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衔香
他?回身一摸,竟然真的摸到了一个刚冒出的叶芽!
周见南尖叫一声,嗓音又尖又细:“怎么会从这里冒出来啊!”
他?该不会以后屁股上要拖着一条长长的桃枝吧?那还怎么见人啊!
此刻,晏无双也迅速低头看了看自己被挠破的双手,果然从手面上发?现了毛茸茸的嫩叶子。
她?骂了一句脏话:“竟然长在?这里!”
双手长出两根桃枝,她?还怎么拎大锤啊!
连翘目睹了他?们?二人的怪状,浑身直哆嗦。他?们?一个长在?屁股上,一个在?手上,那她?的呢?
不等她?伸手,陆无咎在?一旁幽幽地提醒道:“你的头顶,好像发?芽了。”
?
连翘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片刚抽芽的叶子。
这着实有点惊悚了,她?欲哭无泪:“为什么我?的会长在?头顶上啊!能不能拔了?”
“不可!”姜劭啧啧道,“这枝丫形同血肉,拔了也是会疼的,听说初时也有人拔了,血肉模糊,却也不能根治,因?为没过多久,这玩意?又会继续冒出来,所以,此法行?不通。”
连翘刚刚已经试着拔了一下,疼得直皱眉。她?抖着嗓子:“难道就毫无办法了,我?不会真的变树吧?”
姜劭故弄玄虚:“有倒是有,不过,得牺牲一点,你看那边——”
他?指了指街角处一个突然崩溃的乞丐,那乞丐好似也发?现手上长出了东西,然后冲向肉铺,拎起屠刀直接把他?的手剁了下来。
他?痛得在?地上直打滚,然后只见那被剁下来的手迅速生长出一段桃枝,原地扎根,变成了一棵矮小的桃树。
连翘看得浑身发?寒:“你是说,从哪出长出来,就把哪处砍了,这样就可以活命?”
姜劭点头:“没错,不过,这需要发?现及时,刚冒头就砍下才可。”
“但……万一,这枝丫是像我?一样,从头顶冒出来的呢?”
姜劭遗憾道:“那就只有把头砍了,起码能保留一具人尸,而不是变成一棵树。”
连翘脖颈一凉,哭丧着脸,她?这是什么破运气啊!
姜劭上下将连翘打量一遍,啧啧几声,也颇为惋惜,如此美的脸,如此曼妙的身段,若是连人间极乐都?没享受过就变成了一棵桃树,着实是有点可惜了。
他?心底直痒,与?此同时发?觉陆无咎的眼神似乎也若有似无的总是落到连翘身上,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蓦然回首:“咦,殿下没有不适吗?”
陆无咎淡淡反问:“你难道希望我?有?”
姜劭尴尬地笑笑:“某自然不敢,只是奇怪为何你们?一行?人一起出发?,为何独殿下没有……”
话说一半,他?突然想起来一则关于陆无咎的传言,说他?非无根水不饮,非地实不食,这凡俗的桃子他?自然是看不上的。
呵,算他?运气好。姜邵阴恻恻地想。
此时,其他?三个人已经乱成了一团,陆无咎忽然道:“你只说了没有办法解毒,是不是有压制之法?”
姜劭心头一震:“殿下此话怎么说?”
陆无咎沉声道:“一则江陵出了如此诡异之事,但百姓并未大肆出逃,说明局势尚可控制,应当有什么可以加以牵制,至少?能暂时稳定人心;二则这满街的确不少?桃树,但高的多,矮的少?,说明像乞丐这样直接断手的人还是少?数,更多的人或许是选择保守的治法,比如服用一些能压制的汤药,否则——这条长街上最大的铺子为何不是酒楼也不是客栈,而是一家?足足占了五家?商铺店面的药铺?”
这分析着实缜密,姜劭微微一笑,也不遮掩了:“殿下所言极是,的确是有,是一个最先发?现异状的方?士所配,不过此药也只能延缓,让这桃树晚些开花,但最晚目前尚未超出半月,如今第?一批中毒的人已经快压制不住了,想来这两日应当会小乱一场。”
连翘拧起眉毛:“喂,你既然知道怎么不早说?”
姜劭立即赔笑道:“连家?妹妹莫急,我?自然是备好了药的。”
说罢,他?拿出一个碧绿的药瓶递过来,连翘哪里敢接,她?冷冷谢过一行?人径直去药铺抓,顺便自己打探打探消息。
姜劭挑了挑眉,若无其事地跟过去。
不过,当陆无咎微微负手时,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
坐堂的小大夫说的和姜邵倒是差不多,连翘摸了摸头上的小芽直叹气,这是人什么破事啊!
小大夫安慰几句,诊脉之后,给他?们?每人开了五日用的药,临走时,顺手绕过连翘把药递给了陆无咎:“这药重,小娘子莫动,还是让夫君拎吧。”
连翘尴尬了,挪了挪脚:“我?和他?不是夫妇。”
“不是?”小大夫愣了一下,突然有些面红,压低声音道,“哦,那是还没成婚?放心,像你们?这样的我?见过不少?,我?不对外说。”
连翘迷惑了:“哎,为什么不是夫妇,就一定是没成婚呢?”
小大夫捂着嘴更惊讶了,耳根通红:“那你们?难道是露水情缘?”
连翘恼了:“喂,你说什么呢!”
小大夫连忙摆手:“小娘子误会了,你们?,是不是不知道啊——”
连翘纳闷:“还有什么?”
