗?”
你忐忑地看向他手里被枸杞塞得满当当的玻璃杯,猜想他现在的情绪一定极为不稳,因为在档案上,枸杞可是被导师自己亲手记录为最有效的安·慰·剂。于是小小声,“没有啊……”
“……”他显然不满意你的回答,压着眉心,抬眼颇为凶狠地盯向你。
“虽然我是虚岁快奔三了,爸妈也催得紧,而且……”你见导师的面色越来越黑,慌忙补救,“但、但是现在结婚的话会影响到项目推进,这点大局观我还是有的!”
“……大局观?”他放下这一年来完全脱不了手的玻璃杯,快步走过来,甩上门,几乎咬牙切齿地从齿缝间挤出对你的灵魂拷问。 “大、局、观?”
你被门重重合上时的声响吓到,肩膀一缩就苦兮兮地双手合十,因害怕他又控制不了脾气在岛上大闹特闹,赶紧许下空头支票。 “导师消消气、消消气。那我要不今年还是找人结了?”
——砰!
不知道你又那句话说错了,令脾气火爆的导师直接抑制不住地给你脸畔无辜的墙来了一拳。你心惊胆战地用眼角余光撇了撇簌簌掉落的白墙灰,与墙体如蛛网般的开裂。
他就着以拳抵墙的姿势垂首,半掩在额发阴影下的浅咖色眼珠一瞬不眨地盯着你。 “你自己说得话都不记得了?”
你呆呆开口:“我说什么了?这可不带冤枉我的!”
一段录像被虚空投射出来,是去年项目立项时的采访记录,你依稀记得那时候一直提问的记者非常讨厌,因为他根本没在问科研相关的问题,问得尽是些你的私事。
你看过去的时候,画面里的记者恰巧开口在问:“研究员小姐年轻有为,有考虑过什么时候结婚吗?”
对!就是这种毫无意义又八卦的问题!你看着画面里的你顶着肉眼可见的不耐烦,回答也十分敷衍。 “三十岁吧。”
你什么时候说过? !不对,你说了? ! !
你睁大眼,看着明显在等你开口的导师,忙打起哈哈,“可能是说过吧。”
“所以,有对象了吗?”他虽问得随意,但一双手早就紧紧握拳,藏进白大褂口袋里,却又抢在你开口前伸出挥了挥,丝毫不给你任何开口解释的机会。
“算了,我还不了解你吗。你以前在学院里就找不到对象,最后还迁怒我。”
你:……
不,说出来可能有些离谱,但你现在对象还挺多,满口袋的戒指就是证据。
他忽地手掌一翻向你递出一枚青绿色的羽根,用抖到几乎发颤的声线说着完全不客气的话。 “明天领证,后天婚礼,圆你一个三十结婚梦。”
那枚羽根绚烂至极,在阳光下泛着金光,显然是青鸾身上最漂亮的羽毛。
你挣扎:“我实岁没到……”
导师颦眉:“婚姻大事算虚岁都是几千几万年传下来的祖宗规矩了。”
他说完就自己红了脸,指尖也开始抖,像是初次接触情·爱的青涩少年,全然不顾后果,只用一种热烈又张扬的方式展现心迹。 “难道我喜欢你这么明显的事,研究员小姐都看不出来吗?”
他咬住话头,有些委屈地抽了抽鼻头,“你总在外面到处说我对你不好,我现在对你好,帮你圆梦,你又不要。怎么会有你这么忘恩负义的好学生啊,研究员小姐。”
说完,又抿着唇,假意抬手擦了擦微红的眼尾,一双浅色的眼瞳水波粼粼,语气幽怨地像是什么不得了的深闺怨妇。 “我们认识都快八年了,整整八年你都像个冰块,捂不热含不化的,我主动不行,不主动也不行……”
你:? ?
明明你们只有工作上的交集啊?为什么要故意说得这么暧·昧!
你大惊失色,着急麻慌地制止他,却不料被擒了手腕,那片漂亮羽毛只轻轻扫过指根,就自发变成一枚青绿色的玉戒指,极具存在感地圈在那儿,衬得你肌肤更显白皙。
你抬眼看他,唇·瓣因惊讶而半开,露出内里红·软的舌·尖,导师因此滚了滚咽喉,然后下一秒,你就被直接推出了门。
前一秒还黏黏糊糊说着胡话的导师毫不留情地转下锁扣,像是在克制什么似的,莫名哑了嗓音。 “快走快走!这几年发·情·期,我们尽量少接触!”
你无语:“那你还喊我上来?!”
他反驳:“不喊你上来,难道看着你离开我吗?”门扉之后,导师慢慢滑坐在地,有些狼狈地用手臂挡住自己被晕红的眼,“……我做不到啊。”
你本还想好好同他掰扯掰扯,但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只好像个可怜的灰姑娘一样,一路搓着那个戒指回了研究所本部。好巧不巧,这枚戒指的尺寸严丝合缝,也得你借着肥皂泡沫薅下来。
所以连尺寸都能弄错,还学别人求什么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