小大夫挠了挠头:“这怪桃不光吃了会变桃树,还会传染,被染上的人倒是不会长桃枝,但身上会出现和传染他?的人身上的桃枝一模一样的花纹,这花纹和桃枝相反,会向内长,等长到心口时也一样会死。要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死了呢,小娘子你头上已经抽了一片叶子了,这位郎君手面上也有相同的花纹,所以,他?可不就是被你传染了么……”
连翘打量起陆无咎来,一垂眸就看到他?的手了,还真是。
她?摸摸自己头上的新?叶子,还没反应过来:“好古怪的桃,那么,这个所谓传染是怎么传染的?”
陆无咎眉头一皱,冷冷打断:“走了。”
连翘好奇心犯了,不肯离开:“你催我?干嘛!”
这时,那小大夫咳了咳,瞥向这对檀郎谢女,面红耳赤:“还能怎么染上的,至少?也要津液交渡过呗,所以这怪桃还有一个名字叫‘情桃’,往往是夫妇之间一并染上的。”
他?语气暧昧,说罢,几道目光如炬,齐刷刷看了过来。
连翘霎时呆住了,面色绯红。
啊啊啊,她?为什么要问,还是当众问!
第025章 吃醋
据说,知道?这?怪桃是经由津液传染之后,江陵很?是热闹了一阵。
譬如,孀居多年的寡妇脸上突然出现了一枝和邻居头上一样的桃花印迹;
又譬如,一双姐妹和一双兄弟四个人身上的桃花花纹一模一样;
甚至是,成婚第二日,新?婚夫妇身上出现了完全不一样的桃枝花纹……
种?种?奇事怪事,错综复杂,令人瞠目结舌,一时间传遍大?街小巷,成为茶余饭后的谈资。
但?这?些,连翘全然不知。
她现在面红耳赤,只想钻个地缝把?自己埋了。
不行,可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和陆无咎那些见不得人的丢人交易,那还不如把?她杀了呢!
她冥思苦想,突然,灵机一动?,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这?样啊!不过这?怪桃还怪叫人误会的,我昨晚不过是和陆无咎拿错了杯子,不小心沾到了,没想到竟然闹出了如此?大?的笑话哈哈。”
她干笑几声,然后用手肘捣了捣陆无咎的手臂,示意他开口。
陆无咎冷着脸,半晌,才嗯了一声。
“原来是这?样?”晏无双最没心没肺,哈哈大?笑了几声,重重拍了拍连翘肩膀,“我说呢,你怎么?会突然转了性子,我分?明记得你说过就算天底下男子都死绝了也不会和陆无咎有什么?关系的。”
连翘浑身一僵,分?明感觉到身边人目光凛冽了几分?。
她只能继续干笑:“是啊,怎么?可能呢!你们也太会乱想了吧。”
姜劭若有所思:“竟是如此?吗?”
连翘咧嘴一笑:“不然呢?我们的关系你是知道?的,交过多少次手,吵过多少次架,我和他好?好?说话的时候还没和你多,你都忘了?”
姜劭微微一笑:“那确实是。”
两人一言一语,陆无咎忽然冷着脸提药走了出去。
周见南瞥了瞥他的神色,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连翘也止住了笑,搂着晏无双若无其?事地出门去。
至于姜劭,他目光在连翘和陆无咎身上转了转,若有所思。
等人都走后,他又悄悄折回来丢了一锭银子给那小大?夫,阴恻恻地问:“是真的么?,同喝一杯水也会传染?”
小大?夫迟疑了一下:“也不能完全排除这?种?可能。不过,至今为止来我们药铺抓药的人,都是有点……不清不楚的。”
姜劭嘴角扯出一个讥讽的笑。
——
此?时,外面的街市上,江陵的太守不知何时带着人浩浩荡荡地来了,下了马车朝陆无咎恭敬地一拜,问道?:“阁下便是大?国师派来的人?”
陆无咎反问道?:“大?国师?”
太守诧异道?:“阁下竟不是大?国师派来的?那为何从东边来,还身着三足金乌?”
他回头看向报信的主簿,主簿也一脸诧异。
两边对了一番才弄清,原来自打江陵出现人面桃之后,这?赵太守便立即上书,同时请大?国师派修士前来镇压。算算时间,现在应当刚好?是大?国师派的人到的时辰,而皇家豢养的修士们穿的都是带有三足金乌的仙袍,恰好?每一样都和陆无咎一行对得上,这?才弄错了。
不过太守心里纳闷道?,眼前这?人气度不凡,又身着三足金乌,既不是大?国师派来的,又是哪一位呢?
他正?准备问出口的时候,却听姜劭嘴快,唤了一句殿下,太守霎时心头一震,带着人重重拜了下去:“下官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殿下恕罪 。”
太守都跪了,满大?街霎时跪倒了一片,那小大?夫更是呆了,暗暗抽自己的嘴巴子,说了不该说的话。
陆无咎微微皱眉,道?了一句“不必多礼”,一群人这?才起来。
姜劭似笑非笑,接着又晃了晃扇子,对太守道?:“殿下大?驾光临,你身为太守,不仅有失远迎,甚至还没做好?管控,导致殿下中了这?怪桃之毒,危在旦夕,你这?太守当的着实失职啊!”
他这?么?一开口,赵太守霎时冷汗直流,又跪下来请罪,人群中也议论纷纷。
陆无咎把?手一负,沉声道?:“不知者?无罪,太守不必多虑。”
赵太守这?才擦了擦汗。
然后陆无咎又表示会随赵太守一起回去,暂居太守府邸,彻底解决这?人面桃花,纷纷的议论才慢慢止息。
不过临走时,陆无咎看了姜劭一眼,目似寒星。
姜劭微笑着看回去,笑意里也有几分阴森。
晏无双坐在马车里看得一头雾水,戳了戳连翘:“我怎么?觉得,这?会稽姜氏的大?公子笑起来让人那么不舒服呢。”
周见南抢话道:“当然不舒服了,毒蛇即便是笑,也阴森森的。”